九兒,這是馮九卿在閨中的小名,能叫出來的除了宅院子裡的人,屈指可數。
齊璞瑜知道並不是件難事,但是馮九卿卻從來沒想過這個人竟然敢厚着臉皮念出來,而且語氣坦然而直接,好像在喊一個稀疏平常的名諱。
那可是東華太后的閨名啊!
馮九卿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亂叫什麼?壞了哀家的名譽哀家跟你沒完!”
“你的名譽……”
齊璞瑜意有所指地收緊手臂,將她的腰緊緊貼在自己胸口,堅硬的肌肉對上柔 軟的身軀,齊璞瑜略帶得意的笑起來。
“不早就是我的了?”
馮九卿倒吸口涼氣,腦子嗡的一聲,氣得險些說不出話來。
“你、你!你這個……”
“我哪個?”齊璞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難道我說錯了?而且本王很好奇,一夜風流之後,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後遺症?什麼後遺症?馮九卿驚疑不定地看着他。
“你、你有病?”不會是傳染病吧?!
齊璞瑜被她噎了一下,僵笑着道:“本王說得是,孩子。”
馮九卿臉色驀然間鐵青,齊璞瑜卻笑得叫人如沐春風。
他看着馮九卿臉上的紅色越來越濃,正準備再說兩句調笑的話,不想下一刻,視野之中突然脹 滿了黑色的髮絲,翠翹朱釵迎着他的眼皮子戳了過來。
卻聽馮九卿一聲大喝,“你去死吧!”
齊璞瑜下意識閉上眼,而後鼻子被猛地撞了一下,齊璞瑜猝不及防,眼淚差點給撞了出來,兩隻手驀然一鬆,捂住鼻子,嗷的一聲慘叫,將下面的人嚇了一跳。
“你敢撞我?!”齊璞瑜捂住鼻子,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着馮九卿。
“我撞得就是你!”
馮九卿惱羞成怒,哪裡管得上什麼身份禮節,撞了人還不夠,竟不顧形象地將裙子一撈,擡腳就往齊璞瑜腳上跺了過去!
齊璞瑜躲閃不及,又是一聲低呼,嘴角一抽,咬牙道:“你還敢踩我?!”
馮九卿這才反應過來,在逃跑之前,卻還是撂下了一句狠話
“踩得就是你!活該!你個臭不要臉的混蛋!”
齊璞瑜一手捂鼻一手便要去抓她,馮九卿卻如一隻靈狐,抱起裙子就跑,還回頭給了他一個鬼臉。
活該,讓你戲弄我,這就是報應!
魏嬤嬤正更帶着人往上衝,才走沒幾步就見馮九卿抱着裙子往下跑,險些跟她撞了個滿懷,一行六七個宮女都巴在了一塊,哎喲之聲不絕。
“太、太后?!太后您等等奴婢啊!”
魏嬤嬤好不容易纔爬起身,一擡頭卻見馮九卿發足狂奔,將她們都摔在了身後,連忙追了上去。
馮九卿心虛地往後看,正巧看見齊璞瑜捂着鼻子從城牆上下來,視線彷彿穿過了中間的百米距離直接抓住了她,頓時速度更快。
“嬤嬤快點!哀家趕着回去用膳!”
路過的御林軍少將薛放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手中的兵器都有些握不太穩,本着職責所在,他還是磨蹭到了齊璞瑜身邊。
齊璞瑜臉色扭曲,走路的動作也略帶幾分奇怪,一手還捂住鼻子,怎麼看怎麼狼狽。
薛放訕訕道:“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齊璞瑜瞪了他一眼,“本王很好!”
話音剛落,便見一縷鮮血順着那骨節分明的手指往下流,鮮紅血液在陽光下亮出一點明光,絢爛奪目,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薛放表情木然,眼神不動聲色地往旁邊移。
“這是摔的!”齊璞瑜危險地看着他。
“本王只是不下心摔了一跤,不是什麼大事,誰敢亂傳,本王絞了他的舌頭!”
薛放諱莫如深地點頭,心中默默說服自己,王爺今日道城牆上散心,不慎摔了一跤,剛巧還摔破了鼻子,剛巧太后也在,剛巧太后在攝政王受傷後逃跑了……
他就不該往這裡巡邏!
半個時辰後,慈榮殿之中,屏風之內。
馮九卿將整張臉都埋進了被子裡,就像一隻初生的小獸一樣伏趴着,許久未動。
“太后?太后您怎麼了?”魏嬤嬤心驚膽戰,別是憋不過氣暈過去了吧?
魏嬤嬤迫不及待地上前,就要將人翻過來看看情況,那趴着的人卻像被針刺着了一樣蹭地蹦了起來,悶紅的臉上一派鎮定。
“哀家很好,哀家沒事,哀家想吃東西。”
魏嬤嬤:“……”
“太后,”魏嬤嬤囁嚅着問道,“之前在城牆上,可是攝政王同太后說了什麼話?”
馮九卿淡定地看了她一眼,絲毫沒有將自己被叫了閨房小名的尷尬事透露半分,面色如常,皮膚若粉,聲音卻冷。
“嬤嬤,哀家同攝政王說的什麼話,也需要一五一十向父親彙報嗎?”
魏嬤嬤訕訕低頭,“太后恕罪,奴婢只是擔心太后被攝政王欺負,再說,主家那邊上次送來的信,太后也是看過的。”
邢子濯送來的信,馮九卿似笑非笑。
“你們真的以爲邢子濯可以束縛住我?”
魏嬤嬤詫異地擡頭,頗爲不解,馮九卿卻沒有透露更多。
她看了眼梳妝檯上的黃銅鏡,拉長的鏡面倒映着她緋紅的臉頰,精緻的妝容早已經被子上被糊弄成不堪入目,無一處不透着狼狽。
馮九卿一聲冷哼,枉她曾經還試圖勸齊璞瑜和自己聯手合作,這人卻只想着佔她便宜,那一腳真是輕了!
不過,馮九卿招手讓其它人退下,緩緩坐到了竹編的躺椅上,想着南珠之事還有齊璞瑜一直未曾表明的態度,心中一沉。
齊璞瑜的立場飄忽不定,姚家、馮家都曾找過他合作,但他卻從未給過任何人一個準話,他的立場……始終都在皇室。
“難道,他真的只是遵從先帝遺命?”馮九卿擰緊眉頭,“但若是如此,他便是姚家和馮家共同的大敵,若不是如此,那他……”
是想要皇位嗎?還是,別的什麼?
馮九卿嘆了口氣,齊璞瑜這莫名其妙的態度實在不好多琢磨,只怕越琢磨越錯,但想起城牆上那溫熱的擁抱,馮九卿忽地心頭一動。
“他該不會……”
喜歡上我了吧?
不不不,這不可能,他如果喜歡我,也不會坑馮家坑得毫不猶豫,這般忽遠忽近忽冷忽熱的態度,爲的不是喜歡,而是利用。
“太后,大事不好!”忽地,魏嬤嬤又走了進來。
馮九卿挑眉,“又怎麼了?”
魏嬤嬤遲疑着拿出一封奏摺,道:“攝政王派人傳話,說是關於高利貸的事情,馮將軍只怕也牽扯其中,還請太后斟酌!”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