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姓員外卻是遲疑不決,又驚又怕,卻是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馮九卿神色一厲,不怒自威,“周員外,哀家勸你最好快說實話,謀害皇帝,其罪當誅九族,你就是不爲自己想想,還應該爲自己的妻兒老小想一想。說出指使者,哀家或許還能給她留個全屍。”
說着,衆人便聽一陣尖叫,行政殿外,禁軍拖着一名驚慌失措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女子顯然已經被嚇壞了,身上還帶着不輕的傷,痛得面色扭曲。
“媛媛!”唐員外大驚失色。
“爹……”唐媛媛滿臉苦澀,被按在了距離唐員外十幾步遠的地方。
“太后!太后饒命啊!”唐員外以頭搶地,哭求道:“罪臣一家是冤枉的,罪臣哪裡知道投毒之事?定然是有人陷害啊,媛媛乃是是無辜的啊!”
齊璞瑜是搖頭失笑,神色幽深地看着他,“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唐員外需要本王請太醫過來查驗多日前剩下地羹湯,還是,要讓皇上自己說,他是如何看着令嬡下毒的?”
唐員外渾身血液冰冷,驚詫地看向齊尚,齊尚臉上卻沒有半分表情,只是漠然地看着唐媛媛。
“若你能夠坦白指使者,本王或許可勸皇上,饒她一二,”齊璞瑜慢悠悠地接道。
姚子晉目光閃爍,正要開口,卻被身邊的人猛地拽住。
這是在審理對謀害皇上的案子,誰敢插嘴,誰就有可能被打成同謀。
他們必須穩住,若不穩住,就是變相的承認。哪怕,他們或許已經沒有機會不承認了,但只要一絲希望,他們都不想放棄,不想死。
薛世行至周員外面前,氣勢磅礴,一聲怒喝,“謀害當今聖上,乃罪大惡極!你還不說出指使者,是要自己承擔罪責嗎?!”
“爹……你說吧,女兒受不了了,您就給女兒一個痛快吧!”唐媛媛痛苦不堪地祈求着。
唐員外臉色發苦,這一承認,便是滿門抄斬啊。
但,既然是滿門抄斬,又怎麼能夠只容自己一家赴死?唐員外臉上露出瘋狂之色,猛地轉頭,看向了姚子晉。
“是他!是姚子晉!是他不滿皇上偏袒馮家,所以想要控制皇上,纔會威脅小女下毒,都是他!”
姚子晉心下一沉,雙腿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一軟,重重地跌跪在地,“皇上!臣冤枉啊,這廝不安好心,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贓於臣!”
言罷,他又將目光投向了身邊幾個人,蒼白眼底竟露血絲。
老夫若是死了,你們也別想好過!
幾人無奈,只得跪下保他,“皇上,臣以爲此事有詭,不可輕信此人言辭,還請皇上立案徹查,不必急着下結論。”
到了這個地步,還要力保,馮九卿同齊璞瑜相視一笑,冷意沁入心底,看來這些人被握了不少把柄在姚家手上啊。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馮九卿平靜道,“唐員外果真確定是姚子晉?”
唐員外恨恨地瞪着姚子晉,“姚大人不要忘了,那毒藥就是你給我的,若不是你,我們怎會落得這個下場?你纔是罪魁禍首!姚子晉,我要你給我陪葬!”
姚子晉眼中殺意氾濫,陰沉凝重的氣氛下,他突然罵道:“你這是血口噴人!老臣對皇上忠心耿耿,豈會謀害聖上,你說是我給你的藥,那證據何在?”
唐員外一愣,隨即竟在禁軍手下掙扎起來,“姚子晉,我就是證據!”
正此時,齊璞瑜對董泰若使了個眼色,董泰若年紀雖小,但做了一個晚上的心理準備,到底還是穩住了,一聲驚疑,“姚子晉?”
齊尚適時問道:“你也知道他?”
“回稟皇上,”董泰若沉重道,“攝政王除去山賊之時,草民有幸一觀,正好看見幾人圍殺攝政王,口稱‘姚大人’。”
姚子晉怒髮衝冠,“胡言亂語!你分明是在受人之命誣衊於我!”
他蓄養的殺手豈會暴露他的姓名,這分明就是胡言亂語!
董泰若有些心虛,孰料前方突然有人拍案而起,陰雲密佈地走了出來,冷哼道:“這倒巧了,哀家的證人,怎麼就恰好也指使的是同一個人呢?邢子濯……”
說罷,她看了眼邢子濯,強大的氣場令人望而生畏,清脆的聲音拉長一轉,“將你看到的事情,都說出來。”
今日無論如何,她都要將姚子晉滅了!
邢子濯微縮了一下,低頭將視線從那張精緻威嚴的面上收回,他是第一次看她垂簾聽政,那在皇位之後端坐的人,與她記憶中喜歡淺笑莞兒的女子大相徑庭。
“回稟太后,草民……”邢子濯咬了咬牙,“太后出巡那日,草民恭送出京,見有人襲擊儀仗隊伍,本以爲是山賊流寇,心中擔憂,故跟隨其後。”
……廢話真多。
齊璞瑜與齊尚默默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讓他過來作證,不是過來訴衷情,直接說重點不可以嗎?
馮九卿不動聲色,柳眉卻微微蹙了起來,幸而現在朝臣都想聽事關姚子晉的事情,竟沒有人注意到這句話中的曖昧。
姚子晉將他一路怎麼追隨過去、路上看到了什麼大略說了一遍,終於到了終點,“……而後,就在洛城下的廢棄渡口,草民救下了太后與攝政王,藏在一艘廢棄舟船之中,在水草蘆葦蕩中,聽見了殺手的議論。”
“他們口稱‘姚大人’意欲將太后與攝政王革殺在外,而後控制皇帝,掌握東華。想來這‘控制’之法,就是唐良人所下的毒了。”
聽完一圈廢話,齊璞瑜終於站了起來,滔天怒意轟然爆發,“姚子晉,人證物證確鑿,你還有何話可說,來人——”
“攝政王!”姚子晉怒極恨極,卻還是咬死不認,認了,可就必死無疑,不認,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這三個證人,一個拿不出確實證據,證明毒藥乃是臣所贈;一個是馮府親信,試問證詞如何取信;還有一個更是王爺養在王府之人,來歷不明,敢問諸位大人,如何能信?!”
姚子晉抱着拼死一搏的心,歇斯底里般吼道:“朝堂之上,但誰不知道馮家、攝政王看老臣早有不滿,如此攜私證詞,老臣不服!老臣絕不獨死死,死也要自證清白,否則如何對得起先皇!?”
話音未落,姚派人馬等是坐不住了。
“皇上,證詞的確不足以信,還請皇上明察!不要冤枉了忠良,天下悠悠衆口,必留青史罵名啊!”
“臣附議!”
“臣等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