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嬤嬤打定主意要維護自家太后,回頭便開始對那姚青兒穿小鞋,唆使人去警告姚太妃,按照宮規,閒雜人等,不可在宮中待得太久,還是速速將人送離皇宮爲上。
姚太妃自然不應,魏嬤嬤越是如此,她越是篤定,那攝政王十之八 九是對姚青兒有些一絲,否則慈榮殿爲何會反應如此激烈?
姚太妃心思活絡,更加急着想方設法要將姚青兒送到齊璞瑜身邊去,但一連多日,卻始終沒有發現合適的時機。
那齊璞瑜總是在紫宸殿中打轉,後世在外斡旋使臣,再不然就是教導皇帝讀書習字處理奏摺,間或去慈榮殿轉轉,半個月過去,姚青兒竟然一次都沒見齊璞瑜。
姚國相催得急,魏嬤嬤又趕得急,無奈之下,姚太妃只好將姚青兒變成宮女在身邊伺候,如此纔好長久留在宮中調 教。
魏嬤嬤見人趕不走,急得跳腳。
姚國相見人始終沒有到齊璞瑜身邊,無人分擔齊璞瑜的注意力,他在外也不好放羅華公周人,也急得跳腳。
姚太妃被逼得心煩意亂,連帶着看姚青兒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肅寧宮裡的青石板都快被兩個人踏破了。
皇宮裡人人都覺得心浮氣躁,紫宸殿、慈榮殿裡的兩位卻老神在在,聽着各自手下回報的消息忍俊不禁,偶爾逗逗小皇帝,好不快活。
將至一月,各國使臣都開始回返國家,唯有南澤使臣羅華公始終被圈禁在驛站,
臨走之前,呼蘭還特意去驛站瞧過,冷嘲熱諷一番,將人刺激的摔杯推桌,才放聲笑着離開。
此又爲京中一大笑話,卻也讓各國使臣明白了,東華態度強硬,手段激烈,並不好惹。
呼蘭走前,着人給馮九卿送了一封信,信上所言,東華先皇之事,他會如實稟報,牧野單于並非疑心過重之人,更不會對邦交之國動手。
那竟是一封安撫的信件。
馮九卿拿着信件久未回神,一回神,便看見那小皇帝晃悠着兩條手臂跑進了慈榮殿,紅撲撲的小臉上竟透着幾分委屈,眼見着眼淚就要往下掉了,好不可憐。
“母后!”
小皇帝畢竟只是個孩子,一看見馮九卿,眼淚便奪眶而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下去。
“母后,嗚嗚……”
不得了,皇帝哭了!
跟隨而來的華裳險些眼前一黑暈倒在地,雙膝一軟,便跌跪在地上不敢擡頭,戰戰兢兢好像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要了她的命。
馮九卿趕緊將信件放下,將哭花了臉的小皇帝抱起來。
“哎喲喲,我們的皇上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說着,馮九卿將視線往華裳身上飄了一下,皺起了眉頭。
小皇帝在她手中出了兩三回意外,原以爲華裳是個可培養的,但如今看來,倒是她看錯了。
小皇帝抽噎着將自己的“委屈”緩緩說出來,嘴巴不停地打顫。
“是、是那個紅衣姐姐,兒臣要……嗚嗚……要來找母后,她不讓嗚嗚……”
先不管事情如何,馮九卿看着這可憐孩子哭得難受,忙叫人端些吃的喝的上來,溫聲安慰道:“皇上不哭啊,乖,哭花了小臉,要叫人笑話的。”
小皇帝還是哭,馮九卿安慰了好半晌,知道御膳房送來的吃的喝的,小傢伙才止了哭聲,那委屈的小模樣卻持續了良久。
“華裳,”馮九卿被哭得一個頭兩個大,好不容易消停下來,可不敢再問小皇帝的“傷心事”了,轉而看向一直跪地不起的華裳,“你說吧。”
華裳擡頭顫顫地看了馮九卿一眼,“啓稟太后,此事、是肅寧宮的大宮女姚青兒!今日奴婢陪皇上來看望太后,那姚青兒突然出現,說是要拜見皇上,皇上急着趕路……”
小皇帝從來往慈榮殿跑都恨不得自己長八條腿,姚青兒擋在面前,他自然要生氣,便一把將人推開。
他是皇帝,誰敢在皇宮擋他的路?
卻不知那姚青兒是怎麼想的,竟被一個小孩子推在地上,泫然欲泣地引來好些宮人圍觀。
華裳氣得臉色鐵青,同她鬧將起來,小皇帝哪裡見過這些事情?頓時被嚇得紅了眼圈。
馮九卿都被氣笑了,“她一個成年人,被一個七歲小孩推倒了?還倒在地上哭?怎麼?她以下犯上攔了皇上的路,還要皇上給她道歉嗎?”
說到最後一句時,馮九卿的臉色都變了。
“還有你!”
馮九卿抱緊小皇帝,臉色陰沉。
“這裡是皇宮,是皇上的地兒!你是皇上的貼身侍女!這些年幹什麼吃的?皇上是什麼身份?她姚青兒又是什麼身份?你同她吵?讓別人如何想?豈不是掉了皇上的價!”
華裳怯懦不敢言,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小皇帝,不想小皇帝卻自顧自委屈着,根本沒有注意到她。
“站起來,到一邊去,”馮九卿懶得再看她,臉色沉沉的。
“魏嬤嬤,派人去將攝政王請過來,再讓兩個人去肅寧宮,把姚青兒給哀家帶過來!哀家倒要看看,誰給她的熊心豹子膽,敢對皇上動手。”
魏嬤嬤會意,臉上不禁閃過喜色,看向小皇帝的目光都慈愛的幾分。
往日不覺,今日才覺這小皇帝怎麼那麼可愛呢?
小皇帝懵懵懂懂地對上魏嬤嬤的眼睛,又往馮九卿懷裡縮了縮,身後抱住馮九卿脖子,癟着嘴巴。
“母后,太妃娘娘肯定會護着她的。”
馮九卿看了他一眼,將他的手臂拉下。
“皇上,你要記住,你是皇上。這皇宮之中,無論是誰,就算是哀家,也不能對你不敬。”
小皇帝眨着眼睛,紅着鼻子道:“是怕尚兒丟臉嗎?”
“不僅如此,”馮九卿伸手抹去他臉上的淚珠兒,嘆了口氣。
“爲皇爲帝,天下之尊。尚兒你記住,無論如何,皇帝的威嚴誰也不能侵犯!否則日後待你掌權,誰還會在尊敬你?”
小皇帝抿緊嘴脣,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馮九卿哭笑不得,伸手輕輕在他臉頰上掐了一下。
“罷了,你現在也不懂這些,哀家以後再慢慢教你,現在,哀家先替皇上出了這口惡氣。”
她擡起頭,看向門外,正巧看見一抹俊美身影從門口邁步而進,嘴角一勾。
卻未發現,她懷中的小皇帝鼓着腮幫子,慢慢地點了下頭,囁嚅道:“朕,知道。”
齊璞瑜來得匆忙,眼角帶笑,笑得卻有些滲人。
“尚兒,還記得齊叔伯對你說過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