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外面回來,向大家抱歉!!
潼關,數十名騎兵護衛着幾名騎馬的官員從遠處疾奔而至,奔跑的馬蹄聲驚動了兩邊的店鋪,自從齊王李元吉接手潼關防務後,便關閉了城門,不準行人和商賈進出潼關,這使潼關日漸冷清,兩邊的店鋪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奔跑的馬蹄聲引起了所有店鋪的注意,一羣正坐在一起聊天的掌櫃紛紛站起身,向奔來的人馬望去,約一百多名唐軍騎兵護衛着三名官員,一名四十餘歲的中年男子,頭戴烏籠紗帽,身着紫色袍服,後背一把尚方天子劍,身後跟着稍微年輕的官員,卻穿着緋色的官袍,品階稍低。
“是監察御史!”
一名年老的掌櫃慧眼識人,他認出了來人,掌櫃們紛紛圍上來,“裘掌櫃怎麼看出來?”
“你們沒看中間那杆白底黑狻猊旗嗎?那就是御史臺的旗幟,中間那穿紫袍的官員,至少是五品以上,不是御史大夫竇抗就是治書侍御史于志寧。”
老掌櫃隨即又搖搖頭,“不是竇抗,竇抗我見過,這應該是于志寧。”
這時,只聽士兵在高聲報關,“速稟報齊王殿下,治書侍御史於使君奉旨前來監察。”
衆掌櫃們一聲驚歎,佩服老掌櫃目光如炬,老掌櫃捋着山羊鬍子得意地笑而不語,對他們這些生意人,看人辨時務是第一要務。老掌櫃眼睛忽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低聲對衆人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治書侍御史應該是爲齊王搶人那件事而來。”
齊王搶女人之事早已傳遍了潼關,商人們頓時議論紛紛,個個喜形於色,如果齊王被撤換。那麼潼關便可以重開啓,保持行人往來,他們的生意又可以興隆起來了。
掌櫃張少華不露聲色地離開了。他回到自己店鋪,迅速寫了一份情報,交給心腹夥計。再三囑咐他,“用河東城的鷹,這次是發往河東城。”
夥計駕着小船走了,張少華又望着潼關城,他心中有些擔憂,這些御史到底是不是爲齊王搶女人之事而來,他並沒有把握。
.......
很多事情確實只能是一種推測,但如果是有依據的推測,那麼猜中可能性就很大,他們確實有依據。潼關最近很平靜,唯一可能引來監察御史的事件,只有六天前發生的齊王搶人事件。
儘管齊王搶名妓之事做得並不囂張,沒有在潼關前搶奪,但在有心人的渲染下。潼關附近幾乎人人皆知。
治書侍御史于志寧確實是奉旨來查齊王搶人事件,他甚至還帶了尚方天子劍,在必要時用來震懾齊王,李孝恭的彈劾奏章使李淵勃然大怒,這是他無論如何不能容忍之事,兩軍交戰時。李元吉竟然搶大將的小妾,這會引發嚴重的內訌,會使弘農郡一敗塗地。
但李孝恭也沒有拿出證據,李淵也擔心其中有隱情,一方是自己兒子,一方是侄子,作爲一個君主,他更多是要考慮勢力的平衡,不可能道聽途說便快刀斬亂麻,李淵在反覆考慮後,決定先派御史前來調查,一旦屬實,立刻罷免李元吉的潼關大帥之職.
于志寧也是關隴貴族於氏家族子弟,爲官謹慎,思慮周密,深受李淵器重,這次李淵派他前來,就是希望于志寧能秉公調查,不偏不倚,但于志寧還是讀懂了李淵內心深處的另一層意思:儘量不要冤枉李元吉。
否則,李淵應該是先把李元吉調回長安後再慢慢調查,可李淵並沒有這樣做,這就說明李淵也並不願意李元吉強搶大將之妾成爲事實,因爲這壞的不只是李元吉的名聲,連同李淵的名聲也一併影響。
皇帝內心的心思從來不會明說出來,這就要靠手下的臣子去明悟,于志寧確實明悟了李淵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心思。
于志寧被請去了貴客室稍候,此時,就在十幾步的另一個房間裡,李元吉正惡狠狠地威脅行軍長史趙慈景。
“沒有這回事,你記住了嗎?沒有!”
趙慈景出身隴西名門,官任兵部侍郎,同時也是當朝駙馬,他娶了李淵的第五個女兒長廣公主,趙慈景年紀並不大,只有二十五六歲,長得瀟灑飄逸,是個有名的美男子,學問也不錯,但性格卻稍微顯懦弱。
他也聽說了李元吉搶黃君漢小妾之事,但在李元吉的強勢之下他保持了沉默,他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驚動聖上,讓他心中着實不安。
“只是....聖上怎麼會知道?”趙慈景囁嚅着問道。
“這還用問嗎?除了李孝恭,誰還敢告我黑狀?”
李元吉一陣咬牙切齒,他向門外走去,又不放心地回頭道:“記住我的話,沒有這回事,否則我倒黴了,我母后也不會饒你。”
趙慈景不敢吭聲,跟着李元吉向大堂走去,兩人走進了大堂,于志寧連忙起身施禮道:“參見齊王殿下!”
李元吉瞥了一眼桌上金盤內的尚方天子劍,他重重哼了一聲,大搖大擺坐了下來,趙慈景拱拱手,在下首也坐下。
于志寧勉強笑了一下道:“下官此次前來,是因爲河間郡王彈劾殿下強搶大將黃君漢之妾,聖上震怒,命我前來調查。”
他話音剛落,李元吉重重一拍桌子,手向他一伸,怒道:“說我奪人妻女,證據在哪裡?”
于志寧臉色露出尷尬之色,連忙道:“就是因爲缺乏證據,聖上才命下官前來調查真相。”
李元吉嘴一撇,用一種極其傲慢語氣道:“不用調查了,我告訴你真相。這是因爲李孝恭恨我不肯聽從他的調令,使用卑鄙手段污衊我,企圖把我罷免,就是這麼簡單。”
于志寧在李元吉這裡得不到合作,雖然這在他的意料之中,但還是令他感到喪氣,他將目光轉向了趙慈景。“趙侍郎認爲呢?”
趙慈景猶豫了一下,這一猶豫的瞬間,他感覺到了李元吉身上傳來的殺氣。是啊!他何苦爲黃君漢這種小將領而得罪齊王,再說他確實沒有證據,只是聽到一些傳聞。趙慈景咬了一下嘴脣道:“這件事我聞所未聞。”
李元吉臉上浮現出一絲掩飾不住地得意,他冷哼了一聲說:“我知道,有人對我放棄太原之事一直不滿,只要對我稍微不利的消息便拿來做文章,也不管真假,我倒覺得於御史應該去調查一下李孝恭,去問問他爲什麼要污衊我?”
于志寧苦笑一下道:“這個也在下官的計劃之中,在潼關稍作調查後,我就會去弘農郡。”
“不用調查了!”
李元吉斬釘截鐵道:“我告訴你,沒有這回事。你若胡亂調查,會影響我的軍心,你要去弘農郡,最好現在就走!”
李元吉站起身轉身離去,于志寧只覺一陣頭大。太子寬厚仁德,秦王禮賢下士,就算是有點傻的趙王玄霸也不會胡作非爲,偏偏聖上還有齊王這種狂妄驕橫的兒子,于志寧又看了一眼趙慈景,趙慈景苦笑一下。對他施禮道:“這件事儘快調查,早點結束吧!時間拖久了,真的會影響戰局。”
于志寧嘆了口氣,“我知道,我應該是先去弘農郡調查,拿到證據後再回來。”
他站起身拱手道:“那我就告辭了!”
趙慈景將於志寧送出了潼關,他又快步返回,他覺得應該和李元吉再談一談,他走到李元吉院子內,卻從窗子裡看見李元吉在給親兵交代什麼,手擺出了一個‘殺’的動作,趙慈景心中頓時變得冰涼,他知道李元吉要做什麼了,應該是殺人滅口。
恰好李元吉也回頭向院門看來,兩人四目相觸,李元吉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陰毒狠辣。
..........
黃河北岸風陵渡,幾天前還是空空蕩蕩的河面,卻在一夜之間雲集了數百艘戰船,同時也在一夜之間從河東城調來了一萬軍隊,使風陵渡的軍隊已達三萬人,更重要是北隋軍主帥楊元慶也在風陵渡。
河面上,大船的桅杆密集如林,黑壓壓的六百餘艘船隻覆蓋了數裡的河面,這些是從延安郡過來的渡船,每艘船可運載兩百餘士兵,加上戰馬和糧食,可以一次渡過黃河。
楊元慶在數十名將領的陪同下在碼頭上視察戰船情況,他眯眼凝視着黃河對岸,天氣晴好,寒冷的北風吹散了清晨的霧氣,河水拍打着岸邊,發出‘譁!譁!’聲響,視野格外清晰。
他隱隱可以看見黃河對岸呈一條黑線,對岸是閿鄉縣,根據他的情報,對岸駐紮的兵力只有兩千人,李元吉雖然率領大軍前來,但他卻駐軍潼關,距離閿鄉縣還有二十餘里,大戰打起來,根本就來不及趕來防禦,恐怕李淵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兒子只管潼關,而不管弘農郡死活,根子就出在一軍兩帥之上。
聽說屈突通反對一軍設兩帥,但李淵沒有采納他的諫言,李淵是從政治上考慮,不願意弘農郡和潼關的防務連爲一體,弘農郡屬於關外,而潼關屬於關中,這是兩個不同的體系,政治上是沒有問題,但在軍事上,這絕對是一個敗筆,偏偏李淵又派了傲慢的齊王李元吉前來,李孝恭怎麼可能指揮得動他,或許李淵的骨子裡還是想以保潼關爲主,其次纔是守弘農郡。
“晚上可以渡河嗎?”楊元慶回頭問行軍司馬張貞孝。
張貞孝上前施禮道:“回稟總管,卑職已經確認,根據現在的水情,在一更時河面水旋最少,那時渡河最爲有利。”
楊元慶點點頭,又凝神思索着遺漏之處,這時,一旁秦瓊低聲問:“總管,時機已經成熟了嗎?”
“即將成熟!”楊元慶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楊元慶已得到情報,治書侍御史于志寧出了潼關,出現在前往李孝恭軍營的路上,他等待的時機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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