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錦身邊幾名大吃一驚,紛紛拔刀而出,怒吼着向李珠撲去,李珠早有準備,他將屍體一甩,冷笑一聲,大鐵槍左右分刺,瞬間將幾名親兵刺下馬,就在這時,蘇定方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三千隋軍騎兵勢如奔雷,向李兆錦的軍隊猛撲而去,李兆錦已死,軍隊無首,士氣崩潰,再加上李珠率三千軍在一旁推波助瀾,數千軍隊調頭便逃,士兵們丟盔卸甲,爭相逃命,一敗塗地.....
這就是楊元慶只讓蘇定方帶三千騎兵來敦煌郡的原因,三千騎兵並不是來廝殺,而是接受敗軍投降,隋軍兵分兩翼,一路追趕,控制住殺戮,敗軍趕不上隋軍的戰馬,走投無路,紛紛跪地投降,敦煌郡的一萬兩千軍隊逃跑者和被殺者不足兩千,其餘軍隊全部投降。
一個時辰後,蘇定方率軍進入了敦煌城。
就在隋軍進佔敦煌郡之時,李淵的緊急命令也抵達了涼州,命令河間郡王李孝恭率武威郡和張掖郡的一萬五千軍隊火速趕往敦煌,務必奪取敦煌郡,決不能讓隋軍在河西的後背插上一把尖刀。
而李世民同時又命涼州總管殷開山率八千軍隊扼守大斗拔谷,防止樑師都趁機從大斗拔谷殺進河西。
.......
長安城,十幾名北隋的和談使者在三百名唐軍的護衛下從明德門緩緩進入了長安城。
在隊伍前方,北隋戶部尚書杜如晦望着氣勢恢宏的長安城。忍不住嘆道:“壯哉!時隔十二年,我杜如晦終於又回來了。”
身後副使魏徵聽到了杜如晦的感慨,不由笑道:“杜相國真的一直沒有回來過嗎?”
杜如晦搖了搖頭,“大業初年,我跟隨總管北上豐州,在豐州娶妻生子,把豐州也接去了豐州。便一直沒有回來。”
“相國爲何不肯回來,是總管不肯批准假嗎?”魏徵好奇地問道。
杜如晦苦笑了一聲,“那倒不是。剛開始是覺得在豐州當縣令很沒面子,怕從前的同窗好友們恥笑,不敢回長安。那時我才二十歲,後來這種自卑感雖然消失,但已成家立業,父母也接來了,也就不想再回來。”
旁邊陪同他們的李神通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呵呵!當時杜相國去豐州做官感到很委屈嗎?”
杜如晦捋須嘆息道:“是啊!當時大利建縣,需要吏部派一名候補官員前去出任縣令,當時所有人都拼命推卻,找各種理由,有的人說自己心臟不能受寒。有的人說老母在堂,我當時說自己怕冷,結果吏部高侍郎一怒之下就填了我的名字,茲任命吏部候補杜如晦爲五原郡大利縣令,三日後啓程。我跺腳抗議,最後只好無奈啓程,當時心中憤懣,一路上沒少給楊總管臉色看,現在想起來,真的要去高侍郎的墓前上一炷香。”
身後的十幾名官員都一起笑了起來。魏徵笑道:“鳥擇良木而棲,楊總管就是一根最好的良木,杜相國陰差陽錯,押對了自己的前程。”
李神通臉上有些尷尬,乾笑一聲道:“這也未必吧!最好的良木應該是我們唐朝的聖上。”
“這個不好說,各爲其主!各爲其主!”衆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不多時,一行人說說笑笑便到了皇城,剛進朱雀門,幾名宦官便迎了上來,拱手施禮道:“殿下,聖上請隋使前去兩儀殿見禮。”
李神通點點頭,對杜如晦道:“杜相國,我們聖上對這次和談極爲重視,請杜相國前去兩儀殿相見,魏副使另有安排,請相國隨我來!”
杜如晦對魏徵交代兩句,便隨李神通坐上了肩輿,幾名健壯的宦官一路疾走,向兩儀殿快步而去。
兩儀殿內,李淵和十幾名重臣已經等候多時了,李淵心中有些不高興,楊元慶口口聲聲說要和談,另一方面卻暗中派兵去搶佔敦煌郡,他覺得楊元慶並沒有誠意。
這時,殿外傳來一名侍衛的高喝:“北隋使臣已到!”
“宣他進殿!”
“陛下有旨,宣北隋使臣覲見!”
.....
“陛下有旨,宣北隋使臣覲見!”
.....
在侍衛的一聲聲高喝聲中,杜如晦昂首闊步走進了兩儀殿,杜如晦是紫微閣五相國中最年輕的相國,今年只有三十二歲,但他卻是楊元慶的開國元老,也是楊元慶的心腹,他就像一根筆直的長矛,銳利而勢不可擋,兩儀殿內頓時響起一片竊竊議論聲,很多大臣都久聞杜如晦的大名,卻沒有想到他竟是如此年輕.
杜如晦走到玉階前躬身施一禮,“隋戶部尚書杜如晦參見唐朝皇帝陛下!““杜相國免禮平身!”
“謝陛下!”
杜如晦站直身子又朗聲道:“隋臣奉我朝尚書令、楚王殿下之令出使貴國,商議兩朝之間和談,希望兩朝之間的和談坦率而富有成果,我們願以最大的誠意來完成這次和談。”
李淵是一國之君,他心中雖然不悅,但有些他不能說,他便給裴寂使了個眼色,裴寂走出朝班,拱拱手道:“在下裴寂,久聞杜相國清譽卓著,是楚王駕前第一能臣,有些事情便想請教杜相國。”
杜如晦微微一笑,也拱手道:“原來是裴相,請講!”
“適才杜相國一番表態令人感動,杜相國說,隋朝願以最大的誠意來完成這次和談,我就不理解了,既然口口聲聲說有誠意,那爲何貴朝還要在和談期間出兵敦煌郡,這誠意又在哪裡呢?”
裴寂雙手一攤,對衆人道:“我看不到隋朝的誠意在哪裡?各位同僚看到了嗎?”
杜如晦搖了搖頭,“裴相此言差矣,請聽我一言,楚王殿下決定出兵敦煌郡是出於維護大隋的領土,當年吐谷渾被我大隋武帝擊敗,一直偃旗息鼓,最近樑師都爲了獲取吐谷渾支持,不惜出賣我大隋利益,使吐谷渾再次興風作浪,爲了防止敦煌郡落入異族之手,殿下毅然決定出兵敦煌郡,防禦吐谷渾北上,裴相國對大隋抗擊異族的決定不能理解嗎?當然,或許唐朝確實不能理解,但我大隋軍民上下一心,決不容許吐谷渾侵犯我大隋一寸領土。”
杜如晦話語中綿裡藏針,暗諷唐朝當初和突厥勾結,令兩儀殿內的氣氛有些尷尬,這時蕭瑀走出列,誠懇道:“杜相國未免有點太小看唐朝了,我們也是很憂慮樑師都會爲了幾隻牛羊把西海郡和河源郡出賣給吐谷渾,所以我們才以最大誠意與你們和解,以便於及時制止樑師都出賣民族利益,大唐也一樣會捍衛我們的邊界不受異族入侵,請杜相國不要小視我們。”
蕭瑀的誠懇令杜如晦點了點頭,道:“如果唐朝的每個大臣都能像蕭相國這樣捍衛民族利益,那麼我爲剛纔的輕視貴國道歉,不過,我們隋朝奪取敦煌郡確實和這次和談無關,畢竟敦煌郡並不是唐朝所控制,而是被涼國的殘餘勢力控制,我們是見唐朝遲遲不肯去收復敦煌郡,唯恐李兆錦投靠了吐谷渾,或者投靠西突厥,所以我們才主動出兵,消滅涼國勢力,恢復隋朝的統治,希望貴國不要太過於敏感,以爲我們是想佔領河西,我可以明確告訴諸位,沒有這個想法。”
裴寂還想再反駁,李淵卻一擺手止住了他,李淵心裡明白,杜如晦抓住了他們的最大弱點,也就是敦煌郡並不在唐朝手中,而是在涼國殘餘勢力手中,這樣一來,無論他們怎麼駁斥辯論,隋朝都是出師有名,也改變不了隋朝佔領敦煌郡的決心,想奪回敦煌郡,僅憑談判桌上的舌槍脣劍是遠遠不夠,必須要用戰爭的配合,必須要拳頭將隋軍打回去,他們纔可能在談判桌上讓步,現在沒有必要再談論這件事了。
李淵微微一笑,又問道:“朕還有一個小問題想確認,關於這次和談,杜相國是否得到貴國的全權委派?”
杜如晦略略躬身道:“陛下,隋臣只是得到一定限度的授權,並沒有得到全權委派,在一些重大問題,隋臣必須要派人回去請示楚王殿下,請示紫微閣全體相國,請陛下見諒!”
事實上,杜如晦得到了楊元慶全權委派,他之所以這樣說,只是一種技術手段,可以人爲地延長談判時間,等隋軍徹底佔領了敦煌郡和伊吾郡後,便可以在談判中確定這兩郡的歸屬,使唐軍不敢輕易進犯,蘇定方便可以繼續率軍西征鄯善郡和且末郡。
戰爭是爲奪取領土權力,而和談是爲了固定這種領土的權力,兩者是相輔相成。
李淵最終也無可奈何,只得點了點頭,“好吧!朕希望儘快達成和解協議,朕希望下次和楚王殿下見面時,是在酒桌上,而不是在戰場上。”
杜如晦淡淡一笑道:“楚王殿下也是這樣說,他說過去和陛下是老朋友,他很懷念和陛下共修汾陽宮的歲月,希望能和陛下共飲一杯,一敘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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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掖郡,李孝恭率領一萬五千唐軍正疾速向北而行,軍隊由一萬步兵和五千騎兵組成,盔甲閃亮,刀矛如林,殺氣騰騰.
在敦煌郡,蘇定方用三天的時間便將一萬三千軍隊整編完畢,他率軍加高加固城牆,並堅壁清野,把敦煌郡的所有人畜都遷入敦煌城內,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