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起眼睛,瞧着吳元暢笑道:“吳大人,我不是何婉那又怎麼樣?”
吳元暢向朱佑樘看看,又向林菲箬看看,張大了嘴,一時說不出話來,道:“這……這……”
林菲箬呵呵笑了一聲,道:“是啊,沒錯,昨晚是我假冒何婉,大鬧洞房,讓你倒手的美人給跑了,不過,那也不能怪我啊,先不說人家何姑娘不願嫁你,公主姐姐可是對你一片真心,吳大人娶了這麼一位如花似玉的公主爲妻,還不知足,還朝三暮四,納什麼小妾,豈不是讓公主傷心了。”
吳元暢氣得全身發抖,怒道:“納不納妾,那是我吳家的事,何況,公主也是答應了的,又關張姑娘何事了。”
林菲箬哼一聲,道:“是不關我的事情,不過,我就是看不憒,公主答應你納妾,那是因爲你喜歡,事事順着你的意思,其實公主心裡難過的要死,吳大人,你難道就不能設身易地的爲公主想想,如果你一心喜歡一個人,她又偏偏朝三暮四,娶了自己,又納其她女子爲妾,你心裡會好受麼。”
吳元暢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林菲箬不想跟他多說,道:“吳大人,我還有事,你們有什麼事,就繼續聊吧,我不打攪了。”她向朱佑樘瞧了一眼,氣道,“都怪你,剛纔不是你,這事也不會搞雜了。”
朱佑樘一愣,剛纔還想,除了她,這世上竟然還有另外一位性情如火的女子,沒想到,竟是她假冒何婉,把吳元暢給打了,忽見林菲箬向自己瞪了一眼,轉身便走,真怕她又生氣了,追上去道:“嫣兒,你去哪兒,你別走啊。”
忽見吳元暢一跪落地,道:“皇上,請皇上給臣做主。”
他雖然覺得林菲箬所說有理,不過,想起昨晚林菲箬痛打自己,把到手的美人變成了自己的義妹,不禁心中恚怒難當,又氣又恨,要求朱佑樘處置這女子,爲他做主。
朱佑樘向他看了一眼,輕輕嘆了口氣,道:“吳愛卿,做爲男人,我深表同情,不過,嫣兒說得倒也沒錯,皇姐對你一片真心,你又何必朝三暮四,納什麼小妾,豈不是讓她傷心了,至於這事,你讓朕爲你做主,哎,要是別人,我還可以想想如何爲你做主,可是……打你的人是她,這個……你就自求多福吧,我事朕也管不了,你總不能讓我治她罪吧。”一邊說着,向林菲箬追了過去。朱佑樘追上林菲箬,一把拉住她,笑道:“嫣兒,你怎麼又生氣了。”
林菲箬向看了他一眼,繼續走路,道:“我沒生氣。”
朱佑樘呵呵一笑,道:“還說沒生氣,那我剛纔叫你你怎麼不理我了。”
林菲箬聳了聳肩膀,笑道:“我看你和吳大人聊得很高興的樣子,不想打攪你們,所以就走了。”
朱佑樘一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要緊事情,我本想打發走他走了後,便來找你,沒想到你先過來了。”他一邊說着,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嫣兒,原來你這樣頑皮,居然假冒駙馬的小妾,大鬧洞房,把人家駙馬都給打了,呵呵,這真是前無古今,後無來者了,除了你,只怕別人真做不出來。”
林菲箬忍不住低頭一笑,道:“我要不是如此,又怎麼能讓他不納小妾了,我可是爲了青平公主好啊,青平公主怎麼說也是你親姐啊,她的駙馬要納妾,你這個做皇帝的弟弟,竟也不管。”
朱佑樘哈哈一笑,道:“其實,我也不想讓駙馬納妾啊,畢竟,皇姐是我的親姐,只是這是人家的家事,雖然身爲一國之君,也不好多管啊,呵呵,沒想連我這個皇帝也管不了的事情,你偏偏要管呢。”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只是,嫣兒,駙馬在朝中的權威不小,你現在得罪了他,日後,只怕要讓我不好辦了。”
林菲箬秀眉一軒,笑道:“他是朝中權臣,那又怎麼樣,他又敢把我怎麼樣了,大不了,我再狠狠揍他一頓。”說着,揮了揮拳頭,一副要打人的樣子。
朱佑樘搖頭苦笑,忽然握住她雙手,輕輕擁她入懷,在她耳邊輕輕道:“嫣兒,若是日後我們成了親,你會對我這麼兇麼。”
林菲箬一笑,道:“你要是不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兇你做什麼,難道你以爲我真是一個天生暴力者,不打人就過得了啊。”
林菲箬說完,一把推開朱佑樘,向前方走去。
朱佑樘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忽然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喜極而呼,道:“嫣兒,你剛纔的意思……你剛纔的意思,是同意和我成親,做我皇后了。”
林菲箬回過頭來,在一片落花中,微笑着向他一望,道:“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忽然一笑,邁步向前方走去,自從她知道白玉古佛不在皇宮中,一時又不知能上哪兒去找,打消了回到二十一世紀的希望,這樣一來,反而可以坦然而對朱佑樘了。
朱佑樘見她回頭向自己一笑,幾縷髮絲,在風中輕輕飛起,朱佑樘心中一動,大喜道:“嫣兒,這麼說來,你是真的同意我了。”
他邁上花徑,自她身後追了上去,身手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連聲音竟也有些顫抖了,輕聲道:“嫣兒,謝謝你,我……我真的太高興了,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哈哈,你終於同意嫁給我了,呵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直喜歡我呢,哈哈,哈哈,許願河的河神真是太靈了,這麼快就讓我夢想成真了。”他一高興,竟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林菲箬見他興奮的樣子,任由他擁在懷裡,輕晰的感受着他結實的胸膛下面,一顆心怦然而跳的心,是那麼的赤熱真實。
林菲箬臉不由自主的一熱,擡起頭來,正好朱佑樘也低下頭來,向他瞧來。
朱佑樘的面容忽然嚴肅起來,身手輕輕扶着她一頭秀麗的長髮,火熱的目光,似乎一直看到她的心底。
他低下頭,輕輕吻上她的額頭,輕聲道:“嫣兒,相信我,你會是我朱佑樘生命裡唯一的皇后。”
是的,她會是他生命裡唯一的皇后,經過這許多的事情,他非常清楚,他已經不可能再像這樣愛上其她女子了,他也深信眼前的女子,將會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伴侶,一直到生命的結束。
一片落花中,既沒有海誓山盟,也沒有甜言蜜語,但是,無聲勝有聲。朱佑樘只是這樣緊緊的擁她在懷,輕輕的吻着她的面頰,她的嘴脣,她的額頭,時間仿恍在瞬間靜止,唯有漫天的花瓣,在風中紛落,飄然如雪。
良久,朱佑樘依依不捨的放開她,拉着她坐在一片薔薇的落花下,微笑着看她,輕聲道:“嫣兒,你知道麼,剛纔你答應我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林菲箬一笑,瞧着朱佑樘高興成這樣,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忽然,朱佑樘身手握起她的雙手,長身立起,笑道:“我明日早朝,便向滿朝文武正式宣佈,我朱佑樘要側封張嫣爲後,我要在舉國的歡慶中,在所有人的祝福中,牽着你的手,和你完成我們的婚慶大典,至於婚期,呵呵,這個,自然由你來定了。”
林菲箬動了動嘴脣,道:“哦,這個婚期……”話說了一半,朱佑樘忽然輕輕按住她嘴脣,笑道:“嫣兒,這個婚期,雖然我讓你來定,不過,你可不要讓我等太久啊,呵呵,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林菲箬搖頭苦笑,不知爲何,她內心深處,忽然莫明其妙的生出一陣陣不安的情緒,似乎什麼可怕的事情,即將來臨,讓人不能心安,可是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心中莫明其妙的隱隱不安,讓人心煩意亂。第二天早朝,朱佑樘把他和林菲箬的婚事向滿朝文武一宣佈,豈然,竟然立時遭到刑部侍郎李孜省,吏部尚書吳元暢爲首的數名大臣的強烈反對,刑部主事王守仁等幾名大臣持支持態度。
一時,朝廷上下竟是議論紛飛,支持和反對者各執已見,互不相讓。
李孜省出列稟道:“此事,還請皇上三思而後行,太師之女張氏,雖然是由先皇爲皇上選定,不過,此女任性胡鬧,全沒有一個大家閨秀的風範,據老臣所知,此女前不久,還在街上當衆打人,有失體統,如此嬌蠻的女子,日後如何服衆,掌管後宮三千。”
朱佑樘一笑,道:“太師,你剛纔所說,前幾日張氏還在大街上當衆打人,當時,朕也在場,張氏所打之人,正是周清晨周愛卿的長公子,周愛卿教子無方,竟然縱容長子強搶民女,張氏路見不平,替周愛卿教訓周公子,事不爲過,如此大義的女子,如何不能服衆了,以朕所見,倒是大大讓人欽佩了。”
朱佑樘一面說,一面向周清晨瞧去,笑道:“周愛卿,愛子強搶民女,這事不假吧,朕沒有冤枉你吧。”
周清晨滿面通紅,囁嚅道:“這個……這個……”忽然一跪倒地,道,“皇上,老臣教子無方,請皇上治罪。”
朱佑樘微微一笑,道:“周愛卿,先平身吧,有罪無罪,咱們日後緩緩再說。”
一句話只嚇得周清晨一陣哆嗦,緩緩立起,退到一邊,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豈知,朱佑樘話音不落,李孜省上前又道:“皇上,據老臣所知,剛纔皇上所謂的民女,只不過是吳縣一家名青樓女子,如此一來,又何來強搶民女一說了。”
朱佑樘微微皺眉,暗道,這老頭子知道得這麼詳細,看樣子是有備而來,爲意跟我爲難了,他輕輕咳了一聲,道:“不管她是不是青樓女子,既然不願,周愛卿的愛子便不可強求,既然強求,自然不對了。”
他話音不落,吳元暢出列稟道:“皇上,周公子一事,勉強可說張氏是路見不平,手出仗義,到是無可非議,但是,前日,她爲何假扮我新納的小妾,大鬧洞房,將臣毆打至傷,硬是逼着臣把這新納的小妾休回家中,這又是何道理。”
朱佑樘呃了一聲,這件事情,便有點不好說了,正想如何爲林菲箬開脫,大殿上已經議論成一片了。
“看樣子,這位選定的皇上確實有些不像話了,如何能毆打朝廷命官了。”
“雖說周大人愛子強搶民女有錯在先,不過,身爲皇后,雖然還未進宮,不過,當街打人,總是有失體統,這些若是傳了出去,豈不讓人笑話了。”
“前不久,我一位相知得了一幅唐寅的親筆,聽說畫的便是這位張氏,唐寅文筆風流,是出了名的風流才子,這位張氏,已然選定爲皇后了,竟然還和這種風流浪子拉上關係,我看,這其中大有內情啊。”
朱佑樘微微皺眉,其實,這些事情,他都知道,只是這些朝中大臣一知半解,難勉胡亂猜測,一時議論紛紛,不能說清,他輕輕揮手,示意滿朝文武安靜下來,把目光轉向始終一言不發的張太師。
朱佑樘不知張太師早和林菲箬鬧翻,只道他是她的生父,希望他能站在心上人這邊,爲她說話,道:“張愛卿,嫣兒是你的女兒,知女莫若父,你有何看法。”
張太師冷笑一聲,他可沒忘了,當日在太師府中,這丫頭將他一頓好打,扔出窗外,丟臉不說,還在家中躺了好一個月時間,這才全愈,聽朱佑樘問話,不禁冷笑一聲,道:“皇上,臣教女無方,讓皇上治罪。”
此話一出,滿朝文武又是一陣議論紛紛,立即有人向朱佑樘上書進柬,要求廢除張氏,另覓皇后人選,更有人見議,讓一羣才貌雙全的美女進宮,任朱佑樘挑選。
朱佑樘皺起眉心,終於,禁不住長身立起,高聲宣佈,道:“衆卿家,選什麼人做皇后,這是朕的家事,就不用衆位愛卿超心了,朕已經決定側封張氏爲皇后,不會變了。”說完,宣佈退朝,起身離去。
第二日早朝,李孜省和吳元暢聯名朝中數十名大臣,聯名上書,要求朱佑樘廢除張氏,甚至自做主張,選了數十名才貌雙全的女子,送入宮中。
朱佑樘當着文武百官的面,當從宣佈,不會改變主意,在朝堂上和衆大臣爭執起來,最後竟然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起身指袖而去,顯然是動怒了,留下滿朝的文武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他在朝堂上一身壓力,幾乎喘不過氣來,回到宮中,見到林菲箬,故作輕鬆,微笑道:“一切順利,只等她定下日子,便可舉行大典了。”雖然,朱佑樘面帶微笑,他在林菲箬面前只道,一切都好,只等到時候舉行大典了。
然而,林菲箬還是在他疲憊眼神中,看出了端倪來了。
兩人在錦宮閒聊一陣,林菲箬旁敲側擊,朱佑樘閃閃躲躲,對朝中大臣聯名上書,要求廢后的事情隻字不提。忽然,一名小太監匆匆過來,向林菲箬看了一眼,在朱佑樘耳邊一陣低語,朱佑樘面色一肅,不悅道:“什麼,既然有這種事。”他向林菲箬看了一眼,笑道,“嫣兒,朝中出了一點小事,我去去便回。”
林菲箬見他一臉緊張,笑道:“你去吧,我正好找有其它事要做呢。”
朱佑樘離開後,林菲箬找到吏明聰,問起這幾天朝中發生事情。
吏明聰大驚小怪的道:“老大,原來你還不知道呢。”
林菲箬見他一臉憤然不平的樣子,心裡生出一陣不好的預感來,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朱佑樘也是一樣,緊張兮兮,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我問他出什麼事了,他又什麼也不說。”
吏明聰嘆了口氣,道:“哎,皇上不告訴你,倒是爲你好呢,老大,原來你還不知道,朝中上下,滿朝文武居然聯名上書,要求皇上廢除你皇后的身份,另妥皇后人選,還搬出一堆道理來,都鬧得滿城風雨了。”
林菲箬皺眉不語,一時說不出話來,原來是這樣,這事天下人都知道了,朱佑樘偏偏瞞着她。
吏明聰看她低着頭,若有所思的樣子,道:“這滿朝文武是不是腦子都壞了,皇帝選什麼人當皇后,關他們屁事,我看他們是沒事找事,真是可恨,可惜我的官職太小,連上朝給老大說句好話的份也沒有了,要是我在啊,我非把這羣混蛋罵個狗血淋頭不可,哎,我管他們是什麼尚書,主事,承相,太師的,老大,我吏明聰只要你一句話,我就找幾個兄弟,暗中教訓他們一頓好的,看他們還敢不敢說你壞話。”
林菲箬聽他喋喋不休,不禁煩燥起來,怒道:“我說吏明聰,你一天正事不幹,就會添亂,我告訴你,你還是把你的官當好吧,其它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吏明聰嘿了一聲,不服氣的道:“老大,我怎麼是管閒事了,你可是我老大啊,你的事,我不管,誰來管啊,我就他媽的這些大臣不順眼,老大這麼好,打着燈籠也找不來,還說三道四,真是可恨。”
林菲箬懶得聽他廢話,轉身便走,遠遠聽吏明聰在身後大聲嚷嚷,道:“老大,你別走啊,我說你同不同意我帶幾個兄弟去教訓李孜省那老混蛋,就他最不是東西,鬧得最兇了,只要你一句話,咱們說幹就幹,扁他個臭死。”
林菲箬捂住耳朵,加快腳步,遠遠走了。
回到錦華宮,不見朱佑樘,向宮女清鈴一問,清鈴道:“皇上跟那位公公去後,還沒過來呢,姑娘有事,要不要我們去請皇上過來。”
林菲箬點了點頭,道:“不用,我過去看看。”
林菲箬來到朱佑樘的行宮,向侍衛一問,朱佑樘果然尚在宮中和幾位大臣議事,不曾出來。
一名侍衛道:“姑娘有事,小的這就進去通報皇上。”
林菲箬一笑,道:“不用麻煩了,我自己走去。”
她沿着一條花徑,轉過幾道迴廊,向前走去,隱隱聽到前方的宮殿中飄來一陣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心中奇怪,以前,朱佑樘行宮中清清靜靜,今日怎麼忽在有這麼多女子了,心中奇怪,加快腳步,要看個究竟。
大殿中間,朱佑樘面無表情的坐在龍椅上,幾名絕色女子,手捧金樽,巧笑嫣然的把他圍在中間,一個個大獻殷勤,想方設法討他喜歡,殊不知,朱佑樘此時心中,竟是一陣煩亂。
朱佑樘皺了皺眉頭,輕輕揮後,退開圍繞在身邊的幾名女子,冷眼瞧着立在階下的幾名大臣,不悅道:“幾位愛卿,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這幾位大臣,末經允許,忽然送來幾名佳麗進宮,讓他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