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分內外兩城,光京城內城的城牆就長達二十四里,外城城牆的長度更是內城城牆的數倍。擁有京城戶籍的人口就在百萬之上,如果再算上常住京城的,全國各地、藩國外邦的人員來往,京城的人口至少也有兩百萬。
如此一個龐大的基數,想從中把冒充楚雲山的黑如墨找出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韓青石爲了不讓秦之初爲了這件事分心,決定親自來抓這件事。“大哥,你安心準備殿試。我向你保證,一定在三月十五之前,把黑如墨的下落找出來。”
“麻煩二弟了。我代表死去的樂蓓生,代表豫州會館,代表所有的豫州籍舉人向你表示感謝了。”秦之初說着向韓青石深施一禮。
韓青石連忙躲閃開,“大哥,你這是不把我當兄弟了?你我兄弟,難道還需要這些繁文縟節嗎?得了,我也不耽誤你時間了。韓忠,跟爺走,咱們就算是把京城翻它個底兒朝天,也要把專門禍害良家婦女的黑如墨給挖出來。”
韓青石帶着家丁們走了,院子裡一下子冷清了下來。秦之初又勸慰了龔秀珍、裴如雲幾句,身心俱疲地離開了她們所住的小院子。
順德帝一直在暗中觀看着秦之初是如何處理這件突發事件的,計秉誠的推諉,裴如雲的無計可施,徐世森的穩重,他都看在了眼中。
最讓他稱許的還是秦之初,從頭到尾顯得有條不紊,條理分明,尤其是最後,明知黑如墨不是個善茬,還願意讓韓青石幫着尋找黑如墨的下落,雖說具體執行這件事的是韓青石主僕,但是秦之初能夠有這份心,就說明他不是一個只肯考慮自己利益得失的薄情之人,這在官場之中,是很難得的。
順德帝決定繼續考察一下秦之初,待秦之初出了龔秀珍她們居住的小院,他從隱身處走了出來,“會元公留步。”
秦之初回頭一看,並不認識這個人,不過他能夠感覺得到眼前這個人不簡單,龍行虎步,器宇軒昂,精力充沛,舉手擡足間,貴氣十足。
因爲有了如此印象,秦之初一上來就帶了幾分小心,幾分謹慎,“先生是喚我?”
順德帝笑道:“在下唐突會元公了。我自我介紹一下,在下乃是京城富商,擁有產業無數,富可敵國。我這個人有個最大的愛好,就是喜歡結交天下的讀書人,尤其是讀書有成的人。我今天剛剛聽說你是今年的會元公,馬上帶着僕人趕了過來,想和會元公結交一番,不知會元公是否能夠賞我這個薄面?”
“先生太擡舉我了,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請到我的房間坐坐吧。”
秦之初發出了邀請,順德帝順水推舟應了下來。兩人一起朝秦之初的房間走去,秦之初始終落後順德帝半步,不肯與之並肩而行,更遑論在順德帝的前面行走了。
蘇培榮把這一切看在了眼中,暗贊秦之初眼力非凡,剛剛和萬歲爺接觸上,就看出來萬歲爺的不凡了。
進了秦之初的房間,順德帝光明正大地觀察起了房間裡面的佈置,當他看到一切都顯得十分的簡潔明瞭時,對秦之初的好感又上升了一分。
“會元公,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怎麼沒有人給你送禮嗎?”順德帝問道。
秦之初回道:“怎麼沒有啊,我都讓人回了,實在回不了的,我請人登記造冊,存在了豫州會館的櫃上,等到何時有災禍,朝廷向天下的士紳募捐之時,將之捐獻給朝廷。其實給我送禮的,大多都是未登榜的舉人,大家寒窗苦讀十餘載,甚至更長時間,都不容易,收他們送來的禮物,我覺得燙手。”
“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像我這樣的人給你送禮,你就不會拒絕了?就不覺得燙手了?”順德帝笑着問道,但是他的眸子深處,卻沒有一點笑意,反倒是冰寒刺骨的殺機。
大周王朝的官吏鮮少有清廉的,這事,皇帝不是不知道,對這事,他也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出門當官只爲財,是很普遍的現象,殺盡了貪官,誰來替他管理百姓,處理繁雜的政務。
只是默認歸默認,誰要是敢在他面前表示要做貪官,要收受賄賂,順德帝也是不可能答應的。尤其是這話還有可能是從新科會元口中說出來的,就越發的讓他接受不了了。
只要秦之初一個應對不好,順德帝弄不好就會下令,當場將秦之初格殺。
“想發財,辦法多了去了,不一定要收禮。就像我吧,這次進京趕考,期間遇到了不少危險,卻也發了幾筆小財。”說着,秦之初就把他是如何從衛記古董店得到黃脂石的,又轉手賣還給衛家,賺了萬兩白銀的事情,以一種極爲輕鬆的語調,說給了順德帝聽。當然,他沒說自己得到的是晶石,只說是一塊古玉雕琢而成的舊官印。
順德帝在來之前,就對秦之初的身份存了疑心,他也知道衛伯爵府上的一些情況,衛伯爵爺孫三代沒有一個吃素的,尤其是衛伯爵,更是老狐狸修煉成精一般的主兒,他們肯拿出比原價高出一萬兩銀子的價格,把玉質殉葬印買回去,肯定是發現了一些古怪。
而秦之初能夠在得到半株蛇涎草之後,又發現了這樣一方玉質殉葬印,這足以證明秦之初必有非常手段,而這種手段同樣不應該是普通人擁有的。
想明白這點,順德帝突然對秦之初將來是否會做貪官,沒有了絲毫的擔心。如果秦之初真的不是普通人,具有非凡手段,那麼世人所看重的金銀珠寶,或許對他來講,就沒有了什麼意義了,他貪去了,除了成爲累贅之外,又有何用?
“會元公真是好手段,如果你不是志在官場,在下倒是想把你拉攏過來,憑你的本事做生意,必定能夠爲在下賺來滾滾財源呀。”順德帝呵呵一笑,旋即話鋒一轉,“難得跟會元公談的如此投機,不如由在下做東,邀請一些志朋好友,共同爲會元公佐賀?一則祝賀你高中會試頭名,二則預祝你在數日後的殿試能夠高中狀元。如何?”
秦之初搖了搖頭,“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還是算了吧。先生不知,對於我能夠得中會元,我到現在都覺得底氣不足呀,論在文壇的聲望,我不如江南大才子徐華章,論文章之華美,文字之激揚,我不如本省舉人蕭蔚湶蕭兄。
一切只能說是僥倖,我僥倖做了會元,憑我的本事,能夠位列前五十名就很難得了。我自家知道自家事,你說我哪有臉搞什麼慶功宴?
還有,再有幾天就是殿試了,我必須要抓緊時間,打磨文章,免得在殿試之時,萬歲出題,見我的文章寫得太差,將我發落到二甲甚至三甲的榜單中,那樣子,我的樂子就打了,朝廷的體面也沒了。”
感謝書友“X湛藍X”大大的打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