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呀,大家多捧場。
在酒館中吃完飯,秦之初又請陳豪天、蔣七甲到縣衙坐坐,陳豪天欣然接受,蔣七甲則被他打發回到了百戶所,蔣七甲是陳豪天手下的兵,自然不敢違背陳豪天的命令,否則給他來個軍法從事,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到了縣衙,陳豪天驚訝地看着帶着沉重的鐐銬在清理廢墟的諸多囚犯,還有修建在縣衙舊址上的許多竹屋、茅草屋,“秦大人,我可沒想到你竟然勤儉愛民到如此地步,竟然不修建磚石結構的房屋,而是用竹子、茅草做爲建材。你很不錯,是個好官。”
陳豪天翹起大拇指,由衷地誇了秦之初一句。
秦之初不修縣衙,確實當得起“勤儉愛民”這個讚語。他要是非得重修縣衙,也是可以不掏自己腰包的,隨便找個名目,在寧清縣收收稅,搞個什麼捐的,就能把修縣衙的錢搞到手,很多縣的縣令大人都是這麼做的。秦之初不搞這些,自然就是勤儉愛民了。
秦之初淡淡一笑,“將軍謬讚了,下官只是覺得寧清縣百廢待興,需要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百姓又疾苦,不好擾民,也就先這麼湊活着吧。反正就是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自己不覺得簡陋就行了。”
“秦大人說得好呀。”陳豪天呵呵一笑,對秦之初又高看了一眼。
他這次來,主要目的有四,一個是應秦之初的請求,重新在寧清縣設立百戶所,確定朝廷對寧清縣的管轄權。
二是給秦之初捧場。他已經得知錢江魚這個秦之初的同年,要到寧清縣做正八品的縣學教諭,他怕錢江魚給秦之初搗亂,難堪,所以親自帶人過來,設立百戶所。只是他沒想到毛江全比他更進一步,爲秦之初討來個正八品品秩的縣丞。
第三個目的就是近距離觀察秦之初,他想看清楚秦之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第四個目的,就是索要符文箭。
其中,這四個目的中重中之重,是最後一個。
陳豪天朝左右看了看,“秦大人,你們寧清縣好像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看就不要讓這麼多的官員陪着我了,有你一人,足矣,其他人,就讓他們忙去吧,不用陪我了。”
秦之初知道陳豪天有話跟他說,就讓奚一鬆、關志文等人退了下去。“將軍,不如到我的竹屋中坐坐?”
陳豪天點點頭,“本千戶正有此意。”
陳豪天帶着兩個親兵,跟着秦之初一起到了秦之初的竹屋,陳豪天讓他的兩個親兵守在竹屋外面,他一個人跟着秦之初進了竹屋。
陳豪天見竹屋中的佈置簡單到了極點,心中驚訝不已,他跟不少文官、武官都接觸過,秦之初是他所見到的最另類的一個,似乎不追求任何的物質享受,不貪吃、不貪吃,也不貪美色。
秦之初歉然地道:“將軍,真是對不起了,屋子裡面連把椅子都沒有,我這就讓人去搬椅子。”
陳豪天笑着指着地上的蒲團,“沒椅子算不了什麼,我行軍打仗,就連泥窩都坐過,何況你這裡還有草蒲團,上面還墊着布,這就行了。”
說着,陳豪天一屁股就坐在了一個蒲團上,“秦大人,來,你也坐。”
等秦之初坐下,陳豪天迫不及待的問道:“秦大人,你這裡真的還有五枝符文箭?能否現在就拿出來,讓我看看。”
秦之初剛纔在酒館中就發現陳豪天這次來,只怕就是衝着他的符文箭來的,他忙道:“將軍稍等,我這就給你取來。”
他站起身,走到竹屋的一角,那裡放着一個大櫃子,裡面是一些他用來換洗的衣服,符文箭並不在裡面。秦之初裝模做樣地鼓搗了一番,然後從袖子裡面的儲物袋中,取出了五枝符文箭,插在一個箭囊中,將之拿了出來。
當秦之初走回到陳豪天的身邊時,陳豪天一把就把箭囊抓在了手中,猴急地把箭囊中的符文箭抽了出來,仔細地查看着符文箭上刻畫的符文,“是它,就是它了。”
“將軍,這幾枝符文箭就送給你了。”秦之初裝出一副肉疼的模樣。
陳豪天愛不釋手地把那五枝符文箭連同箭囊一起收了起來,他沉吟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嚴肅,“秦大人,咱們也算是有些交情了。我有句話想問問你,希望你能夠跟我說實話。你上次跟我說你給我的那十二枝符文箭,是你送給我的,這一次,又是五枝。你是不是有能夠比較穩定獲得這些符文箭的途徑啊?”
秦之初心中一動,“將軍,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這符文箭製作起來可不容易,我也是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搞到手的。”
陳豪天呵呵一笑,“秦大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上次咱們倆第一次見面,我還不知道你是仙師,對你多有失敬之處。現在,你在寧清縣大展神威,獨鬥三位仙師,連殺馬千里、牛青安兩位賊酋,你仙師的身份昭然若揭,再揣着明白裝糊塗,就有些不夠朋友了。”
秦之初笑道:“將軍可是錯怪下官了。”
陳豪天擺了擺手,“秦大人可不要誤會,我是真的想交你這個朋友。你爲仙師,卻要從政爲官,必有所求,在下掌管一府之軍事,必有幫得上你忙的地方,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只要是在下能夠辦到的,一定幫着你辦。當然,在下有時候也有些小忙,也請秦大人不要推辭。”
秦之初點了點頭,他無疑去掌控官軍,不過要是能夠和陳豪天搞好關係,對他也是有好處的,最起碼蔣七甲不敢在他治下縱容軍士,擾亂百姓。
陳豪天見秦之初沒有拒絕他的提議,他喜道:“秦大人,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有什麼話,你儘管跟我說,我一定幫忙。”
秦之初知道陳豪天一而再、再而三的說要幫忙,其實應該反過來理解纔是,是陳豪天有事情先讓他幫忙纔是。“將軍,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就給你透個底,我送給你的符文箭,都是我親手製作的,只是這些符文箭製作起來殊爲不易,要消耗非常多的天材地寶和精力。”
陳豪天得知那些符文箭竟然是秦之初製作的,頓時大喜過望,“秦大人,不瞞你說,我受一位朋友之託,想弄到一百枝左右的符文箭。當然,這些符文箭不會白要,我那位朋友願意用三十塊下品晶石跟你換。我已經把晶石帶來了,你看,就在這裡。”
說着,陳豪天拍了拍手,守在外面的一位親兵走了進來,那親兵把他背在身後的一個包袱解了下來,放在陳豪天面前,行了一個軍禮,就退了下去。
陳豪天把包袱解開,就見包袱中放着三十塊晶瑩璀璨的下品晶石。他把包袱往秦之初面前一推,“秦大人,你請查驗。”
秦之初看了看這些下品晶石,又看了看陳豪天,“我很奇怪,你身上沒有一丁點的靈力波動,應該是個普通的世俗人無疑,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下品晶石?你帶着這麼多的下品晶石亂跑,小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呀。”
陳豪天呵呵一笑,“你都說了,我是世俗人了,那些仙師誰會想到我身上會帶着這麼多的下品晶石。其實,你也不用覺得奇怪,這些下品晶石不是我的,是我那位朋友的。秦大人,只要你給我一百枝符文箭,這些下品晶石就是你的了。”
秦之初皺起了眉頭,“一百枝符文箭可不是小數目,如果運用得當,用來屠城都沒問題。將軍,你多少也要給我一個提示,不要讓我糊里糊塗的,我是大周朝的官,可不能做一些危害大周朝統治的事情。”
秦之初並不希望自己治下的寧清縣附近發生什麼反叛朝廷的事情,那樣的話,就意味着寧清縣隨時都有可能捲入叛亂中,到時候,民不聊生,生靈塗炭,誰還會給他豎長生牌位?
陳豪天忙道:“秦大人千萬不要誤會,我那朋友跟你一樣,也是一位仙師。他要這些符文箭有大用,可不是爲了去殺戮普通人的。具體什麼用,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那朋友是我信得過的,他說不會用來殺戮普通人,那就一定不會這樣做的。”
秦之初沒想到陳豪天除了自己之外,竟然還認識另外的修真者,他沉吟半晌,說道:“好,這筆交易我接受了,三天之後,請將軍派人過來拿箭吧。”
其實,要是秦之初願意,半天時間就能把一百枝符文箭做好,這還是不算他已經做好的那些符文箭的情況下。不過他怎麼着也要把符文箭的製作難度提升一下,要不然,怎麼賺眼前的這三十塊下品晶石。
陳豪天見秦之初答應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好,三天之後,我來取箭。”
陳豪天無心繼續跟秦之初聊下去,他還急着回去跟他的那位朋友說一下情況呢,便起身告辭。秦之初再三挽留,也未能挽留住,便親自把陳豪天送到了九龍鎮的南城門外,目送陳豪天遠去。
之後,奚一鬆、關志文等人,還有寧清縣的士紳、耆宿一起給秦之初慶賀高升,演寧帶人給他趕製新官袍不提,一轉眼,三天過去,陳豪天派人過來取箭,秦之初把一百枝符文箭交給來人。
這一天,秦之初又把關志文、龔秀珍、老姬、關東神丐、演寧等人召集到一起,詢問他們修煉《成仙大法》是否有感覺,競無一人能夠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
秦之初多少覺得有些失望,卻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強求,他只是讓關志文、演寧等人繼續修煉,不能懈怠。
一轉眼,到了四月底,奚一鬆遵照秦之初的要求,總算是把一個總人數爲一百五十人的團練組建了起來,爲他們配齊了刀槍、軍服,開始日夜操練起來,準備五月上旬,就開始出城剿匪。
這時,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傳了過來,漢民和本地土著又在濱湖鎮附近打了起來,雙方都出動了私自組建的團練,一共三百餘人,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已經死了不少人了。
秦之初得到消息後,馬上讓奚一鬆召集所有的團練,跟着他,一起趕往濱湖鎮。這事其實也可以交給蔣七甲的百戶所處理,不過那樣的話,性質就不一樣了,秦之初也別想在這件事中獲得威望了,所以還是得他親自出馬。
大周朝所謂的漢民,在全國人口中佔據了絕大多數,秦之初也是漢民,他的手下,包括演寧在內,也都是漢民,榕西府的知府毛江全、千戶陳豪天都是漢民。
漢民跟本土土著的衝突,由來已久,根子還是漢民人口不斷增長,不得不四處尋找更多的生存空間,難免會侵襲到其他地區土著的地盤。
一開始除了特別好戰的土著之外,其他土著對漢民還是保持着歡迎態度的,但是架不住漢民人多,人口增長快,再加上漢民普通掌握着比較高的生產力條件,農田收成高,會做生意賺錢,慢慢地就把貧窮的土著甩在了後面,土著眼紅,再加上地盤不斷的被漢民侵佔,雙方的矛盾自然就爆發了起來。
雙方誰也不肯讓步,衝突也就越來越激烈,有時候還會發生械鬥,難免出現死傷,矛盾也就越來越深,如今都已經到了積重難返的程度。秦之初的前三任知縣先後被殺,越發的加深了漢民和土著的對立。
秦之初很想快點把這個困擾寧清縣多年的頑疾解決掉,可是越是瞭解,越是發現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這其中有兩點需要他特別注意,一個是相互衝突的漢民和本地土著都對官府失去了信心,不太會聽從他的命令,第二個就是他還不能過於使用暴力手段,更不能妄想着從肉|體上去消滅彼此衝突的漢民、本地土著。
他要是喊打喊殺,憑他掌握的法術、法器等諸多手段,倒是能夠快速的把漢民和本地土著的衝突,強行彈壓下去,可是那樣的話,就會失去民心,寧清縣的老百姓會把他當成一個殺頭的縣令,誰還會給他立長生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