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起來吧。”智屏郡主從鼻腔中哼了一聲,連看都沒看秦之初一眼。
狀元每三年就有一個,何況會元還不一定是狀元。她能夠應一聲,就很給秦之初面子了。
倒是坐在智屏郡主下首的那名道姑驚訝地看了秦之初一眼,美眸中迸射出一抹神采,不知是驚訝於秦之初的年輕,還是別的什麼。
道姑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秦之初一番,然後側轉頭,在智屏郡主晶瑩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兩句話。
智屏郡主一開始不在意,注意力還在齊子芳那邊,但是很快,她的鳳目就瞪大了,玉面上露出一絲感興趣的表情來。她扭轉頭,看了看秦之初,嘴角翹起了優美的弧線,“會元公風姿卓越,氣度沉穩,有大將之才。不錯,不錯。”
楚晟鳴呵呵一笑,“會元公,郡主千歲眼光甚高,可是甚少夸人的。難得你得到她如此稱讚,還不快快謝恩?”
秦之初只好再次長揖到底,“謝郡主千歲讚許。”
這時,也不知道韓青石是怎麼想的,竟然插了一句話,讓秦之初掐死他的死都有了。
“郡主,各位姑姑嬸子,姐姐妹妹,你們還不知道吧?我這位金蘭大哥今年二十一歲了,還沒有成親。我問過他,他在家也沒有什麼定親的媳婦。大哥他是禮闈的會元,過兩天,金榜一公佈,必定是狀元,這麼優秀的人物,你們誰要是看上了,可要抓緊了。”
韓青石話音剛落,燕九捷便冷哼一聲,“狀元從來不是自封的,要是誰都說自己可以得狀元,就一定是狀元的話,那我還要說我是狀元呢。論各方面的優勢,我也比某個人有更多做狀元的優勢。”
秦之初終究沒有顯赫的身世,在場之人,不是郡主,就是王孫公子,他不好說什麼太過剛硬的話,但是一顆軟釘子是免不了的,“燕年兄,你要是會元的話,這話說起來,底氣可就更足了。”
輕輕的一句話堵得燕九捷無話可說。
魏旭晨赤膊上陣,道:“得會元不代表一定能做狀元。本朝科舉已經舉行了千餘次,禮闈會元能得殿試狀元的,連五百次都沒有,也就是說秦年兄最後成爲狀元的可能性連一半都不到。
看今壬辰科禮闈、殿試,今年因爲天氣的緣故,很多人發揮失常,但是殿試時,天公作美,風和日麗,大家發揮都很出色,秦年兄的文采只能說中等罷了,算不得錦繡文章,高中狀元的可能性,連一成都沒有。
秦年兄,做人還是低調些好,免得皇上將名次排定後,你難以做人,當然,你要是有唾面自乾的本事,那就另當別論了。”
魏旭晨前半段話還帶着理性的分析,但是到了最後一句,就是冷嘲熱諷了,“唾面自乾”可不是什麼好詞。
秦之初其實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夠中狀元,但是他自覺中狀元的可能還是在七成以上的。
考場上做文章,最主要的是善於揣摩命題人的心理。他自問還是揣度出了順德帝的心思,而且他跟順德帝還有過一次面對面的交談,順德帝似乎對他還是比較滿意,如此一來,中狀元就有了比較大的把握。
“魏年兄,我倒是不怕難以做人。我在殿試時,將自己對皇莊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寫了出來,只要聖天子看到,我就心滿意足了,做不做狀元,我是無所謂的。”因爲有智屏郡主在,秦之初當然要挑一些漂亮話說,免得傳到順德帝耳朵中,耽擱了自己的前程。
魏旭晨嗤笑一聲,“秦年兄,你這話誰信呢?你要是不着緊做狀元,爲什麼要拿出來將近一萬五千兩銀子跟我等對賭?對了,我奇了怪了,你一個平民之子,從那裡來這麼多錢?難道是你父坑蒙拐騙而來?人都說你父乃是義商,我看不過是一沽名釣譽之輩,要不然從那裡來這麼多錢?”
秦之初臉黑了下來,“魏旭晨,我敬魏國公,這才叫你一句年兄,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就可以隨便侮辱人。我的錢來的光明正大,乃是合法所得,經得起官府查驗。你信口雌黃,栽贓污衊,不僅有辱你讀書人的身份,還羞辱了魏國公。我要求你馬上當衆賠禮道歉。”
魏旭晨冷冷一笑,“我要是不道歉呢?”
“不道歉?那好。十步之內,我定讓你血濺三尺。”秦之初的眸中飄出一抹駭人的冷然,他的目光鎖定了魏旭晨,往前邁了一步,就這一步,他好像換了一個人似得,沒了優雅淡然的氣質,多了一股猛虎下山的威勢。
魏旭晨猛然想起秦之初可是殺過人的,白虎嶺救韓青石母子,豫州會館殺黑如墨,相比之下,自己就是一個連雞都沒有殺死過一隻的文弱書生了。
心中駭然,但是魏旭晨卻不願賠禮道歉,他是有所依仗的,一方面他是魏國公的嫡親孫子,另外一方面這裡有智屏郡主,有楚晟鳴等諸多身份尊貴的人在,他就不信秦之初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殺他。
“秦之初,不要以爲嚇唬人,就能讓人收回非議。你要是不心虛,爲什麼如此緊張?”魏旭晨聰明地繞開道歉的話題。
秦之初懶得再跟魏旭晨廢話,魏旭晨已經羞辱到了他的父親,再跟他這個王孫公子廢話,純粹浪費時間。他舌綻春雷,大喝一聲,“那你就納命來吧。殺!”
秦之初腳一跺地,藉助地面傳來的反震力,如箭般衝了出去,他攥手成拳,瞄準魏旭晨的胸口就打了出去。
衆人駭然,誰也沒想到秦之初竟然如此剛烈、毅然決然,說殺人就殺人,連一點緩衝的餘地都沒有。秦之初那可是兩拳打死了黑如墨的主兒,只怕一拳就能打死魏旭晨,那樣的話,事情可就大條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一道紫影鬼魅般出現在了魏旭晨身邊,一腳將他踢下了椅子。下一瞬間,秦之初的拳頭就打了過來,轟的一聲,就將堅硬的黃梨木椅子的靠背打得粉碎。這一下,足見秦之初根本沒有留手,是真的要讓魏旭晨血濺三尺了。
“來人,快來人,秦之初要殺人了。”魏旭晨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起來,歇斯底里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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