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趙佑熙的話,俞宛秋頭大如鬥,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無奈且無力地爭辯:“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去南府啊。”
那人的表情很自然,很淡定,嘴角還含着一抹柔柔的笑意:“你沒說,是我要帶你去。”
“你憑什麼帶我去?”敢問這位大爺,您是我什麼人?
惡霸的答案永遠那麼惡霸:“不憑什麼,本世子就是想帶你去。”
俞宛秋無語凝噎,蹙着柳葉般的秀眉,再次做出無濟於事的指控:“可你總得問問我的意見吧,我是人耶,不是一樣東西,由得你搬來搬去。”
“囉嗦”,世子爺終於宣佈耐心告罄,自顧自地吩咐下人:“小云,過來服侍姑娘,我去太妃那裡看看。”
“不行”,雖然跟惡霸講道理不啻對牛彈琴,她還是要抗爭到底,上前攔住他說:“我已經出來很久了,這會兒必須回去,不然會鬧出亂子來的。”
先前跟徐尚宮說話的時候,知墨就找來過,還是她揮手讓知墨走的,因爲她感覺到,徐尚宮只想單獨跟她談。
徐尚宮走後,她還在荷池邊待了一會兒,然後就被世子的人劫走了。
也就是說,知墨最後看到她的地點是荷花池,她們該不會以爲憑空失蹤的她掉進荷花池裡了吧?
有可能的,否則沒法解釋她突然消失的行爲,因爲對她們而言,那個唯一可能劫走她的嫌疑犯還在家裡養傷呢。
越想越着急,她悄悄跟在他後面出了門。
趙佑熙在走廊裡轉過身,也不跟俞宛秋說什麼,直接對幾個手下發話:“把姑娘請回房裡去,好生侍候着。”
俞宛秋眼裡冒出了忿怒的火花:“我不是你的囚犯,你不能這樣對我。”
“你當然不是囚犯,你是我的客人。”話語很無賴,但笑容很溫柔。
她便據理力爭:“既是客人,就應該來去自由,你這樣關着我,跟對待犯人有什麼區別?”
趙佑熙無言以對,便選擇忽略,只管朝下人喝令:“還不把姑娘帶進去!”
俞宛秋情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如果他真一意孤行,她根本抗拒不了。無計可施之下,她提起裙子跨上了二樓的護欄。
“你給我站住!”趙佑熙如風一樣捲過來,把她捲進自己懷裡,又氣又急地說:“老跟我玩這手有意思嗎?信不信我把你綁在房裡,讓你連門都出不了。”
俞宛秋一把推開他,再擡起頭來時,美麗的大眼睛裡已經盈滿了晶瑩的淚水,壓抑已久的情緒一旦崩塌,便如潰堤之水,她哭泣地說:“你只顧自己好玩,就不顧別人的死活,我要是就這樣跟你走了,我成什麼人了?一旦這事傳出去,我會淪爲整個京城的笑柄,從此無法立足。我到底跟你有什麼仇啊,你要這樣毀我。”
“我……”趙佑熙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慌亂之色,想過來替她拭淚,手伸了伸,終究還是不好意思。
俞宛秋越哭越傷心,索性把那些疑慮驚怕如竹筒倒豆子,統統說了出來:“我本來就是寄人籬下的孤女,平日一舉一動都不敢稍有差池,就怕落人話柄。結果,你倒好,一次次給我惹禍。上次那條毒蛇,幸虧你家大人口風緊,要是讓沈府的人知道原委,還不得嫌死我。還有那次,你把我的車趕去城北,把我丟在那裡自己走了,你知道我後來遇到什麼了嗎?”
“你遇到什麼了?”趙佑熙的神情也很緊張。
俞宛秋大哭着告訴他:“我遇到了幾個流氓,他們要非禮我,我都已經被他們推倒在地了,要不是幾個和尚及時趕到,我早已被他們……”
趙佑熙呆立當場,臉上是如遭雷擊般的震驚,嘴脣蠕動着,卻說不出半個字。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俞宛秋會說出那些話,除了一時急怒攻心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目的,就是爲了引出他的自責與內疚。只有這樣,她纔有機會脫身。要不然,以惡霸軟硬不吃、我行我素的個性,她一輩子也別想走掉。
看她匆匆從自己身邊走過,趙佑熙眼裡有不甘,有不捨,有失落,有痛心。若是平時,他早衝過來一把拉住她了,可此刻,他的腳就像生了根一樣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下樓,然後下了臺階,出了院門,百合花般的裙裾逐漸在視線裡遠去。
這時一個護院開口道:“世子,就讓姑娘這麼走嗎?這裡離京城還有一段路,姑娘一個人會不會有危險?”
趙佑熙彷彿如夢初醒,只吩咐了一句:“備車”,就運起輕功朝樓下飛掠而去,急得小福子追到樓梯口喊:“世子,您的腿纔剛好,別跑得太快啊。”
樓下人影一閃,白衣翩然如朝雲漫卷,再看時,早風過雲逝,不見了他家主子。
趙佑熙在流泉別苑的大門口追上了俞宛秋,護院也很快駕着馬車趕了上來。
俞宛秋也知道,自己一個人走回去是不可能的,正擔心在郊外僱不到車呢,見趙佑熙追出來相送,便也沒再鬧彆扭。
馬車奔馳在山道上,敞開的車窗外,林木蔥蘢,鳥聲嚦嚦,本是極好的郊遊景緻,奈何車中的兩人都無心欣賞,一個只看着自己的腳尖,一個只看着另一個。
車駛入了玉泉坊(因玉泉山而得名,對老百姓而言,玉泉二字本身就是貴氣的象徵),眼看威遠侯府在望了,趙佑熙讓馬車緩速,在後牆外停下,然後揮手讓駕車人迴避。
車窗在進城時便被俞宛秋關上了,此時車廂裡異常的悶熱,兩個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終於,趙佑熙開口了:“你不跟我回去也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只要我辦得到的。”
“你肯定辦得到。”
“嗯,那你說吧。”
“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許揹着我偷偷跟人定親,當然結親更不準了。”
這點倒不難辦到,雖然蘭姨總在催,俞宛秋自己可從沒打算這麼早就定親,答應他只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所以她很爽快地應了一聲:“好。”
他卻不是那麼篤定,再一次向她要保證:“你要說到做到。”
“沒問題。”
“不許敷衍我。”
“我沒有。”
“沒有就好。如果你趁我不在的時候定親了,等我回來後,你猜我會怎麼做嗎?”
俞宛秋擡起頭,就見他眼中帶着無比的狠厲,手握成拳,一字一句地告訴她:“如果有人膽敢跟你定親,我會親自動手,先把他的骨頭一根根打碎,讓他活活痛死,再把他撕成碎片,拿到亂墳崗去喂野狗!我從來言出必行,你最好不要有任何僥倖心理。”
俞宛秋打了個寒噤,因爲她知道,眼前這人決不僅僅只是說出來恐嚇她一下那麼簡單,從他眼裡那毀滅一切的光芒,她就知道,如果她敢定親,他很可能真的會“言出必行。”
老天,她到底招誰惹誰了,遇到這樣的狠角色。
難道她這輩子又要重複相同的命運,當個嫁不出去的老處*女?
前輩子她沒人可嫁,這輩子,可千萬別落得沒人敢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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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名來自一首很久以前的歌《只有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