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慈醫館的情形讓俞宛秋大吃一驚,不僅面積擴充了一倍多,駐館大夫也增加到了三十位。要知道,趙國的太醫院,連守‘藥’爐抄‘藥’單的小學徒算在內,也不過四十餘人。
這都是趙延昌‘私’下里支持的結果。
說‘私’下里,是指趙延昌沒有公開出面,存心要把這份功勞歸於東宮名下,因爲誰都知道,濟慈醫館是太子妃牽頭並出資建立的。
現在,這座有皇家支持並接受社會捐款的醫館,漸漸有了公立慈善醫院的‘性’質。
在醫館裡長期養病的,基本都是從戰場上擡下來的重傷員,今早到醫館後,俞宛秋首先去探望了他們,然後到帳房查詢這一年的收支情況。
本來她以爲,醫館經過了一年的營運,救弱濟貧,又免費養活那麼多傷員,肯定早就入不敷出了,沒想到還略有盈餘。
她出言相詢,帳房主事恭恭敬敬地說:“回太子妃,除了您給的那筆錢,醫館平時的收入有兩項,一項是診金收入,一項是善款捐贈。因爲很多都是義診‘性’質,第一項收入有限,主要靠捐贈。”一面說,一面從一堆帳本中‘抽’出一本紅‘色’封皮的雙手奉上。
俞宛秋隨手翻開,一個名字印入眼簾,她訝然而笑:“我沒看錯吧,連明覺寺的智遠長老也來捐款了?聽說這位大師長年閉關,輕易不見人的。”
副主事躬身道:“先一天皇上去了明覺寺,跟遠大師下了一盤棋,第二天遠大師就派小徒弟送來了三千兩銀票,從那以後,捐款就一日日多起來。”
原來又是皇帝公爹“化緣”來的,俞宛秋暗想:不會是賭棋賭輸了吧?遠大師淡薄名利,惟嗜棋如命,皇上連這個空子都能鑽,真是強人。
不過這個方法也確實行之有效,遠大師甚有聲望——越是神神秘秘,在民間只剩傳說的和尚,世人越是趨之若鶩——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在遠大師的感召下,其他人也紛紛解囊。
俞宛秋還在功德簿上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如何洛繪,孫霖,許養齋……趙國朝廷的官員,她能記住名字的不多,帳冊中她不熟悉的官員名字只怕還大有人在。
趙國要供應二十幾萬大軍征戰,募集軍餉是個巨大的任務,也是巨大的負擔,趙延昌不可能再從國庫中拿出錢來支援醫館,便另尋財路,鼓動朝廷官員,地方富商,甚至“打劫”了老和尚,可謂用心良苦
但,不管方法多巧妙,靠捐贈來維持醫院的運行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她建的是醫館,不說賺多少錢,起碼希望能以醫養醫,勉強維持收支平衡。
低頭思忖了一會,她讓人把醫館的院正覃良‘玉’和幾位醫正一起找來,直接問他們:“你們有誰造過‘藥’丸嗎?”
覃良‘玉’拱手道:“回太子妃,微臣造過,醫館裡還有一位顏醫正也會。他家有祖傳的跌打損傷丸和止血生肌丸秘方,此次能救回那麼多重傷員,全靠他的秘‘藥’。”
俞宛秋笑着說:“原來醫館裡還藏着這樣的功臣,本宮回去就奏請皇上表彰。”怕其他幾位心裡不舒服,又補充道:“大家都辛苦了,等最後一批傷員離館回營時,皇上會給各位論功行賞的。”
幾個人忙跪下表示:“臣等職責所在,何敢居功。”
俞宛秋隨即安撫了一番,平身之後,她才進入正題:“今天叫你們來,其實是想跟你們商量一件事。”
幾個人連稱“不敢”,讓太子妃“只管吩咐”,俞宛秋便道:“剛在帳房看收支帳本時,我心裡很着急,一個醫館,又不是慈善堂,怎麼能靠捐款維繫?也許你們要說,我們的醫館本來就是慈善堂‘性’質的,若非如此,怎麼會無償救治傷病員?”
停頓了一會,她接着說:“但你們要知道,免費救治傷員只是特殊年代的特殊任務,我們所收到的捐款,也多是藉着這一點收來的。將來沒傷員了,便不好意思問人要捐贈了,至少皇上不會再幫我們要。”
覃良‘玉’道:“這點微臣明白,請問太子妃,醫館該如何開源節流呢?”
“節流?”俞宛秋微皺起眉:“暫時我還沒往這方面想,等傷員走了,你們再擬個計劃書來看,但該做的義診還是要做,矜寡孤獨,老弱病殘,該減免醫‘藥’費的還是要減免,不然我們的醫館豈不失去了建立的意義。”
覃良‘玉’順着她的話頭問:“那麼,如何開源?”
另一位姓單的醫正輕聲提醒:“啓仁兄,太子妃剛剛不是問‘藥’丸嗎?”
覃良‘玉’臉上出現了爲難之‘色’:“顏醫正的‘藥’丸乃是祖傳秘方,他都是在家裡做好了再賣給醫館的。一瓶十顆生肌丸,他賣給外面的人起碼要一百兩,賣給醫館半價都不到,他說醫館也是做善事,他只收成本價。但若要他讓出秘方給醫館做成‘藥’丸賣,臣恐怕……”
“覃先生想到哪兒去了”,因爲醫館畢竟不是正式官方機構,雖名爲院正,和太醫院官長一個稱謂,也不好稱“大人”,他們自認是東宮的臣屬,故自稱“臣”,俞宛秋則索‘性’統稱爲“先生”:“本宮無意要顏先生出讓秘方,何況生肌之類的‘藥’丸,也不是天天能吃的,很多人一輩子都用不上。”
大夫們面面相覷:“太子妃想造出天天能吃的‘藥’丸?”
有那樣的‘藥’嗎?他們臉上同時升起相同的疑問。
又是單醫正說:“記得以前隨家祖出診,病人家拿出一包‘藥’渣,說病人聽了一個江湖遊醫的哄騙,總從他那兒買一種號稱能養顏延壽的‘藥’吃,他家懷疑就是那‘藥’作怪,故此倒出‘藥’渣請家祖看看。”
俞宛秋便問:“到底是不是這個原因呢?”
單醫正搖了搖頭:“倒也不至於,家祖說,‘藥’方中的幾味都是補腎益血的,‘女’人吃了沒壞處,要說養顏也勉強算得上,要說延壽就是瞎吹了。”
俞宛秋笑道:“如果只說養顏,就不算騙人了,對不對?”
幾個大夫都是聰明人,立刻聽出了弦外之音:“太子妃想造養顏‘藥’丸?”
俞宛秋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嚇到了:“你們用點心,多配幾個方子,象治傷寒的‘藥’汁,就可以想辦法‘弄’成‘藥’丸,養顏的也是。養顏丸可分爲幾個等級,普通的就用普通‘藥’材,價格貴的才加入名貴‘藥’材。哦,對了,造出來的第一批‘藥’,我會自己吃,覺得好的話,再作爲贈品向雙姝館的‘女’客推廣。”
不直接賣,先只作爲贈品,希望這樣能帶動雙姝館的銷量,也挑起養顏丸的購買‘欲’望。
戚長生忽然出現在‘門’口通報:“太子妃殿下,蘇城的老常夫‘婦’來了,說要見您。”
俞宛秋喜出望外:“怎麼不把他們帶進來?”
戚長生回道:“屬下見您在這裡會客,就讓他們先在‘門’房裡坐着。”
俞宛秋說:“沒事,我們已經談完了。”
覃良‘玉’忙揖手道:“那臣等就先告退了。”太子妃要吃的‘藥’,誰敢掉以輕心?他們可有得忙了。
“好的,你們先下去吧。”
打發走了幾個大夫,俞宛秋還沒坐穩,周長齡又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聲音都變了:“太子妃,太子殿下來了。”然後壓低嗓音告訴她:“臉‘色’很不好,小阮上前問安,被太子殿下一腳踢開了。”
俞宛秋頓時慌了神,下意識地看了看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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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家掃墓,昨天坐了一天車,今天在父母家碼字,用不慣家裡的電腦,哀怨,打字很慢,一個字都要找半天,我本來打算今天雙更的,看來很難,我儘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