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樑國的西北軍已經‘逼’近壽州,新兵招募工作很快就結束了,共徵到‘女’兵五百多,初審之後,留下了兩百人。
臨時收拾出來的‘女’兵營裡,知墨拿着‘花’名冊,把人一個個叫出來詢問,楊司賓和秦長史則充作記室,按太子妃設置的表格錄下這些人的情況,主要是各人特長,如識字的、會武的,單獨列出來。
讓俞宛秋感到開心的是,報名截止前半個時辰,跌跌撞撞地跑來了兩個懂醫的‘女’孩,她得到消息後,馬上親自接見。
兩個‘女’孩穿得很樸素,但舉手投足間頗有大家閨秀風範,很從容地見禮:“民‘女’楊箏/葉水蓮見過太子妃。”
俞宛秋在潞州住了這些日子,已經能分辨出口音:“你們不是潞州人?”
着米黃‘色’對襟衫的楊箏斂衽道:“回太子妃,民‘女’是壽州珉縣人。”
列席軍事會議的好處這時候就顯‘露’出來了,要不俞宛秋也不會知道,壽州珉縣此刻還在樑軍手中,但鄰近的縣府都已被靖軍佔領,就是這幾日攻陷的。與此同時,趙國的宣慰將軍和明威將軍也分別攻佔了壽州的另外兩座城池。
在趙靖兩國的夾攻下,壽州餘下的幾個縣已經變成了孤島,除非西北軍果如傳言那般勢不可擋,戰無不勝,把趙靖兩國的軍隊都趕回老家去,否則,壽州全部淪陷只是遲早的事。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從壽州跑到潞州來投靠敵國軍隊,讓俞宛秋不得不產生懷疑:萬一她們是樑國‘奸’細呢?
雖然是‘女’子,懂醫的‘女’子也有相當的危險‘性’,比如,她們可以在飲水中下毒,不費一兵一卒就讓趙軍失去戰鬥力。
本着“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安全準則,俞宛秋對她們說:“很抱歉,我們暫時不招外地人。”
兩個‘女’孩聽了,居然滿臉驚惶,跪在地上懇求:“求您不要趕我們走,我們好不容易纔逃出來,若這裡不能收留,被家裡抓回去只有死路一條,在外面流‘浪’更危險。”
俞宛秋遲疑地問:“爲什麼被抓回去只有死路一條呢?”
楊箏回道:“這事說來話長,民‘女’跟水蓮是好朋友,又跟她大哥有婚約。”
俞宛秋越聽越驚奇:“那你算她的大嫂了,爲什麼帶着小姑子‘私’逃?”
葉水蓮接過話頭說:“我大哥是個‘浪’‘蕩’子,因爲是長子,又是大娘生的嫡子,從小就被‘奶’‘奶’寵壞了,吃喝嫖賭樣樣來,家裡的醫館、‘藥’鋪都是二哥打理。二哥起早貪黑,每年掙下不少錢,可還是趕不上大哥敗家的速度。大哥有‘奶’‘奶’撐腰,家裡根本沒人敢管他。我跟箏姐要好,不忍心看她嫁給那樣的爛人。我自己的未婚夫跟大哥是一路貨‘色’,據說兩人常結伴去ji院賭館。上個月,我家去箏姐家看日子,約定年底迎娶,我的未婚夫家也催我過‘門’。我們倆都不想嫁,卻不知能逃到哪兒去,正好聽到這邊招‘女’兵,就連夜僱了輛車子趕來了。”
見太子妃不肯應允,兩個‘女’孩伏在地上磕頭:“現在家裡恐怕正在四處尋找,求太子妃見憐,收下我們姐妹倆。”
俞宛秋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是不同情你們的處境,但你們是樑國人……”
兩個‘女’孩搶着說:“還有什麼樑國,就算我們不跑,過不了幾日,也成了趙國人或靖國人。我們只是‘女’流之輩,管他什麼國,能收留我們的就是大恩人,我們定會盡心竭力地爲她效勞。”
俞宛秋猶豫起來,在這男尊‘女’卑的世界裡,懂醫的‘女’子本就少,好不容易招到兩個,她實在捨不得放棄。至於她們是不是‘奸’細,一時也不好下結論,還是先留下人再說。
所以到最後,她還是點了點頭:“那你們就留下吧,明兒開始,‘女’兵營上半天由‘女’教頭帶着練武,下午便由你們帶着,教姐妹們學習如何照顧傷員。”
她們走後,俞宛秋立刻招來戚長生,讓他派人去珉縣,根據這兩個‘女’孩填寫的資料,調查一下她們所說的情況是否屬實。
這天,俞宛秋一共接待了十幾個‘女’兵,讓幾個懂武的‘女’子現場切磋了一下,最後勝出的一位叫駱嘉的,被提拔爲教頭,另外幾位做副教頭,讓她們從明天早晨開始訓練。另外幾位識文斷字的,則被封爲‘女’史,幫着知墨做些文字工作。
忙碌了一整天,到臨近黃昏時,才踏着最後一縷夕陽回到府衙後院。
蘭姨抱着堯兒過來,俞宛秋接過兒子猛親了幾口,蘭姨站在旁邊說:“看你累的,還是把孩子給我吧。”
“沒事,看着他就不覺得累了,是不是啊,小寶貝?啊,想跟孃親說話呢,讓娘聽聽,咱們家堯兒都說了些什麼。”
芙蓉‘花’清淡的香味裡,年輕媽**呢喃,小孩的呀呀學語,‘交’織成一副有聲有‘色’的畫面,讓滿臉‘陰’沉的趙佑熙也緩和了面部線條。
俞宛秋何等敏銳之人,不動聲‘色’地遣退從人,親手奉上清涼解毒的冰糖菊‘花’茶,笑盈盈地問:“怎麼啦?”
趙佑熙簡短地說:“樑軍和靖軍最遲明晚就會‘交’鋒,樑瑾瑜請求支援。”
“如何支援?也像他那樣,夜裡領着幾千騎兵跑到西北軍營地燒了他們的糧草?”
趙佑熙搖搖頭:“不是,同樣的計策短期內只能用一次。他希望我們就這兩日攻下衢州府,然後和靖軍互爲首尾,一起夾擊西北軍。”
俞宛秋道:“你本來就打算近期攻下衢州府的,要不然,我們死守着潞州,讓靖軍孤軍作戰,一旦西北軍打退了靖軍,接下來就輪到我們了。”
“是啊。”趙佑熙半躺在窗下的彌勒榻上,眉眼間仍有些未散盡的怒‘色’。
俞宛秋坐在榻前的小几上問:“既然這樣,你爲什麼那麼生氣?”
趙佑熙含糊地答:“沒有,大戰在即,難免有些緊張。”
俞宛秋不再追問,主動服‘侍’他洗浴,傾身安撫,讓他心滿意足地睡去。
打過幾場仗後,趙佑熙不再像以前在南都水兵營時,戰前幾天幾夜不睡,現在每逢大戰,他反而會提前好好睡一覺。在俞宛秋看來,這實在是個好現象,是成熟的標誌。
第二天趙佑熙一走,俞宛秋就讓戚長生找謝長寧打聽,得回的消息叫她啼笑皆非,原來,樑瑾瑜派使者前來談軍事合作時,順便送來了一些‘藥’材補品,特意指明是給大病初癒的太子妃補身子的。
當着使者的面,趙佑熙不可能把禮品摔到人家臉上,雖然他極想那麼做。他還得假笑着道謝,讓人把禮品收下。
使者前腳剛出‘門’,太子殿下立刻下令:“把那些東西全都給我扔了!”
曹公公還有點捨不得:“殿下,奴才清點了一下,都是難得的珍品。”
這下可把太子殿下給惹火了:“你的意思是,本太子沒能耐找來這些東西,所以要別人施捨?”
曹公公嚇得磕頭請罪,一句話也不敢多說,把禮品給了營醫。
俞宛秋嘆道:“多虧曹公公折衷了一下。真要扔了,一來掃了靖國使臣的面子;再來,也‘浪’費了好東西,留給營醫,還可以用在將士身上。”
————————分隔線——————————
今天晚上的名家訪談,多謝大家支持。從明天起恢復2更,努力加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