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靖王昨日在四皇子府鬧了一通,長安,你到底是從何處脫險?”蕭儒一臉關切。
她緩緩擡起臉,正視着她救了兩次的皇帝,嗓音清冷。“長安是被一個叫做婉容的宮女擄走,之後的事,長安毫無印象,昨日是我的婢女把我救出來,據她所說,長安的確是在四皇子府裡。之後,在街上巧遇了靖王,我才知曉有人代替我出嫁一事。”
蕭儒圓滾滾的身子一震,眼底閃過一道利光,本以爲秦長安絕不會當衆打他的臉,他卻是低估了她嗎?只是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秦長安的話裡留有餘地,他怎麼會聽不出來?
秦長安看似是全盤托出,毫無保留,實際上對昨日逃出生天的事情經過,稍作保留和修飾。今日本就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戲,誰都在演戲,玩心計,看最終此事如何收尾。
北漠勢必要給她一個交代,否則,她絕不會就這麼委曲求全灰溜溜地離開。
“一個叫婉容的宮女?”蕭儒招招手,喊來身旁的公公。“天賜,去查一下,這個宮女的底細。”
等待的時候,蕭儒還是打量着龍厲跟秦長安,他們兩人偶然相遇,似乎龍厲也極爲滿意這個未來的妻子,他不由地皺了皺眉,事情越來越難辦了。
龍厲挑了挑好看的眉:“本王在送親隊伍裡見到了另一位郡主,想問問皇上,北漠到底給本王準備了幾個新娘子?”
“當然只有一個……。”蕭儒咳嗽了一聲。“金雁王朝的天子指定是要長安郡主,朕雖然不捨,但還是讓長安風風光光地出嫁,出嫁的一切規格比照和親公主。靖王這是在懷疑朕,懷疑北漠,豈不是抹殺了朕的一片良苦用心?”
“本王進了那位郡主的帳內,她受了不小的驚嚇,就算本王想要審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不如當面對質。”龍厲皮笑肉不笑,冷聲說。“她已經在外面了。”
“什麼?”蕭儒心中一驚,但驚懼之餘,畢竟是在皇位上坐了二十多年的天子,任何人要進宮,都不可能沒有通傳就這麼暢通無阻在殿外等候的。宮裡一道道關卡,要想見皇帝一面,沒這麼容易。
“您年紀大了,莫不是耳背吧?”龍厲不以爲然地冷笑。“打開殿門瞧瞧不就成了?”
蕭儒面子掛不住了,他是北漠天子,身邊多得是甜言蜜語的,龍厲言語不遜,尖酸刻薄,換做平日,早就該拉出去斬了。雖然又氣又恨,但他若是此刻反對,難免被龍厲誤認爲心虛作祟,於是乎,他點頭。
“好,讓她進來。”
殿門一開,幾個嚇得臉色慘白的小太監顫顫巍巍地擡着一個竹牀進來,上面覆着白布,一掀開,裡面正是一具身着嫁衣的女屍。
秦長安親眼見了,此女的五官果然跟她有些相似,只是這女子眉心沒有她的硃砂痣,那一點是畫上去的,如今早已變得模糊。
女屍的衣裳完好齊整,但雙目暴突,幾乎眼珠的黑都看不到,由於已經死了一天,肢體僵硬,蒼白的脖子裡,殘留着五指的掐痕,如今已呈現出黑紫色。可見當時,龍厲是在盛怒之下,完全沒有收斂力道。
她移開視線,眼神愈發清冷,望向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蕭儒,波瀾不興地問。“皇上,她是誰?”
“朕如何知道?一定是有人不懷好意,耍了陰謀詭計,想要從中挑撥北漠與金雁王朝兩國的關係!一旦朕找出幕後主使,定要將此人千刀萬剮,殺雞儆猴,以儆效尤!”蕭儒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他沒料到龍厲年紀輕輕,卻如此歹毒。說什麼當面對質,其實卻已經將人處死!也不知道這具屍體是怎麼越過層層關卡,憑空出現在殿外的,他心中涌入更多未知的不安,可見龍厲如此氣定神閒地單刀赴會,身後卻有着不少高手包圍。
可惜了,他的金鑾寶殿,天龍威儀,卻因爲這一具女屍而沾了晦氣!
龍厲修長白皙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下巴,輕輕一笑。“是啊,一定是有人心懷鬼胎。再者,本王進了這女人的帳內,她身份敗露之際,甚至敢對本王動手。本王不得不懷疑,她的真實身份是披着一層美人骨的刺客,一旦本王跟她行了周公之禮,牡丹花下死,怎麼做了風流鬼都不知道——”
蕭儒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既然這女人已經死了,如今只剩下一條路,就是把所有的髒水都往死人身上潑,反正,死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開口說話的。
“查,翻天覆地地給朕查清楚!不得有一絲遺漏!到底這女人是什麼來頭,又是誰派來的刺客!朕倒要看看,誰敢在兩國和親的大事上動歪腦筋!”
對於蕭儒的裝腔作勢,龍厲的薄脣始終都勾着嘲弄的笑意,這些話權當玩笑聽着,不往心裡去。聽膩了,他朝着秦長安邪佞一笑,但她還是冷若冰霜,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模樣,讓他激惱。這女人!說好了演戲,她還演上癮了!
“本王不知這種勾當,在北漠需要多少日才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再者,本王瞧着郡主受了不少委屈,北漠若不能給本王和郡主一個交代,這頁就翻不了。”龍厲笑着說,但其中的威脅意味,極爲濃重。
“查清不難,約莫要半個月——”
“半個月這麼久?本王手握兵權,留在北漠這麼久,若是害的北漠人心惶惶,可不是本王的初衷啊。”
“那就十日。”
他若有所思,依舊陰陽怪氣地冷笑。“十天時間,本王手下的將軍足以攻下一座城池…。”
“五日,靖王,茲事體大,最少要用五日時間。”蕭儒恨不得馬上就召集幾個親信,將這件事的利害關係林林總總分析一遍,找出最好的解決方案,當然,更重要是找到最好的冤大頭,推出去當替罪羔羊,保住北漠的名聲。
“三天。”龍厲擡起下巴,驀地,雙眸一利,迸出厲光。“本王只能給北漠三天時間,這是本王最大的耐心。”
正在氣氛極爲尷尬,空氣好似要凍結的時候,名叫天賜的宮人疾步走來,面色透着惶恐。
“皇上,四皇子殿下在外等候。”
蕭儒臉僵了,這時候蕭元夏應該避避風頭,槍打出頭鳥,他怎麼自己送上門來了?!
可是,宣還是不宣?
看蕭儒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龍厲幽深的黑眸更加深沉,染上難洗的濃墨。“本王跟四皇子不打不相識,正想見見他,他這就來了,巧得很。”
見這個瘟神都發話了,蕭儒不能再被抓住把柄,只能鎮定地開口,隨意一揮手。“宣。”
蕭元夏跟往日無異,身着華服,只是臉上被打了一拳,嘴角的青紫色,並未消退。
龍厲不着痕跡地觀察秦長安的神色,她雖然看到了,眉頭微微一皺之外,再無別的表情,淡然的臉上依舊沒有喜怒。
下一瞬,她就將雙眼轉向龍厲,橫眉冷對,眼波閃爍,似乎在質問,這是他打的?
龍厲輕哼了聲,無所謂地聳聳肩,已然默認,昨日沒跟秦長安說揍了蕭元夏這個情敵一拳,是覺得沒必要,但如今看着蕭元夏的狼狽相,他依舊心情大好。
兩人這番細微的交流做的自然而然,雙方都沒感覺到什麼,但一旁走來的蕭元夏卻盡數看在眼裡,內心訝異不已,心底的陰霾更是沉重。
他派人在皇城搜了個遍,也沒能發現秦長安的蹤跡,爲什麼偏偏是靖王找到秦長安?難道他們纔是天生一對,天賜佳緣?!
他不甘心地暗暗咬了咬牙,但牙齒傳來的痠痛,讓他眉頭緊皺,整個人看來愈發憔悴。
當秦長安的目光橫過來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望向她,眼神浮動着光芒,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
但她只是冷淡地一瞥,隨即收回目光,沒有對蕭元夏流露出半點不忍和心疼,只是一剎那,這樣的反應,已然像是一把尖銳的利刃,深深扎入他的要害。
秦長安看向蕭元夏的眼神,已經跟以前不同了。
形同陌路。
當下在蕭元夏腦海裡,跳出來的就是這麼四個字,他心中苦澀至極。本來可以用一些手段娶到秦長安,他是真的歡喜,可是短短一天而已,這點歡喜已經被連綿不絕的苦意壓過,只覺得心口彷彿被重重錘了一下,眼前一陣發黑,身子一軟,險些靠在椅子上。
蕭儒見蕭元夏驟然臉色發白,臉上還有受傷痕跡,嚇了一跳,連忙揚聲喝道。“元夏,怎麼回事?來人,去請御醫來!”
“不用,小傷而已。”蕭元夏的眼飄向一身悠閒自在的龍厲。“靖王居然能誤打誤撞遇到郡主,我該恭喜一聲。”
龍厲也不客氣。“是該恭喜,若不是本王找到郡主,四皇子身上的嫌疑可不能這麼快洗清。”
蕭元夏強壓下心中怒氣,不疾不徐地說。“但是賊人把郡主窩藏在皇子府裡,這是不爭的事實,我難辭其咎。”
秦長安面無表情地凝視着他,直到看得蕭元夏心中發虛,不得不避開她犀利的目光,藏在衣袖中的雙手早已緊握成拳。
他不能認罪,一旦承認是他派人把秦長安軟禁在皇子府裡,那麼,他好不容易走到今日這一步,就全都白費了。
所以,他只能說謊。
在皇子府的新房裡,他單獨見過秦長安,此事只有他們彼此知曉,若是秦長安想把他揪出來,也不用等到現在。
“當然,本王也要恭喜四皇子,你在新婚之夜寵幸了一個丫鬟,皇子妃大度,想必不會心生嫉妒吧。”
龍厲此言一出,秦長安的心陡然一沉,怪不得他說綠柳那個丫鬟不但不會遭殃,反而要謝謝她……這個狡詐的男人,早已算計了蕭元夏一把,存心讓人膈應。
可不是嗎?蕭元夏沒能留住秦長安,樑雪又是個不得他歡心的,更別提他碰都沒碰那個丫鬟,卻飛來橫禍,被扣上了跟丫鬟有染的帽子。
若是別的男人,妻妾成羣也就算了,蕭元夏是皇子之中較爲潔身自好的,就算是侍妾,也都是大家閨秀,皇帝的兒子是不屑要一個沒有身份也帶不來任何助益的丫鬟。更別提綠柳姿色平平,渾身上下挑不出半點吸引男人的地方。
蕭儒聽不下去了,臉色鐵青,恨不得鬍子都豎起來。“什麼丫鬟?”
大皇子一死,蕭儒百般後悔,當年年輕氣盛的時候不該要了一個宮女,否則,也不至於生出這麼個滿腦子想着篡位的大皇子!之後,看重蕭元夏也是因爲他行爲舉止不失分寸,在女人方面也從不胡鬧,新婚之夜沒去新房也就算了,還被外人知曉他跟丫鬟廝混的醜事?皇族的臉面,豈不是都被他丟到金雁王朝去了!
“父皇,兒臣是對一個丫鬟心生憐惜,想把她提爲通房丫鬟……”蕭元夏騎虎難下,只能忍下來。
“混賬東西!”蕭儒怒不可遏。“你要幾個通房朕不想管,但你就是不能在大婚做出這種事,你把樑讓的女兒當成什麼了?一個名媛貴女,還不如一個幹粗活的丫鬟?你那麼多書都讀到腳後跟去了?!你太讓朕失望了!”
龍厲深感看熱鬧是他最大的樂趣之一,最好這對父子反目成仇,他血液噴張,目露得意。
秦長安卻是心如止水,當一個安安靜靜的看客,心中愈發清明。
蕭儒罵的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喝了兩口茶水,指着蕭元夏又是一頓訓斥,龍顏大怒。“滾回你的皇子府去!朕要你面壁思過,不得出門,罰抄五百遍心經!什麼時候抄完了,什麼時候再來見朕!”
這不就是對四皇子禁足了嗎?她心中悚然一驚,卻也知曉蕭儒護子心切,面對不好惹的龍厲,他罰的越重,反而是救了蕭元夏一把,至少蕭元夏不必再捲入這場深不可測的風波里來。
龍厲聽了半響,才勾脣一笑,嗓音清滑,卻又帶着一種詭異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慄。“不過是寵幸了一個丫鬟,皇上何必罰的這麼重?本王倒是覺得,身爲皇子,非但沒有自持尊貴,反而對一個丫鬟憐香惜玉,可見四皇子是個有情郎,皇上何不撮合他們,何苦讓勞燕分飛?”
聽到這兒,秦長安都受不了了,這男人到底還要把水攪的多渾?!
“四皇子若是不能給小丫鬟一個身份,反而會讓人笑話,再說了,吃都吃了,還不給人一個名分嗎?”龍厲的言語更加露骨。
蕭元夏恨恨地看向龍厲,心中有氣,卻又無法發作,忍了又忍,被潑了髒水已經夠倒黴的了,更何況從頭到尾秦長安都在場,他不敢想她是如何看他的,又不敢奢望她再多給一分信任。他羞愧至極,卻又無可奈何。
“靖王,郡主如何被掉包一事,朕既然答應你,就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至於其他事,你還是高擡貴手,別再介入了。”蕭儒臉色不佳,說盡好話,瞥向異常沉默的秦長安,又說:“長安,靖王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對北漠不甚熟悉。但你應該明白,此事只是個意外,朕是如何推進這樁對兩國有利的婚事的,你不如私底下跟靖王好好說說。”
秦長安淺淺一笑,笑容卻不達眼底。“該說的,我當然會跟靖王解釋,不過三日後,長安也希望從皇上這裡得到真相。”
這話綿裡藏針,看起來極爲恭順,實則也有着不屈服的決心。
蕭儒太陽穴隱隱作痛,覺得棘手極了,只能隨便說了幾句場面話,打發他們走了。
爲了息事寧人,自然又是給秦長安送了不少昂貴不菲的好東西,出宮的那輛馬車,幾乎都塞不下了。
當龍厲扶着秦長安上馬車的時候,她餘光掃過,看到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衣袍一角略過她眼底,但她沒有回頭,只是攥緊了龍厲的手,鑽進了馬車。
龍厲自然感覺到身後的那道目光羞憤交加,但他選擇視而不見,黑眸一閃,不明的幽光暗暗浮動。
昨夜……他們共度一夜,已然是真正的夫妻了。
蕭元夏身子繃緊,以男人的直覺,他不認爲龍厲會放過親近美人的機會,更別提龍厲本就是秦長安名義上的丈夫,即便他要對長安做什麼,也是理直氣壯。
但,這一口氣,他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被龍厲編排好色的罪名,在長安和父皇面前出了醜,有苦說不出,說不定還要做足面子把那個他沒見過幾面的丫鬟收下來……爲何事態會發展的一發不可收拾?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腦子裡一片混亂,馬車已然徐徐開動,好似他跟秦長安的距離,也越來越遠,遙不可及。
秦長安的命格對他有利,又是他喜愛欣賞的女人,他本以爲魚和熊掌可以兼得——但如今卻必須目睹她成爲其他人的囊中物!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壓錯寶了,神色略顯焦慮,一種從未有過的寒涼,從心中竄出,嘴角的抽痛,漸漸變得麻木。
郡主府的書房。
“本王怎麼想,還是太輕饒他們了……以蕭儒老皇帝的性子,他肯定會推別人出來背鍋。”龍厲率先打破沉默。
“我是看走眼了,我以爲一度隱忍,審時度勢就夠了。”她輕輕一嘆。“不論哪個皇宮,都是吃人的地方,皇族裡出來的男人,一個個全都不是吃素的善茬,我這幾年步步爲營,走的小心翼翼,沒料到離開的時候,還是一不小心就成了人家的盤中餐。”
“秦長安,一棍子打死所有人,你可真夠狠的。你對蕭家父子有多失望本王管不了,就是不能把本王也跟他們算作一堆。”他不滿地說。
“謹遵教誨,靖王爺。”她放下茶盞,低眉斂眸,一副溫順恭謹的姿態。
“起身吧。”他高傲地說。
秦長安盈盈起身,心思飛轉。其實龍厲的心機比蕭家父子更重,有時候她偶爾也會搞不清楚他心裡頭的那些算計,但至少有一點她很清楚,即便藏着他的私心,他不會把她推到火坑裡去。
“本王帶你見一人。”龍厲把她拉到身旁,徑自往前走去。
她有些疑惑不解,不過很想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沒有拒絕,當她見到柴房裡被五花大綁的那個女子時,所有的回憶全部翻卷而來。
此人正是婉容,她面容姣好,有着端莊得體的氣質,所以她冒充是宮女的時候,秦長安並沒有懷疑她的身份。
但此刻,婉容不但被綁着倒在柴木上,嘴裡還塞着布條,臉上腫的厲害,一看到他們走近,身子不停地往後縮,眼神裡滿是驚恐。
“你在哪裡找到她的?”她有着不詳的預感,皇帝是勢必會把婉容推出去當擋箭牌的,但婉容早先一步被龍厲神不知鬼不覺地囚禁在郡主府裡,皇帝豈不是少了一個替罪羔羊?
“她只是一枚棋子,不管能不能把你擄走,她的下場都是一樣的。”
龍厲丟了個眼神給身後的馬超,馬超將婉容嘴裡的布條取出,她驚惶不定,又是一陣瑟瑟發抖。
秦長安再贊成不過,她被掉包是不能見光的,所以,一切經手此事的人,都不該被留在世上,免得有朝一日反咬主子一口。
“如果本王的人晚了一步,她如今已是一具不能說話的死屍。”他穩穩當當地坐在馬超搬來的椅子上,拍了拍紅色華袍上的灰塵,意味深長地笑望着她。
言下之意很明顯,他就是要把蕭元夏的真面目暴露給她仔細瞧瞧,要她明白,什麼溫潤如玉、什麼良善君子,全都是浮雲。每個人,都會有醜陋黑暗的一面。
“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一遍,也許我能保你一命,否則,等待你的就是痛不欲生。”她俯下身子,一把攫住婉容的下巴。
婉容的眼睛裡浮現出一層水霧,失魂落魄地呢喃:“不會的,殿下不會殺我的,他答應過我,只要此事一成,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