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形同陌路

“聽聞靖王昨日在四皇子府鬧了一通,長安,你到底是從何處脫險?”蕭儒一臉關切。

她緩緩擡起臉,正視着她救了兩次的皇帝,嗓音清冷。“長安是被一個叫做婉容的宮女擄走,之後的事,長安毫無印象,昨日是我的婢女把我救出來,據她所說,長安的確是在四皇子府裡。之後,在街上巧遇了靖王,我才知曉有人代替我出嫁一事。”

蕭儒圓滾滾的身子一震,眼底閃過一道利光,本以爲秦長安絕不會當衆打他的臉,他卻是低估了她嗎?只是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秦長安的話裡留有餘地,他怎麼會聽不出來?

秦長安看似是全盤托出,毫無保留,實際上對昨日逃出生天的事情經過,稍作保留和修飾。今日本就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戲,誰都在演戲,玩心計,看最終此事如何收尾。

北漠勢必要給她一個交代,否則,她絕不會就這麼委曲求全灰溜溜地離開。

“一個叫婉容的宮女?”蕭儒招招手,喊來身旁的公公。“天賜,去查一下,這個宮女的底細。”

等待的時候,蕭儒還是打量着龍厲跟秦長安,他們兩人偶然相遇,似乎龍厲也極爲滿意這個未來的妻子,他不由地皺了皺眉,事情越來越難辦了。

龍厲挑了挑好看的眉:“本王在送親隊伍裡見到了另一位郡主,想問問皇上,北漠到底給本王準備了幾個新娘子?”

“當然只有一個……。”蕭儒咳嗽了一聲。“金雁王朝的天子指定是要長安郡主,朕雖然不捨,但還是讓長安風風光光地出嫁,出嫁的一切規格比照和親公主。靖王這是在懷疑朕,懷疑北漠,豈不是抹殺了朕的一片良苦用心?”

“本王進了那位郡主的帳內,她受了不小的驚嚇,就算本王想要審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不如當面對質。”龍厲皮笑肉不笑,冷聲說。“她已經在外面了。”

“什麼?”蕭儒心中一驚,但驚懼之餘,畢竟是在皇位上坐了二十多年的天子,任何人要進宮,都不可能沒有通傳就這麼暢通無阻在殿外等候的。宮裡一道道關卡,要想見皇帝一面,沒這麼容易。

“您年紀大了,莫不是耳背吧?”龍厲不以爲然地冷笑。“打開殿門瞧瞧不就成了?”

蕭儒面子掛不住了,他是北漠天子,身邊多得是甜言蜜語的,龍厲言語不遜,尖酸刻薄,換做平日,早就該拉出去斬了。雖然又氣又恨,但他若是此刻反對,難免被龍厲誤認爲心虛作祟,於是乎,他點頭。

“好,讓她進來。”

殿門一開,幾個嚇得臉色慘白的小太監顫顫巍巍地擡着一個竹牀進來,上面覆着白布,一掀開,裡面正是一具身着嫁衣的女屍。

秦長安親眼見了,此女的五官果然跟她有些相似,只是這女子眉心沒有她的硃砂痣,那一點是畫上去的,如今早已變得模糊。

女屍的衣裳完好齊整,但雙目暴突,幾乎眼珠的黑都看不到,由於已經死了一天,肢體僵硬,蒼白的脖子裡,殘留着五指的掐痕,如今已呈現出黑紫色。可見當時,龍厲是在盛怒之下,完全沒有收斂力道。

她移開視線,眼神愈發清冷,望向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蕭儒,波瀾不興地問。“皇上,她是誰?”

“朕如何知道?一定是有人不懷好意,耍了陰謀詭計,想要從中挑撥北漠與金雁王朝兩國的關係!一旦朕找出幕後主使,定要將此人千刀萬剮,殺雞儆猴,以儆效尤!”蕭儒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他沒料到龍厲年紀輕輕,卻如此歹毒。說什麼當面對質,其實卻已經將人處死!也不知道這具屍體是怎麼越過層層關卡,憑空出現在殿外的,他心中涌入更多未知的不安,可見龍厲如此氣定神閒地單刀赴會,身後卻有着不少高手包圍。

可惜了,他的金鑾寶殿,天龍威儀,卻因爲這一具女屍而沾了晦氣!

龍厲修長白皙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下巴,輕輕一笑。“是啊,一定是有人心懷鬼胎。再者,本王進了這女人的帳內,她身份敗露之際,甚至敢對本王動手。本王不得不懷疑,她的真實身份是披着一層美人骨的刺客,一旦本王跟她行了周公之禮,牡丹花下死,怎麼做了風流鬼都不知道——”

蕭儒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既然這女人已經死了,如今只剩下一條路,就是把所有的髒水都往死人身上潑,反正,死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開口說話的。

“查,翻天覆地地給朕查清楚!不得有一絲遺漏!到底這女人是什麼來頭,又是誰派來的刺客!朕倒要看看,誰敢在兩國和親的大事上動歪腦筋!”

對於蕭儒的裝腔作勢,龍厲的薄脣始終都勾着嘲弄的笑意,這些話權當玩笑聽着,不往心裡去。聽膩了,他朝着秦長安邪佞一笑,但她還是冷若冰霜,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模樣,讓他激惱。這女人!說好了演戲,她還演上癮了!

“本王不知這種勾當,在北漠需要多少日才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再者,本王瞧着郡主受了不少委屈,北漠若不能給本王和郡主一個交代,這頁就翻不了。”龍厲笑着說,但其中的威脅意味,極爲濃重。

“查清不難,約莫要半個月——”

“半個月這麼久?本王手握兵權,留在北漠這麼久,若是害的北漠人心惶惶,可不是本王的初衷啊。”

“那就十日。”

他若有所思,依舊陰陽怪氣地冷笑。“十天時間,本王手下的將軍足以攻下一座城池…。”

“五日,靖王,茲事體大,最少要用五日時間。”蕭儒恨不得馬上就召集幾個親信,將這件事的利害關係林林總總分析一遍,找出最好的解決方案,當然,更重要是找到最好的冤大頭,推出去當替罪羔羊,保住北漠的名聲。

“三天。”龍厲擡起下巴,驀地,雙眸一利,迸出厲光。“本王只能給北漠三天時間,這是本王最大的耐心。”

正在氣氛極爲尷尬,空氣好似要凍結的時候,名叫天賜的宮人疾步走來,面色透着惶恐。

“皇上,四皇子殿下在外等候。”

蕭儒臉僵了,這時候蕭元夏應該避避風頭,槍打出頭鳥,他怎麼自己送上門來了?!

可是,宣還是不宣?

看蕭儒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龍厲幽深的黑眸更加深沉,染上難洗的濃墨。“本王跟四皇子不打不相識,正想見見他,他這就來了,巧得很。”

見這個瘟神都發話了,蕭儒不能再被抓住把柄,只能鎮定地開口,隨意一揮手。“宣。”

蕭元夏跟往日無異,身着華服,只是臉上被打了一拳,嘴角的青紫色,並未消退。

龍厲不着痕跡地觀察秦長安的神色,她雖然看到了,眉頭微微一皺之外,再無別的表情,淡然的臉上依舊沒有喜怒。

下一瞬,她就將雙眼轉向龍厲,橫眉冷對,眼波閃爍,似乎在質問,這是他打的?

龍厲輕哼了聲,無所謂地聳聳肩,已然默認,昨日沒跟秦長安說揍了蕭元夏這個情敵一拳,是覺得沒必要,但如今看着蕭元夏的狼狽相,他依舊心情大好。

兩人這番細微的交流做的自然而然,雙方都沒感覺到什麼,但一旁走來的蕭元夏卻盡數看在眼裡,內心訝異不已,心底的陰霾更是沉重。

他派人在皇城搜了個遍,也沒能發現秦長安的蹤跡,爲什麼偏偏是靖王找到秦長安?難道他們纔是天生一對,天賜佳緣?!

他不甘心地暗暗咬了咬牙,但牙齒傳來的痠痛,讓他眉頭緊皺,整個人看來愈發憔悴。

當秦長安的目光橫過來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望向她,眼神浮動着光芒,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

但她只是冷淡地一瞥,隨即收回目光,沒有對蕭元夏流露出半點不忍和心疼,只是一剎那,這樣的反應,已然像是一把尖銳的利刃,深深扎入他的要害。

秦長安看向蕭元夏的眼神,已經跟以前不同了。

形同陌路。

當下在蕭元夏腦海裡,跳出來的就是這麼四個字,他心中苦澀至極。本來可以用一些手段娶到秦長安,他是真的歡喜,可是短短一天而已,這點歡喜已經被連綿不絕的苦意壓過,只覺得心口彷彿被重重錘了一下,眼前一陣發黑,身子一軟,險些靠在椅子上。

蕭儒見蕭元夏驟然臉色發白,臉上還有受傷痕跡,嚇了一跳,連忙揚聲喝道。“元夏,怎麼回事?來人,去請御醫來!”

“不用,小傷而已。”蕭元夏的眼飄向一身悠閒自在的龍厲。“靖王居然能誤打誤撞遇到郡主,我該恭喜一聲。”

龍厲也不客氣。“是該恭喜,若不是本王找到郡主,四皇子身上的嫌疑可不能這麼快洗清。”

蕭元夏強壓下心中怒氣,不疾不徐地說。“但是賊人把郡主窩藏在皇子府裡,這是不爭的事實,我難辭其咎。”

秦長安面無表情地凝視着他,直到看得蕭元夏心中發虛,不得不避開她犀利的目光,藏在衣袖中的雙手早已緊握成拳。

他不能認罪,一旦承認是他派人把秦長安軟禁在皇子府裡,那麼,他好不容易走到今日這一步,就全都白費了。

所以,他只能說謊。

在皇子府的新房裡,他單獨見過秦長安,此事只有他們彼此知曉,若是秦長安想把他揪出來,也不用等到現在。

“當然,本王也要恭喜四皇子,你在新婚之夜寵幸了一個丫鬟,皇子妃大度,想必不會心生嫉妒吧。”

龍厲此言一出,秦長安的心陡然一沉,怪不得他說綠柳那個丫鬟不但不會遭殃,反而要謝謝她……這個狡詐的男人,早已算計了蕭元夏一把,存心讓人膈應。

可不是嗎?蕭元夏沒能留住秦長安,樑雪又是個不得他歡心的,更別提他碰都沒碰那個丫鬟,卻飛來橫禍,被扣上了跟丫鬟有染的帽子。

若是別的男人,妻妾成羣也就算了,蕭元夏是皇子之中較爲潔身自好的,就算是侍妾,也都是大家閨秀,皇帝的兒子是不屑要一個沒有身份也帶不來任何助益的丫鬟。更別提綠柳姿色平平,渾身上下挑不出半點吸引男人的地方。

蕭儒聽不下去了,臉色鐵青,恨不得鬍子都豎起來。“什麼丫鬟?”

大皇子一死,蕭儒百般後悔,當年年輕氣盛的時候不該要了一個宮女,否則,也不至於生出這麼個滿腦子想着篡位的大皇子!之後,看重蕭元夏也是因爲他行爲舉止不失分寸,在女人方面也從不胡鬧,新婚之夜沒去新房也就算了,還被外人知曉他跟丫鬟廝混的醜事?皇族的臉面,豈不是都被他丟到金雁王朝去了!

“父皇,兒臣是對一個丫鬟心生憐惜,想把她提爲通房丫鬟……”蕭元夏騎虎難下,只能忍下來。

“混賬東西!”蕭儒怒不可遏。“你要幾個通房朕不想管,但你就是不能在大婚做出這種事,你把樑讓的女兒當成什麼了?一個名媛貴女,還不如一個幹粗活的丫鬟?你那麼多書都讀到腳後跟去了?!你太讓朕失望了!”

龍厲深感看熱鬧是他最大的樂趣之一,最好這對父子反目成仇,他血液噴張,目露得意。

秦長安卻是心如止水,當一個安安靜靜的看客,心中愈發清明。

蕭儒罵的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喝了兩口茶水,指着蕭元夏又是一頓訓斥,龍顏大怒。“滾回你的皇子府去!朕要你面壁思過,不得出門,罰抄五百遍心經!什麼時候抄完了,什麼時候再來見朕!”

這不就是對四皇子禁足了嗎?她心中悚然一驚,卻也知曉蕭儒護子心切,面對不好惹的龍厲,他罰的越重,反而是救了蕭元夏一把,至少蕭元夏不必再捲入這場深不可測的風波里來。

龍厲聽了半響,才勾脣一笑,嗓音清滑,卻又帶着一種詭異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慄。“不過是寵幸了一個丫鬟,皇上何必罰的這麼重?本王倒是覺得,身爲皇子,非但沒有自持尊貴,反而對一個丫鬟憐香惜玉,可見四皇子是個有情郎,皇上何不撮合他們,何苦讓勞燕分飛?”

聽到這兒,秦長安都受不了了,這男人到底還要把水攪的多渾?!

“四皇子若是不能給小丫鬟一個身份,反而會讓人笑話,再說了,吃都吃了,還不給人一個名分嗎?”龍厲的言語更加露骨。

蕭元夏恨恨地看向龍厲,心中有氣,卻又無法發作,忍了又忍,被潑了髒水已經夠倒黴的了,更何況從頭到尾秦長安都在場,他不敢想她是如何看他的,又不敢奢望她再多給一分信任。他羞愧至極,卻又無可奈何。

“靖王,郡主如何被掉包一事,朕既然答應你,就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至於其他事,你還是高擡貴手,別再介入了。”蕭儒臉色不佳,說盡好話,瞥向異常沉默的秦長安,又說:“長安,靖王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對北漠不甚熟悉。但你應該明白,此事只是個意外,朕是如何推進這樁對兩國有利的婚事的,你不如私底下跟靖王好好說說。”

秦長安淺淺一笑,笑容卻不達眼底。“該說的,我當然會跟靖王解釋,不過三日後,長安也希望從皇上這裡得到真相。”

這話綿裡藏針,看起來極爲恭順,實則也有着不屈服的決心。

蕭儒太陽穴隱隱作痛,覺得棘手極了,只能隨便說了幾句場面話,打發他們走了。

爲了息事寧人,自然又是給秦長安送了不少昂貴不菲的好東西,出宮的那輛馬車,幾乎都塞不下了。

當龍厲扶着秦長安上馬車的時候,她餘光掃過,看到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衣袍一角略過她眼底,但她沒有回頭,只是攥緊了龍厲的手,鑽進了馬車。

龍厲自然感覺到身後的那道目光羞憤交加,但他選擇視而不見,黑眸一閃,不明的幽光暗暗浮動。

昨夜……他們共度一夜,已然是真正的夫妻了。

蕭元夏身子繃緊,以男人的直覺,他不認爲龍厲會放過親近美人的機會,更別提龍厲本就是秦長安名義上的丈夫,即便他要對長安做什麼,也是理直氣壯。

但,這一口氣,他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被龍厲編排好色的罪名,在長安和父皇面前出了醜,有苦說不出,說不定還要做足面子把那個他沒見過幾面的丫鬟收下來……爲何事態會發展的一發不可收拾?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腦子裡一片混亂,馬車已然徐徐開動,好似他跟秦長安的距離,也越來越遠,遙不可及。

秦長安的命格對他有利,又是他喜愛欣賞的女人,他本以爲魚和熊掌可以兼得——但如今卻必須目睹她成爲其他人的囊中物!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壓錯寶了,神色略顯焦慮,一種從未有過的寒涼,從心中竄出,嘴角的抽痛,漸漸變得麻木。

郡主府的書房。

“本王怎麼想,還是太輕饒他們了……以蕭儒老皇帝的性子,他肯定會推別人出來背鍋。”龍厲率先打破沉默。

“我是看走眼了,我以爲一度隱忍,審時度勢就夠了。”她輕輕一嘆。“不論哪個皇宮,都是吃人的地方,皇族裡出來的男人,一個個全都不是吃素的善茬,我這幾年步步爲營,走的小心翼翼,沒料到離開的時候,還是一不小心就成了人家的盤中餐。”

“秦長安,一棍子打死所有人,你可真夠狠的。你對蕭家父子有多失望本王管不了,就是不能把本王也跟他們算作一堆。”他不滿地說。

“謹遵教誨,靖王爺。”她放下茶盞,低眉斂眸,一副溫順恭謹的姿態。

“起身吧。”他高傲地說。

秦長安盈盈起身,心思飛轉。其實龍厲的心機比蕭家父子更重,有時候她偶爾也會搞不清楚他心裡頭的那些算計,但至少有一點她很清楚,即便藏着他的私心,他不會把她推到火坑裡去。

“本王帶你見一人。”龍厲把她拉到身旁,徑自往前走去。

她有些疑惑不解,不過很想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沒有拒絕,當她見到柴房裡被五花大綁的那個女子時,所有的回憶全部翻卷而來。

此人正是婉容,她面容姣好,有着端莊得體的氣質,所以她冒充是宮女的時候,秦長安並沒有懷疑她的身份。

但此刻,婉容不但被綁着倒在柴木上,嘴裡還塞着布條,臉上腫的厲害,一看到他們走近,身子不停地往後縮,眼神裡滿是驚恐。

“你在哪裡找到她的?”她有着不詳的預感,皇帝是勢必會把婉容推出去當擋箭牌的,但婉容早先一步被龍厲神不知鬼不覺地囚禁在郡主府裡,皇帝豈不是少了一個替罪羔羊?

“她只是一枚棋子,不管能不能把你擄走,她的下場都是一樣的。”

龍厲丟了個眼神給身後的馬超,馬超將婉容嘴裡的布條取出,她驚惶不定,又是一陣瑟瑟發抖。

秦長安再贊成不過,她被掉包是不能見光的,所以,一切經手此事的人,都不該被留在世上,免得有朝一日反咬主子一口。

“如果本王的人晚了一步,她如今已是一具不能說話的死屍。”他穩穩當當地坐在馬超搬來的椅子上,拍了拍紅色華袍上的灰塵,意味深長地笑望着她。

言下之意很明顯,他就是要把蕭元夏的真面目暴露給她仔細瞧瞧,要她明白,什麼溫潤如玉、什麼良善君子,全都是浮雲。每個人,都會有醜陋黑暗的一面。

“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一遍,也許我能保你一命,否則,等待你的就是痛不欲生。”她俯下身子,一把攫住婉容的下巴。

婉容的眼睛裡浮現出一層水霧,失魂落魄地呢喃:“不會的,殿下不會殺我的,他答應過我,只要此事一成,就……就……”

044 誰是十三爺?018 滅門慘案073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058 最後的談判094 差點小產002 中了情蠱002 她是藥人065 她要被燒死了?086 親手把禍害除了081說你愛我078 命不該絕088 嚐嚐衝動的滋味044 體會真正的銷魂滋味047 本王要吻你,隨時隨地都可以040 我要死了,你就這麼激動?079 王爺回來了!050 揪出下毒兇手099 跟他搶媳婦?052 二十歲的童子雞?012 當成是生病的畜生治了013 奇怪的男人027 你真的惹火本王了039 陰陽調和012 生孩子他會緊張?098 還沒吃膩?052 嫌脫褲子麻煩080 本王不是情不自禁嗎048 吃的死死的064 苗蠱069 朝着心口,刺下去011 是本王的遺憾013 強強聯合097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057 你死了,我就去改嫁!096 孤注一擲079 王爺回來了!034 無力反抗036 只有你敢說我自作多情095 當我是青樓賣笑的?058 沒人要的男人才看春宮圖058 見招拆招076 地牢之行037 光暖牀怎麼夠012 生孩子他會緊張?064 一場鴻門宴015 逢場作戲039 陰陽調和099 捲土重來030 邊家的秘密049 最後的善良091 只是巧合嗎?035 忤逆他?045 真怕你又不見了097 未卜先知的能力026 養虎爲患090 圓什麼房?099 跟他搶媳婦?037 與狼一戰049 色不迷人人自迷048 這才叫投懷送抱?020 本王嫉妒小傢伙056 如果沒有她,會瘋掉的055 王爺定下的家規003 君臨天下060 知我相思苦027 後院只能有我一個013 奇怪的男人042 上癮了嗎018 教她殘忍019 一個擁抱073 跟本王相配就行072 兄弟攤牌064 一場鴻門宴054 不要讓我感覺你遙不可及022 剋制一點036 不許對她笑070 她回來了044 誰是十三爺?095 誰讓你忽視朕021 你想本王去碰睡066 永遠臨不了盆084 魔煞星轉世041 沒有人喜歡被拋棄011 送上門的女人083 你這個重女輕男的壞傢伙032 不許我男人抱別的女人!085 他想過殉情?035 讓他做小?041 配不配得上,本王說了算必看091 兒子在,不方便001 官奴市場051 皇陵同葬的秘密050 誰也不能染指本王的女人060 知我相思苦035 忤逆他?097 你不能抱我,我可以抱你018 滅門慘案033 跟她做對?073 兒子壞了好事066 你纔是最懂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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