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你我之間,不分彼此

自那日開始,兩人就正式分房,龍厲住在他原本的院子,而她則在芙蓉園,接連幾日,他都不曾再到她的房裡過夜。

秦長安在淑太妃的壽辰那天,送的是一面絹絲屏風,正面看上去是百花爭豔,背面看過去,卻不見百花,只看得到一朵傲然綻放的碩大牡丹。這本是她看到生母莊福所用的雙面繡,而想到的念頭,若是她單單送一盆名貴牡丹或是用牡丹形狀製成的首飾,用意太過明顯,反而沒有什麼新意,不容易脫穎而出。但江南的雙面繡繡娘總共就那麼幾人,一條小小的帕子都能賣上幾十兩銀子,這一面屏風,需要五人不分日夜花上六天的時間,自然無比珍貴罕見。

淑太妃自然極爲滿意,當下就命人將這面屏風搬到自己的內室去,對秦長安自然刮目相看,認爲她是個有眼力見的,跟那個遠房親戚葉楓比起來,真是多了幾分靈秀。

但她還是不肯放棄心中的盤算,若能把葉楓送到龍厲的身邊,哪怕是當一個貴妾,對她也是百利而無一害,所以她一邊收着秦長安的禮,一邊還不肯放棄葉楓這顆棋子。畢竟葉楓的那張臉,那副容貌,還是很好的武器。

半個月後,周奉嚴爲秦長安準備了養身的規則,三令五申,小到什麼時辰前就寢,每日都需要用他的藥水沐浴,甚至還不許她過度操勞……

“師父年紀大了,怎麼反而囉嗦了?”她苦笑着問。

“你知道的,對你而言,堅持每日的藥浴,幾年如一日,至少能有一點成效。”周奉嚴依舊神色凝重,清瘦的臉上顴骨突出,幾乎沒有一絲笑容。

“我當然知道,所以能體諒師父想挽救我的決心,其實您大可不必如此緊張,天還沒塌下來呢。”

周奉嚴意味深長地說了句。“皇帝不急太監急——”

言下之意,靖王都開始未雨綢繆了,她這個當事人卻反而不以爲然,實在是看得人心焦。

“師父,你怎麼能說他是太監呢?”秦長安一本正經地問。“要是被他知道,難保不修理你。”

“你呀,還是跟以前一樣。”周奉嚴搖搖頭,無可奈何。“誰也不信,哪怕是他。”

臉上的笑容無聲垮下:“師父,你也還是跟以前一樣,總能看透我的心。”

“過去,我可沒想過你們兩個還能有這樣的緣分。”他感慨萬千。

“不知是否我上輩子欠了他多少,這輩子才合該跟他綁在一塊兒。”她聳聳肩,俏臉上一派漫不經心。

“他對你很好,比對任何人都好。”

“此刻我相信他,卻又怕錯信了他,師父,我已經失去了太多東西,我再也沒有輸的本錢了。若是我沒有動心還好,一拍兩散,但如今……”她不願再說了。

周奉嚴聞言也沉默了,半響後,才靜靜地說。“可是,能像你這樣活下來的萬中無一,你爲何不相信老天對你是厚待的,也會給你一個可以全心依賴的男人?”

她笑了笑,卻不做聲,面色蒼白地望向圍牆外廣闊無邊的天空。“他跟我說,想要一個孩子,他這樣的男人,居然會想要一個孩子。”

周奉嚴頓時明白其中的難處,藥人多短命,他們珍貴的血液可以救人,卻無法自保,延續是別人的生命,卻無法讓自己長命百歲。

他如鯁在喉,關於藥人的記載本就稀少,更沒有一本曾經提過,藥人這等特殊的存在,是可以孕育子嗣的。

“他跟我不一樣,我可以把如意看做親生,甚至可以收養更多的孩子,我喜歡一家子熱熱鬧鬧的。而他,是很自傲孤僻的,如意已經落地一年了,他尚且跟如意不親,更別提別人了。他想要的,是一個能延續他驕傲血統的孩子,不是隨便抱來一個都可以。”她苦笑着搖頭。“師父,他不是在爲難我嗎?”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她心中不滿,語氣也多了怨懟:“先前是他說的,哪怕我一生無子,他也無所謂。纔多久,就改口了?他總是這麼神來一筆,任性妄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要什麼就要什麼,我可伺候不來。”

“可是,你的宮寒之症並不嚴重,況且,你服下兩顆長生果後,身體只會越來越好。要想孕育一個孩子,不見得就是沒可能的,爲何不跟王爺說真話,給他一線希望?”

秦長安看了看周奉嚴,抿緊了脣,沒再說話。給他一線希望?再後來呢,身體即便有了好轉,也不一定可以生兒育女,再者,有了希望之後再遭遇絕望,對所有人而言,更是一種傷害。

周奉嚴言盡於此,看來這對冤家,是有的磨了。

月初,白銀送來了秦峰將軍的回信,秦長安讀完之後,徹夜未眠。

他在信中說,當年他是少年將軍,在軍中跟兄弟們出生入死好幾回,好不容易跟將士們打成一片,但在朝廷中卻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角色,那些老辣精明的官員,並不把他這個常年鎮守在外的年輕將軍放在眼裡。

他爲了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對於幾次大小戰役的軍中補給格外上心,畢竟糧草後備若是充足,將士們吃得飽,穿得暖,纔有力氣衝鋒陷陣,奮勇殺敵。

直到跟小周國一戰後,他損傷太多將士,在發現冬衣的問題後,他送了奏摺上京,但是幾個月後,還是遲遲沒有消息。

當他在年關得以回京城,才知道先帝並不知道冬衣以次充好一事,他憤憤不平地找上兵部尚書康建理論,但康建拿出來的清單上極爲乾淨,完全沒有可疑之處。

當年的秦峰年輕氣盛,領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終究在朝堂上欠缺火候和經驗,他懷疑康建和其手下,卻在短短的休沐期間無法查明真相,此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然而,半年之後,金雁王朝跟北漠的橋河一戰打響了,他被皇帝授命,派去前線,殊不知這一次,他浴血而戰,卻被自己人陷害偷襲,成了衆人眼中的通敵叛國的逆臣賊子,甚至連累陸家被抄,陸仲在天牢中自盡,一對弟妹淪爲官奴。

秦長安眼波一閃,將信紙湊到燭火上,眉眼淡淡地看着火苗瞬間吞噬了這張信紙。

果然沒錯,想來是大哥的莽撞讓康建視作眼中釘,更怕這個年輕將領平步青雲、加官進爵後會成爲自己的死對頭,將他中飽私囊、貪污枉法的證據呈到先帝面前,於是,一不做、二不休,給陸青峰扣上了一項壓死人的罪名,要徹底斷送陸青峰的前程。

只是可笑的是,其實大哥根本來不及搜查到什麼可靠的證據,但康建一定是疑心生暗鬼,纔會等不及要剷除。

“郡主,李闖在外求見。”

她看了一眼落在腳邊的灰燼,紅脣輕啓。“進來吧。”

十來天的養傷,讓差點丟了性命的李闖終於可以恢復行動,但雖然撿回一條性命,毒藥對他的傷害不小,武藝只有原本的六七成。所以,龍厲派了其他暗衛來頂替李闖,在秦長安出門時緊跟其後。

“王妃,滁州有消息了。”

端到脣邊的茶杯緊握在手,她碰都沒碰一口,眼波一閃,問道。“查到什麼了?”

“四十年前,康伯爺康達曾經告病離開京城,在滁州的葫蘆山下的別苑裡養身,兩年後,纔回歸朝堂。還有便是,滁州也是康家的老家,康家至今在滁州還有一些良田和產業。”

又是康伯府,又是康家!這麼巧合嗎?

“康家有個退下來的老管家,曾經找了一個自己的老鄉到別苑裡照顧康伯爺,此人姓羅,叫羅同。”

秦長安眼神大亮:“真的姓羅?他還活着嗎?”

李闖老實迴應:“十五年前便已經入土,不過他有好幾個兒子,早就各自分家——若他活着,便該有八十多歲了。”

姓氏、年紀全都相符,不由地讓秦長安坐立難安起來,她眉心緊蹙,沉聲問道。“這個羅同,到底是什麼來頭?”

“人死了許多年,調查取信也有不小的難度,目前有兩個說法,有人說他是江湖郎中,還有人說他行事詭異,是江湖術士,深諳邪魔外道……”

心,瞬間跌入谷底。

飼養藥人,以血續命,若在外人看來,根本不能理解,更不可在外宣揚,本身不就是一樁很邪門的事嗎?

外人不懂,不明白羅同所做的事,把他誤以爲是江湖術士也有可能,但事實上,羅同卻是個邪醫。

“李闖,繼續找,羅同不在了,但他的子孫肯定存活於世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挖出來。”她眯了眯眼,掩去一抹深沉的厲光。

“屬下遵命。”

見李闖行禮後就要離開,她思緒飛轉,朝他喊道。“李闖,你家主子最近在忙些什麼?”

李闖一愣,想了想,說道。“前些天,王爺答應了赴宴,是康伯爺的六十大壽。”

秦長安揮了揮手,讓李闖離開了,龍厲在官場上是個人見人怕的角色,他不愛應酬,但不等於他從不應酬。康伯爺康達已經不是朝廷官員,辭官多年,但康伯府的風頭正勁,想必京城有頭有臉的都會前往。

龍厲要去康伯府給康達祝壽,實在不符他平日的喜好,可是他既然答應了,就該帶她去,爲何沒跟她提起?真是還在生氣嗎?是他前後矛盾,該生氣的人明明是她吧!

找來翡翠,她問了句話。“最近廚房做的藥膳,王爺可有吃下?”

翡翠面露難色:“王爺吃了一點……”

她不耐地打斷:“是吃了一點,還是碰都沒碰?翡翠,你用得着在我面前打馬虎眼嗎?”

“郡主別生氣,奴婢都是準時端過去的,一開始王爺還願意動兩筷子,這兩日也不知怎麼了,不但不肯吃藥膳,還把東西都砸了——”翡翠一想到那個場面,就心中發怵,覺得這個端膳食過去伺候的差事,比伺候那頭白虎差不多,不管是人還是獸,全是可怕的。

她雖然不意外龍厲的這種狂肆行爲,但眼神還是冷下幾分。“我若不問,你打算何時再說?”

翡翠一下子跪下來,苦着小臉。“奴婢不說,是不想郡主認爲奴婢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不想辜負郡主把奴婢提爲一等大丫鬟的苦心。”

她垂下眼,臉色恢復了平靜。“算了,今日的午膳早些準備好,我去見見王爺。”

書房內。

“王爺,該去偏廳用午膳了。”門外慎行提了一聲醒。

裡頭沒有任何動靜。

龍厲依靠在紅木雕花椅背上,臉色陰測測的,嘴角嫌棄一抹嘲弄的冷笑。

兩人自從那夜之後,一連冷戰十天,他不去跟她同房過夜,甚至不跟她一道用膳,秦長安卻是個沉得住氣的。他去北漠那日到如今,已經兩年了,但是他等了兩年,還是沒等來她一句喜歡。

是他做得不夠,還是她的心太硬、太冷,連他都沒辦法走進去嗎?

他的黑眸危險地閃爍着。呵呵,不管如何,秦長安這個人是他的,他總會走進她的心裡去,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最後想來想去,原因還是在於他對她太好,太寵了,讓她連坐妻子的自覺都沒了,就該冷冷她。

只是他沒料到的是他晾着她,她反而過的更好,他雖然不再跟她每天見面,但每天都有人跟他報備秦長安的消息。

這十天裡,她不但不曾自怨自艾、失魂落魄,反而每天都享受着忙碌充實的日子,甚至將他名下的店鋪也管理的井井有條。風離那傢伙將她誇上了天,甚至打算將幾千畝良田也在近日交給秦長安過目,等着這個精明賢惠的王妃把所有事情接過手,就可以如願以償回家陪伴小嬌妻了。

“王爺?”慎行又問了句,這種頭疼欲裂的感覺又來了,想來陪伴這個難伺候的主子也有些年頭了,爲什麼自己還是無法適應?

秦長安領着翡翠快步走來,慎行見了她,頓時臉色一亮,正欲跟龍厲報告王妃來了,她卻以食指擱在脣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她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翡翠利落地將飯菜擺放在中央的圓桌上,恨不能馬上就溜。

聽到有人走進來的步伐,他本想開口訓斥,但沒料到進入自己視線的人,會是秦長安。

龍厲不冷不熱地看着,俊美邪氣的臉上沒有半分笑容,好似秦長安的出現,對他而言,無關緊要。

“王爺忙什麼呢?連飯都沒時間吃。”她一揮手,翡翠就抱着漆盤逃之夭夭。

他哼了聲,佯裝翻閱公事的文冊,卻是頭一回不待見她。“把東西放下,你就可以走了。”

秦長安也不是好打發的主,她既然來了,就不會不達目的灰溜溜地走。

她佯裝聽不出他的怒氣和不快,打開白瓷盅蓋,舀了一碗枸杞豬骨湯,屋內沒有旁人,所以她也顧不得給外人看的溫良賢淑一面,而是開門見山地說。

“我以爲你也想治好你的厭食症,其實不過是我大驚小怪,多管閒事。忙東忙西編寫食譜的心血,在你眼裡也算不得什麼,既然這些精心烹調的藥膳你看不上,一盤一盤全都砸了,還不如去餵豬。你只需說一聲,廚房從今日起,就不會給你再做藥膳,往後你想吃什麼,不想吃什麼,沒人會管你。”

還不如去餵豬?!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秦長安。”

陰冷的聲音歡呼了秦長安的理智,她身體裡生出一股冷,看着儼然如閻羅的龍厲,她面無表情地回望着他。“什麼事?”

他陰森地看着她:“你就這麼跟本王說話?本王真把你慣壞了?!”

她臉色刷白,他說話的語氣很重,也很生疏冷漠,一時之間,她重重地擱下手裡的湯碗,溫熱的湯汁濺出幾滴,燙着她的手背,她也毫無自知。

“你不想要的東西,沒有人可以強迫你,不必在下人面前耍威風——”她頓了頓,垂眸看向桌上的飯菜,嗓音清冷。“今天還是不想吃嗎?我讓翡翠撤下去。”

龍厲的眼睛一冷,想到這些天他雖然刻意晾着秦長安,但這個沒良心的女人還是該吃吃該喝喝心情一點也不受影響,還有精力到他面前來鬧這麼一出,簡直混賬!

他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噌地一聲竄到眼裡,黑眸中閃爍着危險的火焰,張牙舞爪,好似要將秦長安活活吞掉。

秦長安見他瞪着眼不說話,周身陰沉氣息撲面而來,也沒了耐心,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卻在下一瞬,龍厲猛地離開了座椅,大步走向她,她嚇了一跳,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他狠狠地摁在了桌子上。

她的腦袋往後一仰,看到了頭頂上雕工細緻的木樑,她轉了轉眼珠子,便對上了龍厲那雙彷彿被暴風雨洗刷過的眸子,不由地心中一動。

“都過了十天了,你還是不覺得自己有錯?”龍厲憤怒地瞪着她,他冷着她,她沒有驚慌失措,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甚至臉色更好了,果然是沒了他,她心裡更加舒坦嗎?

該死,他最討厭的就是她這幅樣子!

身爲他的女人,她最起碼也要表露出焦慮和煩心纔是,怎麼能安之若素,好似比起他的親近,她更愛他的冷漠?

“你到底是心血來潮,還是說真的?先前你說有沒有子嗣對你而言可有可無,這些也只是哄騙我甘心入局的謊言嗎?”她靜靜地看向他,並未掙扎,但眼底盡是困惑不解。

有錯的人是她嗎?

此言一出,更是火上澆油,龍厲幾乎整個人都壓上她,暴怒的眼底盡是呼之欲出的風暴。

她渾身一僵,感覺到他的手掌就擱在她細長脆弱的脖子上,攸地張開、收攏,將她的呼吸控制在他的掌心裡,她並不覺得難受,也不認爲盛怒之下的他會錯手殺了她,畢竟,他看似掐着脖子的手沒有用上幾分力道。

“是,就算考慮到繼承人,大可以過繼一個孩子,靖王府並不會倒。”咬着牙,忍着盤旋在心頭的那股疼,他作勢收緊了五指,修長的手指下的涼意,貼在她的脖子上,讓她有些恍惚。

“但是,本王氣的不是你生不生得出,而是,你從來就沒想過要給本王生個孩子!”真要他說的這麼明白,她非要端着明白裝糊塗?!

秦長安複雜地看向他。“爲什麼?”

若是在幾年前,她從未想過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可笑的是,她已經走到了騎虎難下的地步了。

“你不知道?”他的手指貼着她的脖頸,順着那滑嫩的肌膚上下移動,感受到她的青色脈絡劇烈地跳動着,他的嗓音愈發低沉。“本王想讓你從心裡承認你就是靖王妃,是本王的正妻,而不是把如今的日子當成遲早要曇花一現的夢境。”

她眉心一皺,那顆硃砂痣也爲之皺起來,還未等她想好要說什麼,龍厲已然氣息危險地靠近她,那雙兇狠的眼,制止住了她差點要脫口而出的話。

這人實在是……莫名其妙,無理取鬧!

“秦長安,我問你,我們的賭約,你可曉得還有多久?”

“我沒忘,還有半個月。”

“很好。”他深深地凝視着她,“半個月後,你跟我之間,永遠不分彼此。”

說的如此狂傲自負,他幾乎是篤定她一定會親口承認自己喜歡他,也會心甘情願假戲真做,繼續當他的王妃。

她深吸一口氣,從南疆開始她答應豪賭一場,居然轉眼間半年期限就要到了,事實上,龍厲自然對她是百般的好,至少是用他的方式對她好,可是真要賠上自己的餘生,這裡頭牽扯到的問題可就多的去了。

把話說開了,龍厲顯然怒氣消散不少,他俯身看着被他壓在桌上的秦長安,又瞥了一眼她身旁的幾道菜,冷冷笑了一聲。

“這麼多道菜,本王從哪一道下手好呢?”

很顯然,她纔是他最想開動的那一道珍饈佳餚。

他的笑聲宛若地獄傳來的寒風一般,冷颼颼的,她已然感受到他的手在她身上一顆顆地解開珍珠盤扣,她狠狠地踢了她一腳,起身的時候,外袍已然鬆開。

龍厲放下手,黑色的長髮束在腦後,俊美的臉龐上佈滿無情。“秦長安,當初我們就說好的,凡事要公平。本王對你的好,你就要受着……既然你還在乎本王吃不吃這些藥膳,周奉嚴給你開的補身藥方,你也沒道理拒絕。半個月過後,我們再來談孩子的事。”

她一邊重新穿好外袍,一邊錯愕地看向他,誰要跟他繼續談生孩子的事?他真是腦袋壞了嗎?

爲何她跟他相處這麼多年,偶爾還是無法看清此人的真正想法,好似他被濃霧籠罩,總是高深莫測?

今日的一番對談,實在是糟糕透了,她不想繼續留在這個是非之地,還未轉身,又聽得龍厲不疾不徐道。

“抓到李鬼了。”

她的腳步停下,細白的雙耳頓時豎了起來,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

龍厲望了一眼她的背影,氣定神閒地坐在桌旁,挑起斜長入鬢的眉,懶洋洋地說。

“若想知道,就坐過來。”

在大事面前,秦長安向來不是那種薄臉皮的小女人,她分得清輕重緩急,更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誰想要殺她。

她馬上就回過身子,坐在他對面,一雙眼睛清明發亮,臉上掛着一絲不耐煩,意思是要他快說,別吊人胃口。

“本王說的坐,是坐這裡——”他似笑非笑地拍了拍自己華服下的雙腿,高傲至極。

若是平時,她可能順了他的心思,只是他總是喜歡逗弄人的惡劣習性不改,讓她心情極壞,卻又不得不坐上他的腿,聽他的下文。

只是一坐上,龍厲的雙手就大力地箍住她的細腰,隨即吻住她的耳根,在她的耳後留下了一串溼潤痕跡,她毫不留情地掐了他一把。“輕些。”

“輕不了。”他霸道地說,很快又將戰場轉移到她雪白的頸後。

秦長安的眼睛閃了閃,突然將小手伸到了他的後頸,猛地扯動他的髮絲,見他吃痛地怒睜雙目,她反而笑笑地說。“我也輕不了。”

龍厲眼裡劃過一抹笑意,捏了捏她的臉頰。“是啊,敢出手動本王的人,也就你一個。”

不但敢掐她,捏他,他還吃過她不少拳頭,如今好了,還敢扯他頭髮——

013 強強聯合043 溫如意留下來了065 信不信我捏爆它061 錯過就是一生091 本王要你難逃一死008 病情惡化013 剪了情敵的頭髮081 睡青樓?036 及笄禮物093 兩個女人的較量042 血案的發生061 看你能往哪裡逃096 孤注一擲077 王爺的畫002 雪地裡的擁抱087 男人的樂趣096 朕是你的翅膀019 你我之間,不分彼此052 家花不如野花香024 不怕她的口水?091 本王要你難逃一死022 剋制一點065 長安被幽禁007 嫌棄自己的種?064 我有你,就足矣052 嫌脫褲子麻煩033 陳年飛醋069 朝着心口,刺下去030 邊家的秘密024 那人是他!031 裴九的底細051 將門虎女020 砍死明遙004 給她畫眉022 怎麼可能不心疼071 求親對象是他?089 你想被人捉姦在牀?081 這就算勾引了?006 給的承諾096 你心裡有病!044 贈麒麟玉006 我可以更禽獸些014 我喜歡的是女人046 我垂涎你?046 好戲剛剛開始087 你讓本王有種被寵的感覺044 諾敏出現了084 誰酒品差091 兒子在,不方便088 危險的佔有慾033 他的體力真的很強?041 算什麼男人?057 做一筆交易074 給王妃的禮物097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021 他的玩物041 沒有人喜歡被拋棄060 知我相思苦032 不許我男人抱別的女人!028 誰叫郡主太美味?023 其中有鬼033 我就是善妒,如何?063 敵國奸細?090 神秘的禮物?009 陸仲自盡053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015 恃寵而驕072 感情的潔癖017 鬥智鬥勇005 傲嬌男人020 砍死明遙013 你很寂寞090 神秘的禮物?024 不怕她的口水?050 誰也不能染指本王的女人065 長安被幽禁023 不想看到手足相殘047 又是兒子?056 如果沒有她,會瘋掉的080 本王不是情不自禁嗎052 皇帝女兒不愁嫁001 煥然新生073 把本王當小白臉了010 沒本事就別來勾引093 我更心疼你079 寵妾滅妻?025 老蚌生珠嗎?032 你不能吻我!012 生孩子他會緊張?091 只是巧合嗎?008 暴風雨前的平靜068 世子不見了!019 一個擁抱065 信不信我捏爆它033 守護本王001 煥然新生064 貪戀朕的美色087 無條件地信你014 我喜歡的是女人045 火上澆油
013 強強聯合043 溫如意留下來了065 信不信我捏爆它061 錯過就是一生091 本王要你難逃一死008 病情惡化013 剪了情敵的頭髮081 睡青樓?036 及笄禮物093 兩個女人的較量042 血案的發生061 看你能往哪裡逃096 孤注一擲077 王爺的畫002 雪地裡的擁抱087 男人的樂趣096 朕是你的翅膀019 你我之間,不分彼此052 家花不如野花香024 不怕她的口水?091 本王要你難逃一死022 剋制一點065 長安被幽禁007 嫌棄自己的種?064 我有你,就足矣052 嫌脫褲子麻煩033 陳年飛醋069 朝着心口,刺下去030 邊家的秘密024 那人是他!031 裴九的底細051 將門虎女020 砍死明遙004 給她畫眉022 怎麼可能不心疼071 求親對象是他?089 你想被人捉姦在牀?081 這就算勾引了?006 給的承諾096 你心裡有病!044 贈麒麟玉006 我可以更禽獸些014 我喜歡的是女人046 我垂涎你?046 好戲剛剛開始087 你讓本王有種被寵的感覺044 諾敏出現了084 誰酒品差091 兒子在,不方便088 危險的佔有慾033 他的體力真的很強?041 算什麼男人?057 做一筆交易074 給王妃的禮物097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021 他的玩物041 沒有人喜歡被拋棄060 知我相思苦032 不許我男人抱別的女人!028 誰叫郡主太美味?023 其中有鬼033 我就是善妒,如何?063 敵國奸細?090 神秘的禮物?009 陸仲自盡053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015 恃寵而驕072 感情的潔癖017 鬥智鬥勇005 傲嬌男人020 砍死明遙013 你很寂寞090 神秘的禮物?024 不怕她的口水?050 誰也不能染指本王的女人065 長安被幽禁023 不想看到手足相殘047 又是兒子?056 如果沒有她,會瘋掉的080 本王不是情不自禁嗎052 皇帝女兒不愁嫁001 煥然新生073 把本王當小白臉了010 沒本事就別來勾引093 我更心疼你079 寵妾滅妻?025 老蚌生珠嗎?032 你不能吻我!012 生孩子他會緊張?091 只是巧合嗎?008 暴風雨前的平靜068 世子不見了!019 一個擁抱065 信不信我捏爆它033 守護本王001 煥然新生064 貪戀朕的美色087 無條件地信你014 我喜歡的是女人045 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