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試一次,但因爲機會只有一次,成敗在此一舉,他給自己的壓力也是從未有過的沉重……無人可以想象,一個看似殘酷暴虐的男人,會對感情忠誠到這般的程度,甚至想過要殉情。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當時刺了我一道,是爲了救我,不是想殺我——”她神色動容,裸着的雙臂抱住她貼在自己胸前的腦袋,她是醫者,人的身體病了,要診治,人的心病了,同樣要治。
而她,顯然因爲孩子和其他瑣碎的小事,忽略了這一點。甚至因爲這樣那樣的矛盾,她不下數次對他發脾氣,爭執,甚至是冷落遠離,但她怎麼還忘記,人的身體不能拖延治病,人的心更加如此……光是把人丟在一旁,不管不顧,任由他那顆經過動盪不安的心獨自療愈,那就是她不負責任,若是連家人的心病她都無法安撫診治,她還想整治中原醫道?
這道理,跟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是一樣的。
“如果你醒不來,我就是在殺你。”龍厲埋在她的胸前,她溫暖的氣溫和身上的馨香,彷彿形成了一道高大厚實的城牆,將他們兩人圈在其中,縱然外面暴風驟雨,都無法影響到他。
秦長安無言以對,是她低估了他不知何時而陷入的泥淖和魔障,彷彿面前是一片沼澤地,她誤以爲,在她醒來後,一切都會恢復平靜。但表面的相安無事,只是掩蓋了而已,但實際上,一旦往前踏一步,就知道下面還是會讓人寸步難行,甚至把整個人吞噬。
她是不是應該審視一下自己,因爲得到了龍厲的寵愛後,反而不再專注於兩人的感情,任由他們之間出現的孩子們和其他事瓜分了她的注意和情緒?
若是在其他男人身上,或許不算什麼,但龍厲生性孤僻,這輩子能愛人已經很不容易,因此,他的喜好和感情反而會長久和專一。他之所以想到刺了她一道,她死後,他亦不會想獨活,可見他無法重回到過去漫長而寂寞的時間去。
若是她繼續無視他,疏遠他,那種漸漸平淡的生活,並不是龍厲想要的。他就像是個孩子,他想要她的關注,想要她的喜愛,想要她……在他的世界裡,孩子只是一小部分,最重要的人,一直都是她呵。
當初她身子不易懷孕,他也是一口咬定沒有孩子也無妨,兩人還不是過的蜜裡調油?如今能有孩子當然更好,她是不是該好好想想,兩人如何走出一條長久的相處之道?畢竟,再過十幾年,三個孩子就會長大,但是要陪伴自己的,就是龍厲了。
想到此處,她豁然開朗。
“烏金的事,我沒有怪你,其實你能留他一條命,已經是寬宏大量了。”她柔聲說着,輕輕觸碰他的髮絲,那些白髮摻雜在黑亮的髮絲裡頭,格外顯眼,縱然並不影響他那張俊美的面龐,但白髮無法轉黑,多少令她心中遺憾。
“只是如今我也當了母親,對於那些孩子,難免心軟了點。三郎,那件事我若是讓你爲難了,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龍厲擡起臉來,那雙形狀美好的眼睛裡黑幽幽的,難以看穿他此刻的情緒,唯獨他身上的清冷味道,倒是驅散許多。
“我沒放在心上。”他丟下一句,但怎麼看都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她抿脣一笑,那雙眼亮晶晶的,宛若上乘的寶石,好整以暇地覷着他,有時候男人使性子起來,看着可恨,卻又挺可愛的。
感受到了秦長安笑靨中的情意,龍厲心中一熱,很快下身有了慾望,更別提她此刻衣裳半褪的模樣,更是動人。
還不等他開口,秦長安的紅脣已然貼上他的脖子,她主動地吻着他,在他身上烙印下一個個的痕跡,當她在他鎖骨上輕輕一咬,他再也無法把她推開,雙臂牢牢地禁錮着她,薄脣碰了碰她的耳垂,嗓音低啞緊繃。
“今晚一定不放過你。”
“我是你的,你想怎麼做都可以。”她跟他咬耳朵,惡劣地撩撥他,小手從他的胸膛不斷往下游離。
當她完全坐下,他的身子早已僵硬如鐵,更致命的是她開始扭動腰身,真正駕馭着他的時候,他甚至覺得那一刻,讓他去死都甘願。
“長安——”他暗啞的嗓音,宛若呢喃般夾雜着若有若無的嘆息。
秦長安有些壞心地想,以往在牀榻之上,往往是他主動,她卻能配合他玩許多種花樣,倆個人的身子格外契合。而此刻,他們只是坐在凳上,她坐在他的身上,她竟然有些迷上了這個姿勢。因爲她居高臨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龍厲成爲自己的俘虜,爲她瘋魔爲她着迷的模樣,她嫵媚地俯下身,賞賜他一記輕如羽毛又甜如蜜糖的親吻。
“青青,你是我的。”他再度重複這一句,他的眉眼之處,已然浮現慾望的魅色,像是微醺般低聲呢喃,雙手扣住她的腰際,任由她不怕死地加大扭動的力道。
一波激情褪去,秦長安的髮鬢微微散亂,落下幾縷碎髮,她緊緊地擁着他,粉紅髮燙的面頰貼在他的俊臉上,餘波還在身心上盪漾。
龍厲當機立斷,把她抱了起來,彼此身體還未分開,光是每走一步的碰撞,都令她無法冷靜,面紅心跳。
“你是故意的吧。”她眯了眯眸子,拉了拉他的耳朵,氣息已經紊亂,那副慵懶的姿態,實在令男人難以抗拒。
他惡劣地勾脣一笑,把她放在大牀上,兩人好似打了一架般,彼此都出了汗,可是欣賞着這樣的嬌軟無力的秦長安,內心深處反而生出異樣的滿足。
“這輩子,只有一個女人可以脫我的衣服。”修長手指勾起她的一縷髮梢,輕輕嗅聞,他的眼神愈發勾人,渾身散發着異樣的光彩。
這人,越說越露骨了。
小手掐了他的腰際一把,無奈因爲練武的關係,她只能掐到硬肉,她的頰面更紅,到底捨不得用力掐他,而在龍厲那邊,秦長安對他動手動腳那是時常的事,他從未惱羞成怒,畢竟是個女人,那手勁能有多大?被她這麼咬一口、掐一下的,他反而渾身舒坦,這……莫不也是一種病?
他低吼一聲,壓住她的身子,將她困在自己身下,恣意地爲所欲爲,糾纏不休。
一個吻,她被吻得雙眸迷離,幾乎要昏厥,瞬間被激起彼此剛剛成親時候的回憶,那時候,兩人宛若兩頭髮情的野獸,到了晚上,常常要大戰三百回合才能酣睡。
龍厲再度釋放了自己的熱情,這世上的美人不少,但能讓他宛若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般毫不壓抑內心的渴望的,就只有秦長安能做到了。
他將秦長安的雙手按在她的螓首兩側,兩人的十指交纏,默默地凝視着彼此,越靠越近,直到彼此的脣瓣擦過對方的。
情不自禁地捕捉着她的脣,用舌尖描繪她的脣形,加重吻她的力道,舌尖撬開她的脣齒,慢慢地加深這個吻。
秦長安陷入回憶,跟龍厲成親之後,才發現他除了對想要的東西格外固執之外,對感情也有一套自己的理解。縱然他是個重欲的男人,但在一場淋漓盡致的歡愛之前,他往往是從一個個親吻開始的。
而這個男人,在面對美食的時候,往往刁鑽苛刻,他那麼驕傲又愛潔成癖,能讓他主動親吻一個人,擁抱一個人,除非是內心十分的喜愛,否則,他絕不可能這麼做。
這讓她在抱怨他的精力太好的同時,能夠感受到他並非只是想要在她身上發泄慾望,而是在感情之下的水到渠成。
在他的親吻之中,她能品嚐到兩人一路走來積累的情意和悲歡,這樣的吻,是任何一個女人都想要的。
兩人宛若久別重逢的情人,宛若久旱逢甘霖,彼此的脣瓣,溫熱柔軟,充滿致命的吸引力,讓彼此都欲罷不能。
她呼吸加快,整個人飄飄欲仙,不知何時起,他高超的吻技,足以把她拋向高空,哪怕摔得粉碎也渾然不怕。
雙臂上的紅色咒文,再度浮現,龍厲盡收眼底,眼看着它們從血肉裡浮出肌膚,彷彿像是畫在手臂上的圖紋般,顏色從淺紅到正紅,烙印在她的一雙玉臂上。
此刻,他的心情有了不同的變化,不再覺得它們醜陋可怖,不再覺得它們的存在宛若催命符般詭譎,反而認定它們一定是暗中對秦長安的守護。
當秦長安的視線也不自覺飄到手臂上的下一刻,就被龍厲深深佔有,她再無任何功夫去在乎那些不痛不癢的紅色符文,只能沉淪在他給的火熱和情動之中,四肢交纏。
兩次歡愛,令她宛若春水般癱軟在他的身下,龍厲慵懶地撐着下顎,連垂下的眼瞼都帶着勾魂的意味,一手在她心口上的疤痕上打着圈圈,那一剎那,秦長安真覺得他像是狐狸精般的人物,容貌神態和聲音,全都帶着勾人的氣息。
“我們這算是和好了?”秦長安低聲問,嗓音不若平日般清亮,畢竟,在牀上,他很喜歡她一遍遍地喊他的名字,但並不見得就會輕饒她。
“胡說什麼?我們一直都很好。”龍厲斜了她一眼,忍不住笑得白牙森森。
她笑了笑,這男人就是這樣,脾氣不小,宛若暴君,可是隻要她用點心,很快就能哄的他心平氣和,這跟哄孩子沒兩樣。
龍厲從背後摟住她,沒一會兒溫柔竟褪,故態復萌,開始上下其手,凝視着她爲他動情的眉眼,滿足了他的男性尊嚴,他告訴自己,這女人從頭到腳都是專屬於他的,他一個人的。
折騰到半夜,龍厲才讓她閉眼睡覺,手臂蠻橫地箍住她,秦長安雖然身子疲累至極,但心情卻是真正的愉悅輕鬆。
她跟龍厲,成親三年,是一對年輕的夫妻,龍厲的腦子裡沒有那些禮教的糟粕,因此,他們私底下相處的方式,其實是跟這世上許多夫妻大爲不同的。畢竟,能有多少男人,一輩子只看一個女人,只要一個妻子,三年五年或許不難,可是要堅持一生一世,卻是比登天還要難吧。
他們想要攜手走完這條路,勢必會遇到不少難關,勢必會有磕磕碰碰,他們不知道夫妻的相處之道到底還有多少學問,只能摸索着前進。
但是,學習如何當夫妻,也是頗有樂趣的一件事,她知道如何包容他的驕傲,而他也知道如何遷就她的固執。
……
幾日後。
京郊外的一個院子,本是一個外地富商所建,但後來生意做的越來越大,這處別院就轉手賣掉,而秦長安卻看中了,覺得此處很適合當醫學院的選址。
秦長安正在跟周奉嚴商量,這裡沒有京城那麼熱鬧,更適合真正想要學的一技之長的門生專心學習醫術,不過院子雖然很大,足以容納幾十個學生在此處讀書做功課,但還需在兩旁建造可供他們吃飯睡覺的地方。
周奉嚴清楚這是秦長安一心想做的,否則,她身爲一國之後,完全不用親力親爲。他們師徒倆交談着,大抵在腦海裡有了個醫學院佈局的雛形,兩個月後,這裡就可以休憩好了,而他們也陸陸續續找到了幾個德高望重,醫術高明的老大夫,完全可以教導不同年紀不同資質的學生。
“娘娘,皇上來了。”白銀快步走來,在秦長安身畔耳語一句。
秦長安擱下手裡的茶杯,走到門口一看,果然停着一頂金黃色的轎子,慎行站在一旁,一臉恭敬。
“朕來隨便看看,沒打攪到皇后吧。”龍厲隔着轎子對她地笑了笑。
“皇上今日不忙嗎?”秦長安笑着迎上去,挽住他的手臂,當然,她可不會當真認爲他是隨便來看看這麼簡單。
她可以辦好醫學院,也是爲了更多的百姓造福,並不見得要倚靠龍厲的勢力,但自己的丈夫能夠支持她的一切決定,而不是阻攔打擊,已經是難能可貴。
她心中感激,自然臉上就更加溫柔可親。
“慎行,你留在門外。”龍厲轉過頭來,柔和的神色盡數褪去,冷硬地看了慎行一眼。
慎行有些惶恐地半垂下頭,只覺得龍厲那眼神像是看透了他的小動作一樣似的,耳後聽到壓低的嗓音。“別做那些自以爲是的事情,朕丟不起那人。”
秦長安不知這主僕兩人在打什麼啞謎,眼下她也沒有心思去猜,拉着龍厲進了大宅院,笑靨如花。
“師父,你看誰來了?”
周奉嚴從位子上起身,面前的男人俊美無儔,威嚴無雙,金冠束髮,雖然是換了明黃色的常服,併爲着龍袍,但這幾年,龍厲身上的王者之風,霸者之氣,卻是越來越明顯了。
他面色一整,雙手作揖。“見過皇上。”
“在外面就不用這麼多禮了。”龍厲環顧一週,遠處已有幾個長工在幹活,這個院子很大,佈局也工整,跟喧囂繁華的京城有一段路程,又不會太遠,遠處是良田百畝。以後收了弟子之後,這裡的確適合他們專注學醫,秦長安的眼光自然不錯。
“這處院子是你買下的?”他話鋒一轉,俊臉轉向秦長安。
“房契地契都在我手,一共才一千兩銀子,是不是很划算?”秦長安粲然一笑,自從幾天前的那個晚上,兩人和好了,彼此之間再度回到了剛剛成親的那種親密無間的關係,那些細微的矛盾和心結,不單不曾沖淡他們的感情,反而使得他們的感情更加增進。
“的確划算,能讓你這個財迷花的錢,自然物超所值。”龍厲勾脣淺笑,眼底蘊藏着一層寵溺。
“銀子又不是大風颳來的,當然要花在刀刃上。”她回以一笑,建立醫學院這件事,她完全是自掏腰包,在該算計的地方她必須算計,但該花錢的時候她眉頭也不皺。
她跟龍厲的私產是哪怕他們往後不再是帝后,那些財富是三輩子都花不完的,醫學院自然要跟那些弟子收取費用的,但那些費用只是用來聘任幾位老大夫的,醫學院這個念頭從她腦海裡冒出來的時候,就從來不想要賺一文錢。
她想要做的,是爲金雁王朝培養更多的醫學人才,讓這世上害人性命的庸醫越來越少,也讓被疾病所苦的病患越來越少,讓中原醫道更堅固,更長遠地往前走。
至於弟子們的日常飲食以及給出色底子的獎學,全都是她出錢,她認定這些銀子,絕不會是丟在水裡砸了水漂。
她希望這件事可以永遠做下去,直到她離開人世的那一日,甚至是自己的子孫後代若是理解她,也能跟她一樣堅持。當然,那是很久遠的事了,她無法左右子孫後代的想法,但是能固執己見,至少證明她這輩子沒白活。
以前,她的權勢和財富還不夠她不需要任何回報地付出所有的心血,但如今,她很確定自己可以勝任。
一個人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是極其愉悅的,尤其是在這個世道,女人能光明磊落地做的,實在太少了,少得可憐。
龍厲仔細觀察過後,哪怕是院子如何建起,如何修繕,秦長安都是親力親爲,可見醫學院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一個心願。
他雖然霸道,卻不想扼殺她心裡的這顆小小萌芽,固然秦長安是學醫的,而他是個地地道道的外行,他們看似不是同道之人,但卻不妨礙他成爲秦長安背後的靠山。他對秦長安的佔有慾很強,卻只是希望佔有她所有的情意和身心,卻不希望她被束縛被禁錮,原因很簡單,只要她在做喜歡的事時,那雙眼是亮的,整個人是亮着的,那種細微又奪目的光彩,他一向難以抗拒。
“皇上,娘娘已經走了。”周奉嚴的眼裡有着笑意,低聲提醒。
秦長安離開的時候,龍厲的目光還是追隨着她,他是過來人,就算是個普通男人能在細微之處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已經是情根深種了吧,更別提此人還是一國之君。
“周奉嚴,你這是在看朕的笑話嗎?”龍厲板起臉,不輕不重地丟下一句話,若是旁人看到他這幅陰沉的模樣,早已嚇得屁滾尿流,但周奉嚴則只是稍稍斂去笑意,親手替龍厲倒茶。
“見到皇上跟娘娘的感情這麼好,我很欣慰。”
龍厲輕哼一聲,沒再繼續刁難大難不死的周奉嚴,只是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周奉嚴的右手戴着一隻羊皮手套,表面看上去毫無異樣,但從周奉嚴倒茶的動作裡,他還是窺探的出,中間的指套裡是空空蕩蕩的,那是他因爲龍奕手下的折磨,而少掉的兩根手指。
他低頭看了手邊的茶水,眼神幽暗無光,淡淡說道。“皇后是個尊師重道的,當初爲了你這兩根手指,可沒跟朕少吵。”
周奉嚴端茶的動作微微一頓,繼而釋懷一笑。“當初爲了周家而主動接近皇上,那一日開始,爲您找尋一切可以活命的法子起,我就知道有朝一日,一定會捲入風波。因此,被人抓住的時候,我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比起多年前,周家的老老小小已經被安頓在了老家,我心願已了,死而無憾。”
龍厲的眼底寒意加驟:“當初朕跟皇后說過,若你招了,那麼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被龍奕的人滅口,另一條是朕派人殺了你。不過,你終究還是挺過來了——”
並未被龍厲的冷厲言語嚇壞,周奉嚴早已領教過龍厲這張嘴的厲害,不動聲色。“皇上的意思我清楚,若我受不了刑罰而招出娘娘的秘密,我就不配聽她再喊一聲師父,您殺了我也是於情於理。在學醫上,我已經將畢生所學都傳授給娘娘,在做人上,我若只是一個貪生怕死的自私自利之輩,又有什麼資格能當她的師父呢?”
龍厲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周奉嚴的臉上,沉默了許久,才道出一句。“你就繼續留在京城,把你的本事發揚光大吧。”
“我興許還能活十餘年吧,在這段時間裡,我必定竭盡全力地幫娘娘一把,凡是開頭難,醫學院只要把規矩立起來之後,一切都會往正道上走。事實上,娘娘無論是在醫術還是對醫道的遠見上,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就算哪天我這個師父不在了,娘娘也必定是中原醫道中的領軍人物。”周奉嚴說的斬釘截鐵。
龍厲沒再說話,當初找到周奉嚴的時候,自己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少年,而如今周奉嚴也早已兩鬢灰白,面露老態,轉眼間,十餘年時光匆匆而逝。
兩人之間,再無交談,只是唯一的默契,便是將目光漸漸移到在院子裡親自忙碌的少婦身上,那一剎那,兩個男人全都忍不住回憶起當初那個性子堅韌的跛足少女來。
周奉嚴覺得滿足了,他這輩子或許還會有其他的徒弟,但絕不會再有一人超越秦長安在他心中的地位。
龍厲也覺得滿足了,他這輩子很多東西都是唾手可得的,得到了很容易,但得到了也沒覺得多歡喜。唯獨秦長安這個女人,是他真心追求來的,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等價於他的生命。
龍厲是中途因爲處理國事而離開的,婉拒了秦長安把他送到門口的提議,笑着揉了揉她的肩膀。
“早點回宮。”
“知道了。”她淺淺一笑。
龍厲看着一縷碎髮從她額頭落下,擋住她的眼睛,不由地伸手撥開,兩人的臉靠的很近,近的彼此的氣息交纏,在眼底生成一片氤氳。
兩人的脣瓣相貼,沒有任何理由,只是這個吻並未持續下去,他不曾吻得更深,而是緩緩退開,隔着寸許之距望入她的眼底。
想念他的氣息啊,那吹拂在面頰的熱氣讓她輕輕顫慄,藏在袖子的手緊握成拳,她很努力地抵抗,不能又這麼陷下去。
更別提,院子裡還有很多人,她可不想夫妻之間的親暱,淪爲衆人的談資。
目送着他走出院子的洞門,最終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她脣瓣上淡淡的溫度還未徹底消失,肩膀上被他揉過的地方,似乎也還殘留着他身上的味道,他還未離開這個院子,她居然就已經忍不住開始想念他,甚至恨不能拉着他跟自己一道在此地消磨時光。
她垂眸一笑,自己什麼時候如此賴着那個男人了?前陣子還嫌他管東管西,看他不順眼呢!不過,這樣甜蜜的日子,她也並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