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音未落,她那張臉卻再度暗了下去,一副愁容滿面的模樣。“可是我們被禁足了,連你也只能在清心苑走動,又怎麼去見康側妃,請她幫忙?”
小米被問倒了,一對眉毛緊緊鎖住,遲遲不發一語。
“可曾聽說白虎的消息?”葉楓緊緊攥着手裡的帕子,如今她後悔了,因爲一時負氣而讓小米去買了毒耗子的三日醉。若沒有這樁事,她也不會被禁足,好巧不巧這時候父親出事,她甚至不能出門爲父親求救打點,提心吊膽度日如年……
倒不是因爲她對父親有多麼深厚的感情,但她很清楚父親把她送進宮,是希望她飛黃騰達之後能給葉家帶來利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她記着父親的好。畢竟她只是一介庶女,若不是堅持,她也不可能被寫入秀女的名單。一旦葉家出事,她這個巡撫的庶女還能繼續在靖王府立足嗎?
“奴婢沒聽說。”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葉楓握了握拳頭,臉色一陣發白,自我安慰道。“如果白虎死了,秦長安早就來跟我拼命了,還等得到現在?”
小米心有餘悸,怯生生地回了句。“小姐說得對。”
“對了,清心苑除了我,還有其他兩人,她們可沒有被禁足。小米,我馬上寫封信,你給我送去給孫詩綺孫美人,請她去見一下康側妃,把信傳一下。”葉楓擊了一下掌,眼底閃過幾分洋洋得意,從首飾盒裡取出兩根沉甸甸的金簪,勢在必得地說。“就說,這是我給她的謝禮。”
將那封寫的聲情並茂的信摺疊好了,小心翼翼地遞給小米,葉楓揮揮手。“去吧。”
一盞茶的功夫後,小米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怎麼?”葉楓的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孫美人婉拒了。”小米將兩根金簪子重新放回桌上,低垂着腦袋,不敢看此刻葉楓的神色。
葉楓氣不打一處來,揚聲斥道:“孫詩綺這女人裝什麼清高?!不過是讓她轉送一封信,她擺這麼大的架子給誰看?!兩支金簪還不夠填她的胃口,實在貪心!”
腦子飛快運轉着,她乾渴難耐,壓着嗓音又說。“孫美人不願意,自然有願意的人,你給我再去王瑩那裡一趟——”
小米幾乎要哭出來了:“剛纔孫美人就跟王美人在一塊下棋,孫美人拒絕的時候,王美人也沒說什麼。”
葉楓倒抽了一口冷氣,王瑩是她們三個裡面年紀最小的,平日裡喜歡粘着孫詩綺,這一年多以來,她們兩個走得最近。孫詩綺當着王瑩的面拒絕了,王瑩當然也不可能願意幫自己,只因爲她是戴罪之身,還沒有等到秦長安的發落,生怕殃及池魚,她們全都選擇自保,一個兩個就不把她當人看了?!
葉楓咬牙切齒地冷笑:“怎麼說,我好歹還是有名分的貴妾,她們卻是連個名分都沒撈到的,竟然不把我放在眼裡,舉手之勞都不願意。只是見了秦長安一面,就全都被秦長安收服了,好啊,好!”
小米看着葉楓那張微微扭曲的臉,心中狂跳,一想到前幾日葉楓想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幕,她就覺得寒心。
“小姐,要不我們再等兩天吧……已經三天了,說不定明天王妃就放我們出去了。”
她是奴婢,自然無法選擇自己的主子,小米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只可惜葉楓還是執迷不悟。小米原本因爲葉楓的關係,對王妃有着不小的敵意,可是經過這樁事後,反而有些感激秦長安,若不是秦長安明察秋毫,或許她早就爲葉楓背了黑鍋,被打死了吧。
“再等等?京城的變數這麼大,我還能等嗎?說不定兩天之後,我爹就被抓進大牢了!”葉楓絞盡腦汁,猛地想起什麼,一把抓住小米。“這陣子你見到王妃身邊的大丫鬟翡翠的時候,給她送的東西,她都收下了吧?”
小米愣愣地點頭。“是啊,小姐,上回奴婢塞了翡翠姐一隻白玉手鐲,上上回是一條金手鍊,翡翠姐不讓奴婢聲張,但的確是收下了。”
葉楓哼了一聲,當初一開始翡翠不肯收,她就納悶了,這些低賤的下人還能對金銀之物沒有反應,倒是奇了怪了。那個叫翡翠的不過是裝模作樣,私底下還不是收了她的好處?如今還不是本性畢露了?
“那就好。”葉楓眼波一閃,上揚的鳳眼劃過一抹凌厲。“你把信交給翡翠,她要是答應了還好,若是她不答應,你就威脅她把她收了東西的事情告訴王妃,我就不信她敢拒絕。”
小米呆了一會兒,才答應。“好。”
不過是送了一些不算上等的首飾,就能拉攏秦長安身邊的一等大丫鬟,怎麼算都是值得的。
過了會兒,小米就回來了,她笑逐顏開地說。“小姐,實在是巧,剛纔翡翠姐正好從門外經過。奴婢急忙把她拉到一邊請她幫忙,又塞給她一支金釵,她就點頭了。”
葉楓成竹在胸地靠在椅背上,得意地笑道。“小米,這個世道,便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兩支金釵都請不動隔壁那兩個美人,但用一支金釵照樣能把事情辦成,這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小米點頭如搗蒜,連連稱是。
另一邊的芙蓉園。
秦長安正在整理手邊的東西,珍珠剛從西廂過來,她再三跟生母強調不要做那麼多繡件,可是莊福就是閒不住,爲如意做的衣裳,已經從夏裝到秋衣全部準備好了。
桌上擺放着的是一雙繡鞋,寶藍色的綢緞,上面繡着綻放的海棠花,花心還用米粒大的珍珠點綴,美妙絕倫。另外,還有兩幅枕頭套,一副是鴛鴦戲水,一副是彩蝶戀花,極爲精美,連四個丫鬟裡女紅做得最好的珍珠都忍不住地讚歎。
“老夫人的手藝實在是太好了,簡直是巧奪天工啊。”
她們在口頭上稱呼莊福爲“老夫人”,至於這位老夫人跟靖王有什麼關係,誰也說不清楚,有人猜莊福是靖王的乳孃,才能在靖王府養老,但事實上,只要細心點推算,想要當靖王的奶孃,莊福的年紀還該再大一些。
“什麼時候得了空,我也跟她學一下女紅可好?”秦長安笑眯眯地問。
珍珠呆住,表情瞬間有些不太自然,傻呵呵地乾笑兩聲。主子什麼都好,但是女紅嘛……她覺得其實主子就是主子,那些活兒大可交給她或者王府的繡娘來做,讓秦長安做女紅,不但是大材小用,而且,還挺浪費那些上等布料的。
一切盡在不言中。
“得了,別假惺惺的了,我知道我不是做女紅的料。”秦長安哼了聲:“把新枕套換上吧。”
珍珠笑着應了一聲,手腳麻利地把鴛鴦戲水的枕頭換上,又看了看牀上的一對枕頭,心中有些奇怪,靖王已經一個多月沒到芙蓉園來過夜了,但王妃的牀上還是一如既往的跟新婚一樣,擺放着兩個枕頭。
反正晚上也是王妃一個人霸佔這張花梨木大牀,每次早上起來都看王妃睡得橫七豎八,看似極爲愜意,爲何還留着另外一個枕頭?當真是跟翡翠所想的一樣,表面上王妃根本不在乎靖王在哪裡過夜,也不在乎康側妃得到了王爺的寵愛,但事實上內心還是期望王爺回心轉意,到芙蓉園來的吧。
“王妃,葉貴妾那裡又開始作妖了!”翡翠氣呼呼地走進來。
“什麼事?”
翡翠把金釵跟信全都放在桌上,臉色發臭。“她讓小米給奴婢塞了一根金釵,託奴婢把一封信轉交給康側妃,也不知道她們私底下聯絡,商量些什麼事。”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既然收了她的金釵,就替她跑腿去吧。”秦長安完全不想碰那封信,懶洋洋地拂了拂手。
翡翠一瞬間不知道主子在想些什麼,縱然她精明玲瓏,有時候也無法揣摩秦長安的心思。
“金釵收下吧,就當是給你的零花錢,我以前就說過,不用當一回事。”她挑了挑眉,俏臉上滿是漫不經心。
“您不看看信裡面的內容嗎?”
“不用看,我也知道葉楓爲了何事而找上康如月,去吧。”只要葉巡撫的罪名定下,輕則丟了官帽,重則發配邊疆,連家裡的家眷也要受累。當然,這要看葉巡撫這個貪污瀆職,到底貪了多少,到底瀆職的厲害與否。
可是,世間的官員,多半都是沒那麼清廉的,多多少少都會貪一點,畢竟光靠朝廷俸祿生活的話,是無法維持官場上的人脈關係的。
葉楓,你儘管去求救,但康家不見得會摻和進去,畢竟,這是一潭渾水。
葉啓田不是一般的貪污,而是貪了朝廷往年撥下來的旱災的賑災,看似忠厚老實的官員,實際上卻連朝廷的銀子都敢吞下去,中飽私囊,這罪名可大可小,往大了說,就是欺君之罪。
秦長安垂下眼,長長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光芒,她撫摸着手下的那雙精巧繡鞋,眼底再無任何波瀾,彎下腰,換上這雙全新的繡鞋,左右看了兩眼,很是滿意。
……
“你說是誰送來的信?”康如月正依靠在榻上,攤開雙手,一個丫鬟彎着腰,輕手輕腳地替康如月的雙手上藥。
可惜好些天過去了,因爲燙傷的太嚴重,傷疤遲遲不見好,一雙手上包裹着厚重的紗布,讓她很不方便。
更何況,在晚上歡愛的時候,因爲熄滅了燭火,靖王常常在黑暗中不小心壓到她的手,讓她痛的眼淚都快冒出來。但她時刻都記得母親康夫人的交代,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緊緊抓住靖王的心,畢竟男人都是貪新鮮的,所以她只能全部忍耐,任由靖王在牀上任意擺弄。
當初的確想要嫁給靖王,成爲人人羨慕的對象,但成親一個月,就發現這個男人是真正的貴族,也有着皇族高高在上的特質。哪怕在牀上寵愛她,激情是有的,但她卻感受不到哪怕一絲的寵愛……
可是在她遇到靖王的時候,他是如何看重王妃秦長安的,甚至在康伯府壽宴朝着秦長安伸出手,把秦長安拉着走的那一瞬,就已經吸引了康如月。
她承認,她不只是看中靖王的身份地位,纔想要嫁給他的,而是,她也想要靖王用那種眼神看着她,更想從靖王那裡得到更多的情意。身爲女人,哪一個不想要男人的心呢?
但是,除了晚上的歡愛之外,她不覺得自己得到出嫁前想要得到的東西。
可是,母親康夫人說過,只要能讓男人一直爬上女人的牀,就已經入駐了男人的心,可是,爲何她卻覺得有些事情,並不如她跟母親所想的那麼簡單純粹?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明明一切都很順。
“主子,是翡翠送來的,不過她支支吾吾,說是清心苑的信。”
“翡翠?她不是王妃身邊的丫鬟嗎?怎麼會爲清心苑跑腿?”不過很快,康如月就想通了,想必,是被禁足的葉楓不能親自派人來送信,只能兜兜轉轉請了別人來。
只是翡翠那個精明伶俐的丫頭,居然瞞着秦長安,給秦長安的眼中釘肉中刺葉楓跑腿,必定是收了葉楓的好處,可見,秦長安養的是一頭白眼狼,吃着兩家飯。
這麼看來,秦長安在管教下人這方面,似乎也沒太大的本事嘛。
康如月的臉上綻放一抹得意,她深吸一口氣,愉悅地接受丫鬟輕輕地抹藥。
寒憐看着主子的臉色,低聲問道。“您想看信嗎?”
“打開吧。”她頭一點,寒憐這纔打開了信紙,放在康如月的眼下,葉楓寫了滿滿當當一張紙,她看到一半就不耐煩了,但還是忍着看完了。
葉楓無非就是請她去康家搬救兵,因爲她那個當山東巡撫的父親闖了大禍。
但葉楓名義上說是康家的親戚,但畢竟不是走得很近的兄弟姐妹,康如月一點也不想管這些閒事。再者,她覺得葉楓是個胸大無腦的女人,光是看她竟然敢對白虎下藥,反而惹得一身腥的下場,就有點後悔拉攏了這樣的同夥,有點看不起葉楓的拙劣手段。
更何況,她何必幫葉楓呢?就算葉家出事了,葉楓已經是上了玉碟的靖王貴妾,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葉楓不至於會被葉啓田連累。而沒了孃家的葉楓,只能對自己更加低聲下氣,委曲求全,畢竟她失去了最後的靠山,更能讓她拿捏。
對於康如月而言,這反而是好事,她不需要一個頭腦一般的同夥自作主張,惹禍上身,只要葉楓乖乖地聽命於她就行了,當一顆聽話的棋子就成了。
不過,康夫人在她回門那天提過一句,要她跟葉楓走近一些,說是對她有好處。
好處?能有什麼好處?
當時她還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之中,懶得多問,此刻還覺得好像葉楓跟大房大伯父那邊還有些關聯,估計葉楓能進宮選秀,也是讓大伯父那邊疏通了宮裡的關係吧。否則,就算葉家的女兒可以寫入選秀名單,至少也是嫡女,而不是葉楓這個庶女。
更何況,她派人打聽了一下,好像葉楓的生母是個姨娘,以前還是個歌姬,怪不得葉楓那一身風情萬種。不過十歲之後,養在嫡母身邊,說上去是葉家的嫡女罷了,其實就是個出身低微的庶女。
想到此處,康如月又轉變了念頭。“寒憐,你去康伯府一趟,傳個口信,把我母親約在杏花樓。”
“好,奴婢這就去。”
約了母親康夫人之後,康家母女一起吃了頓飯,席間康如月把葉楓的信給了康夫人,康夫人是個沒什麼主見的女人,她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說。
“女兒,你先別回覆葉楓,我回去跟你父親商量之後,給你答覆。”
康如月面對自己的母親,十分坦誠,拉着康夫人的手,撒嬌道。“母親,我非要跟葉楓一起嗎?我雖然看不慣靖王妃,但也不太喜歡葉楓。母親,你是沒看到,那女人一看就是狐媚子,那雙眼無時不刻在勾人。王爺雖然只去了清心苑一回,但就那麼一夜之後,便提了葉楓的名分,納她爲貴妾,可見她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康夫人聽寶貝女兒這麼說,徹底成了牆頭草,瞬間對葉楓也心生不喜,臉色大變,嘟囔道。“她那麼有本事,還不是落選了?可憐她當不上后妃,就來禍害我女兒了……不過你放心,只要你拿到大伯父和你爹想要的東西后,母親一定跟你爹說,要他把葉楓趕出去,反正不過是個貴妾,到時候找個名頭就行了。”
康如月聽得連連點頭。
“不過,你雖然跟葉楓走得近,但有一點一定要記住,決不能讓葉楓懷上身孕。她是個歌姬的女兒,保不準一肚子的壞念頭,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也是保不準的,或許她的野心比誰都大,這都是表面看不出來的。”
“這一點母親大可放心,王爺只不過去過葉楓那裡一次而已,是我還未嫁過去的時候,聽說靖王妃一氣之下就讓人灌下了一碗避子湯——”
康夫人頓時眼神一沉,臉上沒了笑容。“這個靖王妃年紀輕輕,卻是個厲害的角色啊,不是說是平民出身嗎?怎麼對付這些鶯鶯燕燕,手段這麼狠?”
“若不是性子太過兇悍,靖王又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膩了?”康如月的語氣裡,帶着幾分炫耀。
康夫人語重心長地說:“是啊,如月,靖王妃越是兇悍,對你越是有利。你更要在王爺面前表現出溫柔如水的一面,千萬別違逆他,兩相比較下,男人自然更喜歡溫順的女子。”
康如月覺得很有道理,就拿康夫人而言,她這個正室在打壓姨娘們的時候,不遺餘力,但是在父親康建面前,卻是個丈夫說東,她不敢說西的妻子。
“只是……”康如月羞紅了臉,跟康夫人悄聲耳語,說的便是靖王跟她的房事。
康夫人笑着拍手。“這可是大好事啊,你若是進門不久就有了,那可是進門喜。而你是側妃,就算比王妃先懷上,按照皇家規矩,也是可以留下來的,當然,最好是個兒子——”
康如月被康夫人這麼一鬨,當下那些不快全都一掃而空,反而變得喜滋滋的,雖然每天都有房事,讓她苦不堪言,幾乎掏空了身體。但轉念一想,靖王的時間都花在她身上,王妃連一天都看不到王爺,這靖王府的嫡子可不鐵定從她的肚子裡出來了嗎?
她嬌笑着,靠在康夫人的懷裡,嬌滴滴地撒嬌:“母親,只要我懷上了,王妃就不能再給我臉色看了吧。”
康夫人喜笑顏開,粗枝大葉地回道:“那是當然,等你生下嫡子,就換成她看你的臉色了。她有的,不過就是一個虛名,靖王和兒子都是你的,你還怕作甚?”
母女倆瞬間都換成了笑臉,兩人拉着手又閒話家常了一會兒,這才兵分兩路,各自回家。
只是康如月怎麼可能知道,跟她夜夜歡愛的男人並非是靖王本人,而只是一個替身罷了。
另外,早在龍厲授意替身進了康如月的新房那一晚,替身每日都必須喝下避子湯,至於康如月,她更是不知道她每天喝的燕窩裡面,加了一種無色無味的粉末,便是用來避孕的。
當然,這些全都是龍厲的吩咐,一切都做的了無痕跡,至今無人發現。
這就是他們兩人幾乎夜夜圓房,但龍厲卻毫不擔心這個側妃有朝一日肚子大起來,絕不可能留下任何後患。
這是他一貫的做事風格。
男女雙方全都服下了避孕的藥物,唯獨康如月一人被矇在鼓裡,不知內情。
康如月想要懷上,恐怕比登天還難。
……
三日後。
康家最終還是沒有出手拉葉啓田一把,只因葉啓田的事見光的速度太快,一紙奏摺直接送到了皇帝手裡。
而皇帝登上皇位這幾年,正在用心鞏固皇權,整治朝綱,最反感這些貪污腐敗的官員。
這個葉啓田不但貪污,貪的還是朝廷國庫歷年發下來賑災的銀兩,皇帝怎麼可能輕易放過葉啓田?他急需這個時機,來好好整頓那些仗着天高皇帝遠而在各地貪贓枉法的地方官員,樹立皇帝的威嚴。
因此,康家看清楚其中的內幕,他們不是傻子,當然不可能在這個風口浪尖處站出來,爲一個遠親說上幾句話。
山東本就是旱災頻發的地段,連續三年旱災,朝廷撥下幾十萬白銀,光是葉啓田就貪污了十萬兩白銀。
興許在皇家眼中,這並不算是一筆大數目,但葉啓田並非是收了別人的進貢,而是拿着朝廷俸祿還挖着朝廷的牆角,這一點是皇帝怎麼都容忍不了的。
毫無懸念,葉啓田被判秋後問斬,而葉家一夕之間徹底倒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靖王府,清心苑內。
總算被解了禁足懲罰的葉楓一出門,就打聽到了這個消息,她臉色慘白,彷彿好好的走在路上,卻被雷電擊中,整個人的腦海一片空白。
“小姐,你別嚇奴婢啊,你怎麼了?”小米使勁搖晃着葉楓,葉楓直勾勾的眼神,看起來實在駭人。
“我爹他……真的被押入死牢了?”葉楓雙脣打顫,明明是六月天,她卻好似跌入了冰窖,渾身控制不住地發抖。
完了,一旦葉家完了,她不就成爲一個沒了靠山、沒了孃家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了?到時候,還不是任人拿捏?
小米結結巴巴,一時之間連話都說不通順。“老爺……老爺進的地方,據說不讓家人探望,小姐,這可怎麼辦啊?”
葉楓狠狠地掐着手掌心,那張臉好似一張白紙。“信果真給了康側妃嗎?”
“翡翠姐親自送去,這沒錯的……”
葉楓聞言,臉瞬間垮下,牙根發酸。“好啊,她也是個明哲保身的女人,要我鞍前馬後,卻眼睜睜看着我落難。”
她沉默了一會兒,很快就朝着小米說道。“你到天橋下找一下那人,讓他傳個口信,明天我在老地方,讓葒良姑姑來見我。”
“小姐——”
“還不快去!”火燒眉毛,葉楓什麼都顧不得了,揚聲吼道。
既然康家都不願伸出援手,她只能靠那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