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樣?”李進冷冷地看着驛卒,“咋地,車錢結清了,還想賴在我家?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村子裡的人都姓啥,惹毛了老子,小心你那雙狗腿保不住。”
“這位大哥,”驛卒嬉皮笑臉的向着李進拱手,“我就想勞煩大哥幫我捎句話給古娘子,就一句話就行,問完了這句話我就走。”
“滾!”李進也不問要傳什麼話,直接把驛卒往宅門外推。
驛卒不依不饒的大喊大叫,“我的車,我的車還在你家呢,你是想搶我車咋地?”
“李多,把車給他趕出去。”李進反手一扭,將驛卒的雙手反剪,就往外宅門外推,“告訴你,馬上離開這裡,若是讓我在這村裡再看到你,我就把你腿打斷。”
“呸,”那驛卒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罵罵咧咧的站起來,“甚玩意兒?我告訴你,我可是朝廷的驛卒,你敢打我,你……”說到這裡,卻見李進反手抄起門邊的扛門條就往這裡掄來,嚇得驛卒慘叫一聲跳到車上,頭也不回的駕車跑了。
“混帳!”李進看着驛卒的背影破口大罵,“給了你兩貫車錢還嫌不夠,還想多要?你也不灑泡尿照照你自己,看看你長的值不值兩貫錢?”
“大哥,”李多撓撓頭,疑惑的問道,“他沒嫌車錢不夠啊,咱家還多給他了呢。”
“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賣了!”李進沒好氣的看了兄弟一眼,扛着扛門條就往家裡走。
李多嘿嘿地笑,跟在李進後面問東問西,“大哥,你說那古娘子是不是咱家娘子的表姊,我看她倆長的還挺像呢。你說那驛卒爲啥非要見她不可?……”
李進氣哼哼的走在前面,也不和他說話,被問的急了就往他身上踹一腳。等到快走到正院,纔好整以暇的說道:“你都問完了?也該我說一句了吧!”
李多心知自己又要挨訓,便嘆了口氣。“咱爹老拿我當小孩子,你也是這樣,老拿我當小孩子。你當我啥都看不出來嗎?”
“那你看出來啥了?”李進攏着袖子問道。
李多嘿嘿一笑,“一個婦人,帶着兩個孩子,身上又沒有錢,你說她是咋敢租個車到這裡的?你別當我是孩子,其實我啥都懂。”
李進笑了笑,“還說你不是孩子,你若是真懂就不該說出來。你也馬上是該當爹的人了。收收你那頑皮的性子。有些事情知道了沒必要說出來。你自己偷着樂這纔是真有意思。我讓你跟着張先生。就是想讓你學學他那一份沉穩,你瞧瞧你沉穩沒學着,倒把張先生那副書生氣給學來了。好了,我要去給大姐回話。你有啥事就去辦吧。”說完了這句話,也不管兄弟是什麼表情,就站在正院的二門處敲起了門。
不一會,呂氏就過來將他引入了正院。
“兩貫錢?才這麼多?”從真定府到這裡可不近,這可不像後世那樣,坐上動車幾個小時就到另一個省會了。從河北要走到陳州,最起碼也得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路上人吃馬嚼,所以兩貫錢是絕對不多的
。
“是啊。”李進點了點頭,“他們是從真定府請的人,說好先付三貫,到地方再付兩貫。誰曾想半路上遇到了一羣流民,將他們打劫個乾乾淨淨。”
“怎麼沒跟着商隊走?”安木知道這個時代的人一旦出遠門總是會事先聯繫好商隊。跟着他們走,一來是圖個安全,二來是圖個路上有人照應。
李進聳了聳肩,“問了驛卒,說是一開始是跟着官府的幾輛郵差車走的,可是走着走着古娘子生了病,路上耽誤了兩天。”
安木點點頭,那古娘子看着就是嬌嬌弱弱,想必以前也是風吹不着雨曬不着,是富貴人家。也難爲她從真定府那麼遠過來投親。只可惜親人都死光了,縱是來投自己也沒有辦法收留她。
“明兒幫她尋客棧的時候,多留些心,找一個安全可靠些的。”
“阿姊,咱爲什麼不能將他們留下來啊?”大郎看見安木一直不同意留下他們,忍不住問道。
安木笑道:“怎麼,大郎喜歡他們嗎?”
大郎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低下頭道:“她長的像阿孃!”
安木若有所思的看着大郎,想了想後說道:“那大郎是想阿孃了嗎?”
大郎聽到阿孃這兩個字,早已經忍不住淚水,撲到安木的懷裡哽咽:“阿姊,我想阿孃,想阿孃,好想好想……阿姊,阿孃去哪了爲什麼總是不回來?嬸嬸說阿孃出門買東西去了,要去好幾年?阿孃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我不聽話?”
安木和呂氏交換了一下眼神,拍了拍大郎的肩膀,柔聲道:“阿孃確實是出門買東西了,只是離的太遠,所以回不來。等過幾年大郎長大了,到時咱們一起去接阿孃回來好不好?”
呂氏也在一旁跟着勸大郎,哄了許久纔算哄得不哭。
到了晚上,請古娘子到正院裡來吃夕食。
古娘子一身粗布麻衣,頭上依舊是那根木釵,兩個孩子也是穿着破舊的麻服。到了正院後,相互行了禮,然後便默默的開飯。
吃完飯後又端了茶,便將古娘子請到了旁邊的客廳裡說話,呂氏便按着安木的意思,旁敲側聽的打聽。古娘子心知他們是想借機證明自己是不是他們真正的親戚,便將以前高氏和安克明剛剛成親時的事情給講了一遍。
原來,安克明和高氏都是真定府的人。當初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恩愛非凡。成親一年之後就生了長子,誰想到剛剛三個月孩子便出了痘子過世了。安克明悲傷莫名,便不想再居住在真定府,賣變了家中的財產,四處遊學。路上遇到了一股流民,又被流民裹挾着到了陳州。
安木和呂氏聽得面面相覷,忍不住問道:“古娘子,你這次也說是遇上了流民,先嚴出真定府也是遇上流民,那裡是不是不安全?”
“倒不是不安全,而是河北常年打仗,所以流民就多一些。”古娘子怯怯的解釋。
芸娘看着母親和安木談話,完全將她看成了一個大人,便忍不住認真的打量她
。只見安木穿着一身粗布孝服,身上沒有任何裝飾,就連腳上的鞋子也是麻鞋。可是坐在花屏牀上時,通身卻透出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這種味道是她所沒有見過的,這位小表妹比她所見過的任何人都要自信,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只屬於男人的優越感,就好像一道耀眼的光芒般,直射到她的心頭,讓她不由自由的膜拜。
這種感覺,令她羨慕,令她嫉妒,令她心生嚮往。
如果,自己也和這位小表妹一樣那該多好?
她不知道,在後世有一個詞是專門描寫安木這種人的。那就是氣質和氣場,一個有氣場的女人不論她在哪裡,不論她長的好看與否,衆人的目光總會停留在她的身上,眼睛看不到別人。
安木看到芸娘在打量自己,便友善的回了一個笑容。
古娘子連忙笑道:“你們姊妹從來沒見過面,以後要多親近親近……”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來安木還不一定認自己呢,便又改口,“以後我們就住在沈丘了,還得託你們多加照顧,若是家裡有要做針織活的只管打個招呼。我們娘倆沒別的本事,就是會繡個花做件衣裳。”
安木微微頜首,“自然是要照顧的,只要是肯出力,這天下哪裡掙不到錢來?”
古娘子聽到安木這樣說,苦澀的笑笑,又往前挪了挪,“有件事情卻是想和你們商量商量?”
“什麼事情?”
“卻是和這租房子有關!”古娘子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和芸娘商量了一下,家裡人都死光了,我們也沒有辦法回真定府。不如以後就在這裡安家,既是要安家,自然是要照着安家的章程走。那是斷斷不能去住客棧了!我們又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就想在你們村租個院子,你看怎麼樣?我們平時可以做些縫縫補補的營生,我和芸娘也能繡些花拿到縣城裡賣。斷不會拖累你們太久的!”
安木聽到這話笑了笑,心想古娘子終於想通了,知道萬事求人卻不如萬事求已。便笑道:“這事卻是好辦。下午我說好了,給你們五貫錢,這錢正好可以拿去租個院子,還能有些剩餘。明天我就讓李進叔到村子裡幫你們問問,看看誰家的院子空着要租給你們。回頭鍋碗瓢勺椅榻之類的你們也不用買,我把家裡的客房收拾出一套給你們送過去。”
古娘子千恩萬謝的道了聲謝,又拉着安木說了一會子話,才領着兒女們回了客房。
“大姐,他們住在村子裡連塊地也沒有,將來可靠什麼生活啊?”呂氏對古娘子頗有好感,忍不住開口說道。
“咱們能幫得了一時,怎麼能幫他們一世?這路要怎麼走,還得靠自己。當初,不就是沒人幫咱們,咱們也走過來了嗎?”安木啜了一口茶水,氣定神閒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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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嚴重的點收比失調,收藏一千多,可是每天卻只有八十個人左右訂我的書。是不是寫的不好?還是你們不喜歡看這本書?我這兩天想了好久。決定開新書了,新書是鄉土文,和我上本風格相似。大家說一說,你們喜歡鄉土種田文嗎?
這樣的歷史種田文,是不是真的沒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