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聽邢墨珩還有後話,瞬間就緊繃了神經。
一時間,心中許多種念頭一閃而過。
難道,這一路上,鎮南王已經與姓蕭的這個奸猾狡詐的勞老東西達成了什麼協議?
又或許,因爲這場無端的戰爭,天羽國起了直接將麟炎國收入囊中的心思?
……
不論是哪一種可能,都能叫人心肝顫顫,冷汗橫流。
國王有些心虛的問道,“你能打開?不過什麼?鎮南王還有什麼要求?”
他這個時候也已經稍微的冷靜了下來,心中想到,既然邢墨珩已經開口說了不過二字,那麼也就是說,一切都還有轉圜的機會,只要,他給出的誠意能夠比姓蕭的的那個老東西大,又或者,他的誠意能夠撫平天羽國被無端挑戰的怒意。
對待這樣實力懸殊的事情,邢墨珩向來不願意浪費時間拐彎抹角,他直接道,“第一,本王放開你之後,後面的,本王自有安排,你聽着就是。”
國王聽了這話,心中稍微一鬆,“這是自然,鎮南王一代豪傑,有你掌舵,本王再放心不過。”
這麼點兒不要緊的小事兒,甚至還對他有利,國王不是個傻子,自然不可能費力不討好的反駁邢墨珩。
邢墨珩掀了掀眼皮,又道,“第二,雖然麟炎國佔領天羽國的邊疆之地,已經被定西軍盡數收回,但無端的將天羽國百姓捲入了這場無謂的戰爭,已經引起了衆怒,且勞民傷財,給天羽國帶來了不少的損失,不知國王殿下有什麼打算?”
這是在要好處了,穆雲杳心中不由讚歎一聲。
這時間抓的忒好,正是麟炎國國王有求於他們的時候,因而雖然邢墨珩是商量的語氣,但麟炎國給出的好處卻不能少了。
果然,聽了這話,麟炎國的國王不由沉吟起來。
聽邢墨珩的話音,這是要他賠償天羽國的損失了。
可戰爭大家都知道,這損失其實多少兩白銀黃金可以衡量的?
守着金礦,金銀財寶他們不缺,可若是拿出銀子金子來,邢墨珩這傢伙怎麼會滿意?
若是隻想出錢,怕是得直接將金礦賠給天羽國,那他的麟炎國又要靠什麼生存下去?
國王十分糾結,終於在心中嘆了口氣。
人都道來日方長,信了姓蕭的這個老鬼,本就是他自己糊塗,這個時候承受其帶來的後果也是應當,如果不答應邢墨珩的要求,他又能怎樣?就一直被拴在這裡?
若是如此,就算是成爲了天下之主,這天下也不是他的!
麟炎國國王心中有了決斷,看着邢墨珩開口道,“平白無故的給天羽國帶來了着許多的麻煩和損失,確實是麟炎國的失誤,若是天羽國樂意和解,本王自然也會拿出誠意來。”
國王覷着邢墨珩的表情,卻見對方仍舊是無動於衷。
果然是個心思明白的,不見兔子不撒嘴,非得看到實打實的好處,才動作。
國王嘆口氣,心中雖是不情願,面上卻是做了和善的表情,“割地賠款,閣下看是如何?”
臉上帶着笑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國王的牙都要咬碎了。
邢墨
珩雖然表情鬆了鬆,卻仍舊沒有十分雀躍的樣子。
他淡淡的點點頭,轉而就問道,“割什麼地?賠多少款?”
果然是個精明的傢伙!
國王原本想着此刻隨意一說,丟個虛幻又巨大的糖果出來,叫邢墨珩先給他鬆了綁。
卻沒想到邢墨珩雖然年紀輕輕,卻不是那容易迷惑的,竟然直指問題的要害。
然而現在,他卻也不得不順着邢墨珩的意思,明確的表態。
國王連嘆了三口氣,終於咬咬牙道,“如此,便將你們已經佔領的東境和其後的三城送給天羽國,以彰顯我麟炎國的誠意,且將獻上黃金百鎰,來表達我們的歉意,不知鎮南王所覺如何?”
麟炎國的國王說着這話的時候,牙齒用力的咬着。
作爲一國的君主,割地賠款,不只是國家面子上的問題,這分明是在割他的血肉。
可這個時候,若是他不答應,不作出表示,那就真的沒有了血肉!
到這個時候,國王發現,這根本就不是進退兩難,也不是進退維谷的局面,分明就是他被逼到了一個高高的狹窄又逼仄的懸崖上,向前一步,就是死亡,就是血肉模糊。
他必須後退,他只能後退。
可縱然是做出了在他心中如此之大的犧牲,邢墨珩非但沒有什麼表情的鬆懈,反而皺了皺眉頭。
“割自東疆起相連七城,賠償黃金千鎰。”邢墨珩毫無波瀾的聲音淡淡響起。
“什麼?!”
這一句語調平淡的話,卻仿若是平地驚雷,叫麟炎國的國王瞬間瞪着眼睛,露出一片渾濁的眼白,楞在了原地。
就連被丟在地上的大祭司,也皺起了眉頭。
邢墨珩卻是不爲所動,穆雲杳也是一臉的理所當然。
這篤定的表情叫國王都開始懷疑起來,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麼問題。
“連割七城?黃金千鎰?”
“是。”
“這……”
國王不自覺的想要反駁,怎麼可能,他一個堂堂的國君,怎麼可能這樣輕而易舉的就連割七城!
然而,邢墨珩的眼神,卻像是千萬金重的巨石,壓在國王身上,將他反駁的話堵在了口中。
不知爲何,雖然邢墨珩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贊同,可就是說不出反駁的字眼來。
邢墨珩勢在必得的看着國王。
說實話,割不割城,於他而言都沒有什麼關係,若是不割,大不了他直接帶兵要了整個麟炎國。
縱然是以前活屍遍佈的時候,他也沒有絲毫的懼意,何況現在穆雲杳已經將活屍之毒解開了?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國王也開始變得察言觀色,一看邢墨珩淡淡抿着的嘴脣,國王心中便是一沉。
他踟躕着還想要多想些時候,穆雲杳卻是瞧了眼外頭適時的開口道,“王爺,我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既然這個國王不願意與我們合作,咱們自己帶着那些人也儘夠了,何必要便宜他們!”
說着,穆雲杳還故意看了眼國王。
這一句話,和這理所當然的一眼,直接叫國王一口血堵在了胸口。
這紅衣姑娘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怎的割地賠款的是他們麟炎國,還是他們佔便宜了?好一張利嘴!
看着穆雲杳這樣子,國王心中已經是不喜了,若是平日裡,早就叫人將她押下去,可現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堂堂一個國王,只能忍了下來。
沉吟片刻,國王心中又進行了好一番的自我拉扯和掙扎,終於,他用力的咬緊了牙齦,才點點頭,算是應了下來。
一言九鼎,見國王答應了下來,邢墨珩也不磨嘰,直接拿出自己懷中的匕首,輕輕一劃,就將那看似十分結實的鏈子直接砍成了幾段。
在場的人,除了穆雲杳,瞬間就傻了眼。
就這樣簡單?竟然就這樣簡單!
國王站在原地,一時間甚至不敢動彈。
邢墨珩皺着眉頭提醒道,“時間緊張。”
國王愣愣的轉頭看了眼邢墨珩,這才反應過來。
他顧不上別的,一瞬間衝到大祭司,用力的踢打他,直到大祭司的面色都變得蒼白起來。
“夠了,還不是時候。”邢墨珩出聲提醒道。
國王點點頭,這才停了下來。
他這些日子所受的苦難,甚至包括方纔的割地賠款,究根結底,都是因爲眼前這個該死的人。
壓抑着心中的怒氣,國王沉着臉道,“按你計劃的行事。”
方纔的軟弱,不過是形勢所迫,一旦被放開,他又成了那個在高位,習慣了發號施令的人。
邢墨珩並不在意這些外物,點點頭,一手控制着虛弱掙扎的大祭司,一邊兒敘述道,“我們押着他先將那些沒有變成活屍的人放出來,您是周圍最大的王,負責說服這些百姓,之後,帶領這些百姓直接到廣場上去,手握人質,殺雞儆猴,收服人心。”
國王頓首贊同,心道邢墨珩安排的十分合適。
一行人直接就到了之前探訪過的監獄。
如邢墨珩所言,國王作爲這一帶的首領,在子民心中還是有着一定的地位和威嚴。
而麟炎國國王也是個審時度勢的主兒,聲情並茂的將自己所遭遇的難事渲染了一通,又十分肯定的唾棄了大祭司的罪行,直接說的羣情激憤,一時間恨不得都活剮了大祭司,好爲自己那些已經被變成活屍的親人朋友們報仇。
“慢!慢!”國王和邢墨珩交流了一個眼神,趕緊制止道,“現在還不是他該死的時候。”
國王就着這個由頭,又與囚犯們迅速的解釋安排了一通,衆人應了,紛紛稱是。
因爲國王的言語煽動,一行人竟然十分的團結,由國王走在最前方,邢墨珩押着犯人大祭司緊隨其後,穆雲杳站在邢墨珩的另一側略微靠前的位置,邢墨珩可以輕易的觀測着她周圍的情況。
時間趕得巧,一羣人本就引起了騷動的聲音,將將士們引了過來,一出帳篷區,就與巡邏的將士撞了個正着。
這是……
一羣將士們看到這個陣仗,下意識的就從身側抽出了自己的長劍,警惕的對着一羣的囚犯。
打頭兒的那個小將軍,卻是認出了國王,看清眼前的境況,膝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