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章 女:你比她們還討厭!
綠煙遞來一張精緻拜帖:“這是漁火大哥親自送來的,說是有位自稱王蘇氏的女子想探望主人,他還說,那女子在咱們用晚膳前就來了,只不肯說出身份和主人的關係,護院的大哥就沒讓她進來。他回後去瞧見那女子還守在門外就苦勸了好一會兒,但她仍堅持要遞帖子,漁火大哥這才讓轉交給主人。”
緋流接了拜帖道:“你做得很好,這帖子我會交給主人,去吧。你們兩個收拾好廚房也歇着吧,明天還要早起。內院的大浴房主人撥給了咱們,熱水一直都是廚房預備,你們若要用就自己準備。另有一間小浴房是主人專用的,內院的侍女輪流打掃,只一點你們要記牢:主人沐浴和休息時不喜人近身。”
兩位侍女忙應了,緋流這纔拿着拜帖去了。水色小心打開房門輕聲道:“主人剛歇下,怎麼了?”
緋流忙遞過拜帖並將綠煙的話轉述清楚,水色道:“我曉得了,今兒鬧得晚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這以後家裡人多,你的事情也多了,主人這邊就專由我來值夜吧。”
緋流應道:“這樣也好,只是店裡的事該怎麼辦?家裡人多,咱們恐怕不能如以往那般隨意出去了。”
水色笑回:“主人不用多費心打理家事,自然就有餘裕照管琳萃軒,我也會盡力幫忙,不會有事的。”
緋流這才放心回房休息。水色輕輕闔上房門,猛聽得身後傳來方琮的聲音:“都這個時辰了,是誰遞拜帖來探望我?若不是要緊的人物就塞一盒點心過去,說多謝有心,只我已歇下了,明日再來吧。”
水色將那張拜帖捏爛:“在這個時辰過來,死活不肯說真實姓名且怎麼勸都不走還要遞拜帖的人,除了蘇琉還有哪個?主人只管歇着去,她願意等就讓她等着去,她若真誠心,索性就等上一夜又如何?”
方琮失笑:“入了夜外頭會更冷的,她現在好歹是有身子的人,倘若真在朗悅莊門口凍出個好歹,咱們怎麼的說得清?你拿件衣服來我披着,讓她進來說話吧,只是路上悄聲些,別驚動人就是了。”
水色卻不願,直到方琮親自掛起了牀帳,她才忙拿了厚衣裳給方琮披着:“主人仔細着涼!大夫說過,主人不能熬夜的!主人您歇着,奴婢這就去打發了她還不成麼?好啦,奴婢這就帶她進來!”
方琮拖過兩個大迎枕靠着,垂着眼睛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直到蘇琉將近日在相府的一切遭遇都哭訴完畢,她一個眼神瞥過去,似笑非笑道:“說夠了?你自己說,此刻你是以什麼身份在我面前哭求的?”
蘇琉看着方琮似笑非笑的臉,心裡莫名一突,她下意識捂住腹部低聲泣道:“小宮主,奴婢是真的沒了辦法!誰會料到奴婢隨手在路邊買來的丫頭竟是雲家人!求您幫奴婢最後一回!只要您開恩殺了她!待奴婢成功誕下孩兒,整個相府將盡在奴婢掌控之中!奴婢以腹中孩兒的性命擔保,這真的是最後一次!”
方琮擺擺手:“水色,替我修書一封給玉凝,說我做主將蘇琉逐出玉華宮,她的孩子就按宮規處置。”
蘇琉忙撲過去抱住水色的雙腿:“姑娘!水色姑娘不要啊!小宮主,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收回成命,奴婢一定會將整個相府奉獻給您的!求您不要捨棄奴婢,奴婢一定會做到的!真的!”
方琮蹙眉:“大晚上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果然是離宮太久連規矩都忘了,我也不忍心麻煩寒玉姑姑再教你了,你走吧。以後只要你安分守己,相府裡總會給你一席之地,這不比回玉華宮好過千萬倍?”
蘇琉不斷搖頭:“小宮主,奴婢一輩子都是玉華宮的貓狗,奴婢的孩子和相府也將都是玉華宮最聽話的貓狗,求您不要捨棄我們!奴婢會好好做事讓小宮主滿意的!奴婢這就回去殺了那個賤人!”
水色卻拉住了她,低聲道:“你認真聽小宮主的吩咐!不然等你走了,那封信我可還是要寫的!”
蘇琉淚眼迷濛地看回去,方琮面露疲色地揉了揉額角道:“好吧,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若再抓不住,連我也沒辦法了。你拿來的那本宗譜被我燒掉了,王相若是查到你身上,你該如何說?”
蘇琉咬牙道:“奴婢並未見過什麼宗譜!定是那個妾室的賤人爲了陷害奴婢才這樣做的!”
方琮搖頭:“你這樣也只能騙過一時,王相的手段你可能並不瞭解,他有的是辦法讓王修文休了你,若是你的孩子再出個意外,我敢保證,你所謂的孃家連見到你屍體的就會都沒有。你可知在濟雲寺的時候李瑾兒如何評斷你我之間的關係?她說我對你前恭後倨,這女人樹敵太多,所以怎樣也不差你一個。”
蘇琉這纔給方琮磕了個頭:“奴婢謝小宮主指點!奴婢告退。”
水色也不扶她,只待她站穩後才道:“我帶你出去,以後不要再這樣貿然過來,這裡多出來的人可不是擺設!今日你的行蹤即將被送到某人手中,會有什麼後果即使主人也無法預料,你自求多福吧。”
蘇琉垂頭默默地跟在水色身後出了大門,水色站在門邊似模似樣地行了個禮:“夫人也瞧見了,主人並無大礙,不過是時節不好略染風寒,倒是讓夫人費心特意多跑一趟,請恕奴婢不能遠送,夫人慢走。”
蘇琉低低的嗯了一聲,垂着頭很快就繞過了街角。水色看了一會兒纔回了內院,她轉身的那一瞬間目光冰冷如劍直刺向門邊的暗影處。待水色的腳步聲消失後,雲揚自暗影中走出,神色頗爲玩味地看了看內院方向,又看了看外面,他輕低笑一聲輕輕關上了大門:“九爺看上的女人還真是有趣,連她身邊的丫頭都這般不俗。好了,王相府中的三少夫人瞞着身份等候多時也要見這位方姑娘究竟所爲何事呢?喂,你說這件事要要不要和上頭說啊?可是沒頭沒尾的,該怎麼說呢?”
風澤從屋頂上翻下來:“要說你自己去說,難得能躺在牀榻上休息,我可要回去睡覺了。”
剛進內院,水色就刻意放輕了腳步,剛住進人的廂房早滅了燈,一路行來都靜悄悄的。繞過一道影壁,水色擡頭就看見方琮房裡還有燈亮着,她加快腳步進屋,輕聲道:“主人,您該休息了。”
方琮靠着枕頭道:“她可曾說過什麼?這次倒是難得學乖了,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她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了,如果她能安分一些,保住性命也不是難事,可蘇琉從來都不是安分的女人啊……”
水色忍不住問道:“主人此舉是想讓蘇琉對付李瑾兒?”
方琮撲哧一笑:“怎麼可能?最多是給李瑾兒一點阻礙罷了,王相很快就會查到是蘇琉拿走了宗譜。蘇琉的說法只會讓王相將懷疑和針對的矛頭指向李瑾兒,但王相素來謹慎,他一定會先覈實再行動。李瑾兒的身後是七皇子和三皇子,如果王相在朝堂上對兩位皇子發難,李瑾兒的行動就會受到限制。”
水色嘆氣:“嫁入皇家還有這樣的好處呢,無論本身多招人恨,也要忍着不動手。”
方琮輕笑:“憑你的容貌才情便是入宮也不成問題,你若真有心,我替你安排就是,任憑什麼王侯將相隨你挑選,又何必在這裡做司馬牛之嘆?你現在可有中意的人選了?”
水色又羞又氣:“主人又拿我湊趣!”
方琮見一句玩笑就逼得水色惱了,忙要岔開話題,卻見水色柳眉一豎怒道:“主人,您該休息了!”
方琮壓下差點衝出口的笑聲,迅速收拾完畢躺好。水色上前將牀帳放下。一夜無話。
十月十二日,水色訂的新衣被送去了琳萃軒,水色問過方琮,至晚間用飯時就分給了衆人:“天氣漸冷,主人給你們置辦了些衣物。每人都是冬衣和單衣各兩身,冬鞋和單鞋也各有兩雙,再加一件厚斗篷,女子多添一件珍珠首飾,男子則是多加一條繡錦腰帶。時間倉促,針線或許有些粗糙,你們先穿着,等年下再按着亞城時興的樣式給你們添新的。”
方琮擺手,制止了衆人多禮:“你們是朗悅莊的人,這些是你們該得的,把衣裳送回去再來吃飯吧。”
飯廳裡安靜下來,方琮道:“你也太粗心了,只給他們做衣裳,爲什麼不給緋流和自己添置幾身呢?”
緋流忙道:“主人莫怪,這是奴婢的意思,奴婢的衣裳確實夠穿了,首飾也有不少,實在不必多添。”
方琮道:“你們是貼身照顧我的,沒得只給他們幾個添衣,單落下你們的理。明天你們去賬面上領四十兩銀子,就當我給你們添衣裳了。水色,你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