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不堪的宦官只會受到貪婪的鼓舞,把他充滿奴性的手伸向國家的錢櫃裡,像小偷那樣。——羅馬帝國晚期一名社會評論家之言,宦官這種東方國家特有產物當時也已深入帝國的肌體。
救?等等,我稀裡糊塗地跟着這三個女漢子到了現在,還和那個女王一夜風流,但我難道一直沒想過,我是在救阿狄安娜嗎?不,不,不,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昨晚擄走她的,是本都的人馬,而阿狄安娜本不就是米特拉達梯的小女兒嘛!
我現在是在劫持她啊,雖然要她的,是她的庶兄馬爾察,但以馬爾察和米特拉達梯的關係,阿狄安娜想必去了博斯普魯斯,去不會受到什麼好的待遇,也許就是她庶兄手裡的一張牌吧——然而,阿狄安娜回到父親的身邊呢?他父親之前已經派人差點毒死過她了,會不會還有第二次?
這就是阿狄安娜的父親、哥哥,還有姑母,這就是她的家人嗎?
卡拉比斯火速地想着,突然可憐起阿狄安娜起來。
就在這猶豫的一瞬間,海倫普蒂娜早已跑到他前面好遠的距離外了,本都的兵士這纔有點反應過來,一些兵士爬到車駕上,緊急要先把牛車突出去。另外,事先被吸引去追擊艾爾卡帕的那一半騎兵,察覺了亞馬遜女子的計策,全都拍馬回來,保護王女的車駕了。
拉着牛車繮繩的一名兵士,脖子一下就被把飛來的鏈斧砍斷,噴着血倒下了,海倫普蒂娜拉着鏈條飛了上來,提佛盾牌裡的雙頭劍伸出,一陣極速的血光劍影,車上的三四名本都兵士全都身首異處。“我駕着車走,埃拉,你帶着那個卡拉比斯一起跑,不用擔心艾爾卡帕!”
“喝呀!”埃拉在其餘本都兵士的圍攻下,掄着鐵棒,飛速跑動起來,而後得到她喝令的,本藏在山崗背面的三匹斯基泰馬,晃動着頭跑了下來,殺出條血路的埃拉飛身上馬,對在煙塵裡縮來縮去的卡拉比斯喊到:“喂,上馬,奴隸!”
卡拉比斯急得直搖頭,表示我暫時還沒掌握這項技能,埃拉叫了聲麻煩,然後騎着馬,手一抄,把卡拉比斯提到了身後,也疾馳而去。
沿着隘道,跑了大約三四刻鐘後,艾爾卡帕也揹着弓箭騎着馬,加入了他們的隊伍,三個亞馬遜女戰士自信地互相對視微笑,看來主人的任務,還沒有失敗。
慢慢的,艾爾卡帕跑到了隊列的前面,她能完全記住昨夜跑來的道路,把所有人引導到三聯隊的宿營地方位,卡拉比斯希望這時,烏泰瑞斯、阿庇斯和海布里達他們仍未離去,還停留在原地。
果然如他所料,他們不久就遇到了三聯隊的警戒小隊,由阿米尼烏斯這名十夫長帶隊的,據阿米尼烏斯所言,他們一早發現了阿狄安娜宿營地的異常狀態,而後三聯隊就本能地選擇了處鄰水的高地,掘壕立營,並派出由他帶領的警戒分隊,沿着營地爲軸心,也追尋起車轍印來。
“你們究竟遇到了什麼。”回去的路途上,海倫普蒂娜等三人再次蒙着面甲與斗篷,阿米尼烏斯看了看這三人,邊走邊問到。卡拉比斯有選擇性的回答了一些,比如遇到了本都兵士的劫持,但是又經過一番惡鬥,將王女搶回,至於海倫普蒂娜的真實身份,則隻字不提。
“該死,哥早說金槍魚委派的,是項比鵝糞還臭的任務。”進入三聯隊簡易營寨時,海布里達就對着車駕,大嚷大叫起來。而烏泰瑞斯則嚴厲地再次警告他,在提到軍團統帥時,不管是在人前還是背後,都要保持必要的尊重。
阿庇斯已不在營地裡,他等不及了,因爲他從昨晚的劫持事件裡,瞭解到本都的軍隊再度於西里西亞的地界出現了,他得趕快去拉其他的軍隊來,“西里西亞還駐屯有第八軍團的三個大隊的人馬,我即刻趕赴他們的營地,這裡叫黎克達尼亞,我去把他們帶來,與你們三聯隊會合,守住此地,防止米特拉達梯的反撲——不到三天,錫諾普一帶的第八軍團主力也會來的,只要堅持到彼時,我們就完全成功了。”
這也是海布里達破口大罵的原因,他正心急着比提尼亞的奴隸買賣,誰想還是要在這裡執行額外的防衛任務。但即便這樣,在進入三聯隊的營地後,卡拉比斯還是暗中讚歎着,即使是臨時的營地,也建設得井井有條,引入了水渠,兵士手裡的無花果樹幹與新砍伐的樹木,立成了正方形的柵欄,營盤帳篷各有區域,互不干擾,中間用土堆成了個小小的高地,供防禦與瞭望之用。
就在海布里達對着車駕發牢騷時,烏泰瑞斯也很謹慎地問到,“本都人劫持王女的部隊有多少,他們在何處有宿營地,規模如何?”卡拉比斯按照事先艾爾卡帕交給他的訊息,回答烏泰瑞斯道:本都人在一百斯塔狄亞外,穿過密林裡的隘道,有處騎兵警戒營地,看規模和形態,只是個斥候基地,大概也就數十人到百人的規模。
得到這個消息,烏泰瑞斯才鬆開了一口氣,看來米特拉達梯的大部隊,並沒有出現在這個方位,那麼只要等阿庇斯來,交割完防務後,第三聯隊就繼續上路,把這要命的王女送到錫諾普城,就能安然交差了。
結果這時,淒厲的號角聲,從四面八方響起,讓烏泰瑞斯的心又提溜起來,那是海潮般的號角聲,兩名百夫長面面相覷,一副失色的模樣。海布里達又揪住了卡拉比斯的衣領,喝問:“本都的那個營地,到底你給哥看清楚了沒!?”這時,營地中央土臺上的瞭望兵士,喪魂落魄地敲響了小鐘,“敵襲!方位……四面八方,人數……不,不詳。”
夕陽西斜,營地四面的山坡上,都升起了本都人的繡着太陽的旗幟,一隊隊騎兵,穿着閃耀的鎧甲、披風,自各個方向,向三聯隊的營地涌來,人數不下兩千。三聯隊此時堪戰的人數,也就七十人左右,大夥兒個個面如土色,但還是取好了各自的盾牌、標槍,準備與本都大隊廝殺。
“都拿起武器,聽我的命令,弟兄們,務必要堅持到明天,軍事護民官阿庇斯很快就會帶着西里西亞的三個大隊來到,我們是會有救的。”烏泰瑞斯戴上了百夫長的頭盔,對着跑來跑去的部下,鼓舞到。
海布里達指着烏泰瑞斯說,“你別傻了,這幫希臘佬一個衝鋒,我們就全報銷了,得采用些手段。”說完,就拔出短劍,大踏步地走到阿狄安娜的車駕。
看來,海布里達要挾持阿狄安娜爲人質,換取本都人馬的退兵,卡拉比斯雖然認爲他此舉沒有錯,但是實在有傷於道義,也只能硬着頭皮擋在低階百夫長前:“官長,你不能這麼做。”
“給哥滾開。”海布里達這次說話,已經算是很客氣了,他的思維,當卡拉比斯是自個奴隸時,打是親罵是愛,但現在他已是那個王女閣下的僕人了,他有點不好侵犯別人的私有財產的意味。
“官長,你我的任務,是護送王女去錫諾普,她是軍團的貴客,還是羅馬盟友的親人——就算是出於保護她爲目的,也只能採取恭敬的態度,解決好這件事。”
海布里達盯着卡拉比斯一小會兒,而後撇了下嘴脣,站在原地不動起來,意思是那你趕快看着辦。
這時,奈薩和波蒂也驚詫地自營帳走了出來,很快被薩法諾、阿米尼烏斯一左一右,用短劍抵住了腰部,奈薩驚慌地尖叫了起來,海布里達手指她們,喊到:“不要慌張,女人們,你們在日常生活裡的叫聲已經夠多了!”然後卡拉比斯硬着頭皮爬上了車廂——說服阿狄安娜,按照海布里達的條件辦,他可沒有那麼大的把握。
突然,揭開帷幕的卡拉比斯面無人色地喊了下。
衆目睽睽下,他顫抖着身子,指着車廂裡,“裡,裡面不是本都王女!”
五花大綁的,穿着阿狄安娜禮服的克勞狄,被一幫兵士從車廂里拉了出來,看到身着女人衣服依然不失“風彩”的騎兵隊長,海布里達、烏泰瑞斯等人臉上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他怎麼會在這裡的,那她又去了哪裡?
被救出的克勞狄,面色極爲尷尬慌張,還沒來得及換下女裝,就大罵他在特格雷塞塔,被一幫本都暴徒劫持而來,塞到了某個牛車裡,其後的事情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卡拉比斯這時,和海倫普蒂娜等對視了一下,雖然隔着面甲,但他可以想見亞馬遜女王的喪氣,當初“救人”時,匆忙下居然沒有核對好身份,結果着了道兒。
“王女殿下,在那裡!”波蒂突然手指着某處山坡,立在車廂上的卡拉比斯手搭涼棚,看見了西邊山坡下,許多本都將士簇擁着一輛裝飾華美的駟馬戰車,上面坐着的不是別人,正是阿狄安娜,她嘴角泛着特有的倨傲的淺笑,栗色的頭髮在夕陽餘暉下熠熠生輝,披着華麗的披風,手裡持着勝利女神的節杖。
戰車的左邊,是位頭頂着卡爾基斯頭盔,黑色馬鬃的本都大將,即米特拉達梯的騎兵大將,“野牛”塔克席勒;
右邊,是上身靛青紋身的,揹着把寶劍的凱爾特武士,“愛博娜的右手”,畢都伊塔。
“阿狄安娜殿下,您果然猜得沒錯,羅馬人的這支小部隊,果然在這裡,既然已經被我們包圍了,那就當作晚餐的前菜,把他們吃掉吧。”塔克席勒恭敬地請求道。
“野牛,我父王的大隊人馬還在後面,先鋒就暫且由我阿狄安娜作主,我自有主張。”阿狄安娜隨後將權杖微微一擺,旁邊幾名騎兵上前,只見她不停對這幾人地說着什麼,不久幾名騎兵舉着旗子,從山坡上疾馳而下,要求與羅馬人對話。
“卡拉比斯,你翻譯!”海布里達舔了下發乾的嘴脣,眯着眼睛說道。
“王女閣下垂憐你們,她的金口告訴你們——此處本都帝國的軍隊,足有五千人之多,抵抗是不明智的。”帶頭的一名騎兵坐在馬背上,高聲喊道,“但你們今日之所以會陷於兵敗覆沒的恥辱境地,怨不得別人,只能怨恨你們那貪瀆成性的騎兵隊長克勞狄,是他被我們的黃金收買,出賣了你們的行蹤!”
克勞狄俊俏的臉,霎時慘白了起來,他抖抖索索地對周圍憤怒目光的兵士解釋到,這是狡詐敵人的離間之計,我可是騎兵隊長,主帥總督的妻弟,現在這座營地我官最大,由我做主,任何人不得有忤逆官長的行爲。
那騎兵接着喊到:“王女閣下的庶兄馬爾察總督的三名使者,若在營地裡,請自行離去。因爲王女閣下暫時還不想與庶兄爲敵。”
一陣馬兒的嘶鳴聲,海倫普蒂娜點點頭,她是知曉希臘話的,不需要卡拉比斯翻譯什麼,艾爾卡帕與埃拉跟隨其後,爽爽快快地從營地的後門衝出,山坡上的本都騎兵果然遵守諾言,紛紛讓開了隊列,很快海倫普蒂娜就消失在山坡的那面,卡拉比斯扶着車柱,看着女王的背影,悵然若失,難道她就這麼離開了?
也是,卡拉比斯,你在對方的心裡,就是個“比特小精靈”而已……
“好了,羅馬巴克斯軍團第六大隊三聯隊的所有官兵們,現在必須放下你們的武器,脫下鎧甲,列好隊伍,自營地裡排成縱隊,走在王女閣下的面前表示你們的歸降!否則,攻擊將在一小時後開始。”說完這話,那幾名本都騎兵再次舉着旗幟,朝營地方向行了一個舉手禮,然後一溜地離開了。
當卡拉比斯翻譯好這句話後,營地裡炸鍋了!
幾乎所有兵士,都表示要維護軍團的尊嚴,與卑劣偷襲的本都崽子們死戰到底,海布里達也整好了鎧甲頭盔,表情複雜地對旁邊的烏泰瑞斯說:“可悲,沒想到最後是和你戰死在一起。”
那邊克勞狄邁着顫抖的步伐,慢慢走了過來,“別傻了,我們手裡還有本都的王妹呢,沒有人應該死在這兒。”
“尊敬的克勞狄殿下,剛纔你也聽到了那臭小妞的話語,她已經向我們宣戰了,居然要求我們投降——羅馬人從不在開戰後對敵人妥協。”海布里達說完,看着克勞狄的慫樣,嘆了口氣,“最後用那五千塞斯退斯賄賂你,真是白瞎了。”
這時營地裡的旗標手已經站好了位置,一半的兵士登上柵欄圍牆上,一半的兵士已經列好隊形,準備出營決一死戰了。
海布里達往手掌心唾了兩口吐沫,然後把手裡的短劍掄了兩圈,走近了面無人色的奈薩與波蒂,“馬上就要接仗了,羅馬軍隊的慣例是不留人質的,你明白嗎?”說完就對她倆薩法諾和阿米尼烏斯下了個處決的眼色。
“克勞狄!我最愛的克勞狄!您行行好,別中了阿狄安娜那頭野貓的圈套,她是有意離間我們,她耍了我們所有的人,她的目的就是要我們所有人都死。”奈薩扯着嗓子,又哭又鬧,跪在地上長號不起。
而波蒂的大眼睛,則驚恐地看着在車上的卡拉比斯,卡拉比斯的胸口一顫,現在波蒂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託在他的身上了,他不管波蒂、奈薩和阿狄安娜以前在本都的宮廷裡,究竟有過何種恩怨,但波蒂只是個女奴,她本身並沒有罪行,但羅馬人的習慣就是:如果主人非正常死去,他(她)的奴隸必須也得死,或者自行了斷,或者第三方來執行,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海布里達百夫長,烏泰瑞斯百夫長。我願意去見阿狄安娜,我畢竟還曾侍奉過她一段時間,請求你們,暫時不要處決人質,讓我再試一試!”卡拉比斯跳下了車,走到了海布里達的面前。
很快,他的胸口被海布里達狠狠踹了一腳,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不住地咳着,海布里達不耐煩地說:“今天是個什麼爛日子?軍隊要作戰前,怎麼這麼多奴隸和娘們在呱噪!”而後他對着薩法諾和阿米尼烏斯,將左手四個手指垂下,大拇指內彎,再次表示不要留人質的命。
“卡拉比斯,你傳話給對方,說我們願意放棄抵抗,投降!”幾乎沒有人相信,這話是從烏泰瑞斯的嘴裡說出來的,他面色頹喪,慢慢取下了百夫長的頭盔、金鍊、掛飾與戒指,隨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這會兒克勞狄也回過神來,高叫着“海布里達,這裡憑什麼是你這個低階百夫長髮號施令,我也贊同烏泰瑞斯的方案,你的決議被否決了——全營,放下武器,集結待命!”
“你倆還是羅馬人嗎!還配去祭祀馬爾斯神廟嗎!”看到薩法諾與阿米尼烏斯面色爲難地放開奈薩、波蒂,海布里達再也受不了了,對着烏泰瑞斯和克勞狄咆哮道,“烏泰瑞斯你個沒卵的敗類,早知道你是今天這個慫樣,哥當初在索菲尼的山埡處,就該宰了你!”
黃昏的寒風裡,烏泰瑞斯根本不聽海布里達的斥罵,還是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閉着眼睛,意思大概是抵禦是毫無意義的犧牲行爲。這時,卡拉比斯站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痕,看了看波蒂,眼色堅定地點點頭,隨後走到旗標手的前,在對方的驚詫下,取過了三聯隊的“火舌”(羅馬聯隊的旗幟,爲紅色三角形,外號火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個人慢慢走出了營地,向阿狄安娜的車駕那兒,走去。
“真是一出宏大的喜劇,沒想到驕傲的羅馬人,最後會讓名不明來歷的奴隸請降。而且卡拉比斯,你別忘了,你還是我的奴隸。”車上的阿狄安娜,看着跪在地上的卡拉比斯,帶着睥睨的眼神說到,然後她看了看卡拉比斯,又用輕柔的語氣說,“卡拉比斯,卡拉比斯,你得趕快站起來,在我的面前不必如此,意思我明白了,這場戰鬥不應該有人死去的,我是有分寸的。”
風中,七十多名羅馬七軍團兵士低着頭,烏泰瑞斯、海布里達與克勞狄帶頭,整齊地在兩側本都騎兵如潮般的辱罵嘲笑下,走到了阿狄安娜的車駕前,“愛博娜的右手,你最鍾愛的女主人,現在可以取回她了。”阿狄安娜對一邊的畢都伊塔,自亞馬遜女戰士手裡奪回她的功臣說到,“然後讓羅馬軍團最優秀的百夫長,跪在你的面前,親吻你的靴子。”
畢都伊塔洋洋得意,將烏泰瑞斯手捧的“愛博娜”一把奪過,“骯髒的羅馬狗,你玷污了我的女主人。”然後,畢都伊塔將愛博娜別在了腰間,反倒抽出了米特拉達梯事先賜予他的“奧拓利庫斯”這把神兵,將劍背往烏泰瑞斯的腦袋上一擊:“說,戰無不勝的米特拉大帝,與阿狄安娜王女萬歲!”
跪在地上的烏泰瑞斯渾身激動地抖着,他說了什麼話,卡拉比斯也沒聽清楚,但畢都伊塔然後哈哈笑着,舉起“奧拓利庫斯”對着所有人大喊:“這個羅馬人說,他害怕了,他害怕陛下的劍!”
“戰無不勝的米特拉大帝萬歲,阿狄安娜王女萬歲!”所有的本都騎兵都高舉旗幟與長矛,齊聲呼喝着。
看到奈薩與波蒂,阿狄安娜又是意味深長地笑了下,而後輕輕跳下了車,走到姑母的面前:“尊敬的姑母,難道您不高興嗎?您爲什麼要發抖,現在您不再是羅馬人的俘虜了,快,迴歸到我們本都帝國來吧。”阿狄安娜溫和地笑着,對着奈薩張開了雙臂,奈薩終於也擠出了些勉強的笑容,也張開雙臂迎了上來。
跟在主母后面的波蒂,突然發現奈薩身子挺了下,電擊般,背部高高聳起,一下子不動了……
奈薩柔軟的小腹上,插着畢都伊塔的“愛博娜”,握着劍柄的小手,是屬於面無表情的,她的侄女兒阿狄安娜的,鮮血順着劍身,嘶嘶地冒出淌下。
畢都伊塔、塔克席勒與卡拉比斯,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阿狄安娜在奈薩走上來的瞬間,拔出了畢都伊塔的佩劍,深深地刺入了她姑母的肚子。
“您知道嗎?我親愛的姑母,我一直在等着這一天,看着您軀體裡下賤卑劣的血,在我的眼前淌幹,爲了我的母親。”阿狄安娜栗色的眼珠冷冰冰地,然後將劍拔出,奈薩瞪大了眼珠,準備擁抱而張開的雙手,僵直地抖着,緩緩地跪在了阿狄安娜的腳下,她還有半口氣,只能本能地扯着侄女兒的裙裾,嘴角已經說不出話來,但明顯是乞求對方的憐憫。
終於,山坡上波蒂淒厲的喊聲響起,她抱起了斷氣的主母的屍體,嚎啕大哭起來。
“尊敬的王女閣下,你要知道,這件事情我不能裝作看不見,在陛下垂詢的時候。”塔克席勒回過神來,有些氣急地說到。
阿狄安娜轉過身來,將手指放在嘴脣上,做了個無需大驚小怪的表示,“野牛,歡迎您第一次觀賞米特拉家族親人間的溫情遊戲。”說完,將血淋淋的佩劍交還給了畢都伊塔,淡淡地說,“愛博娜的右手,我相信此時沒有人願意惹麻煩——就說她事先被羅馬人處決好了,儘快埋掉屍體。”畢都伊塔暫時也沒什麼好回答的,只能握拳鞠躬,表示遵命。
“烏泰瑞斯,海布里達——我說過,我承認你們羅馬人的戰術優越,沒錯,我父王有些抱殘守缺了,他老是認爲亞歷山大大帝的那一套是最好的,他跟不上時代了。但你們的戰術,也不像路庫拉斯自矜的那樣,別人無法學習。我現在僱烏泰瑞斯您教授本都軍官戰術,海布里達則負責兵士訓練,我們本都人,以後對抗羅馬時,不再以六千人、八千人爲一個方陣作戰了,我們也會有靈活的百人隊的,能執行各種各樣的任務。”阿狄安娜走到兩名百夫長的面前,“我寬恕你們,但需要你們以對應的條件來交換。不用着急薪金方面,烏泰瑞斯每年兩萬德拉克馬,相當於八萬塞斯退斯;海布里達你冒犯過我,所以一年只能給你一萬兩千德拉克馬。而且,我許諾,本都軍隊的戰利品你們各有百分之二的配額。”
兩名百夫長臉色鐵青,低着頭不肯吱聲,阿狄安娜笑了笑,也不生氣,摩了摩兩人的腦袋,便走到克勞狄面前,“你個廢物,只是個叛徒而已,也許你該去和我的姑母作伴。”
“不,我也深明羅馬軍團的內幕,我有繼續活命的價值。”克勞狄擡起頭,用希臘語喊到。
“那就滾回到你的姐夫那裡,我們也不喜歡叛徒,讓羅馬人自己處置你好了!”阿狄安娜說着,一名本都兵士牽來匹馬,強行把繼續喊叫的克勞狄推上了馬,送他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