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奧古斯都不肖的繼承者一一列舉毫無必要,他們舉世無雙的罪行和其上演的華麗殿堂,令人無法遺忘。”——愛德華·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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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李必達十二軍團的千人第一大隊,在米盧的指揮下,韌性極強,白天用步兵百人隊強攻,晚上還用弩炮不間歇地傾瀉火力,按照李必達的說法,叫打“值班炮火”,即換班休息,加強防禦,隨後利用弩炮的射程,不定時地對着山頭打,時斷時續,時快時慢,給在彼處駐防的赫爾維提人造成巨大的傷亡和壓力。
到了第二天晚上,赫爾維提的山頭部隊再也忍受不了,加上他們的酋長也下達了渡河指令:四個部落裡,除了古尼林部外,其餘三個部落包括一些僕從部落,全部輕裝渡河,而古尼林部則要學習羅馬人,放棄騎兵作戰,構築掩護渡河點的工事,以防止羅馬主力的來襲。
所以,山頭部隊心想我也不是那個古尼林部的人,便迫不及待地馳下山頭,丟棄了陣地。
而古尼林部也不明所以,忙着在渡河點周邊的平野處挖掘壕溝,堆起營樓,也沒來得及前往那個無名山頭換防。
這個時間的間隙裡,李必達笑呵呵地在扈從的保護下,扶着頭盔騎馬登上了山頭,在他的眼裡,俯瞰中的寬闊柔順的阿拉河兩岸,幾十萬赫爾維提人就像龐大蟻羣般蠕動着,他們把簡易的小舟用鎖鏈勾連起來,在上面鋪上木板,形成了幾道連接兩岸的黑色鏈條,人馬就擁堵在上面,在震天的喊叫聲裡不分男女老少,朝着對岸移動着。
“告訴波普,把拋石機給運上來,對的,野驢拋石機,外帶兩個步兵大隊。”李必達看到此情此景,激動地嘴角打着囉嗦,搶過薩博手裡的圖板,就着早晨微弱的陽光,辨識着整個戰場,在心中盤算着,隨後又對薩博,指着這個小山丘的下面說,“在這兒,馬上構築個野戰工事,動作要快!也派駐兩個步兵大隊,護衛所有的騎兵炮,這樣就能和山頭形成交叉火力。”
薩博嘴裡唸叨着“交叉火力”,在犢皮紙上紀錄着:此處山頭,被臨時命名爲維愛山,由第一千人大隊,外帶兩個普通大隊,加四座野驢單杆拋石機駐守;下面的野戰工事,也由兩個普通大隊挖掘佈防,隨後騎兵炮分隊進入;最後,剩下的四個大隊留守原本的既有陣地,由小霍騰休斯統一指揮,保證隨時對前線進行支援。
這種安排太教科書式了,連薩博也想不出什麼毛病,但剛準備上傳下達時,波普居然親自來了,來了就向李必達說,“炮兵分隊不幹了,他們說餓着肚子根本沒辦法接受任何命令,哪怕總督閣下親自帶着束棒扈從來,也不幹。”
“都以爲自己是臭公民啦!不過是羣沒公民權的蠻子和被釋奴組成的軍隊,要顯擺也要等六年後再說!”李必達惱火起來,軍餉也給你們,連退伍的安置城區都給你們蓋好了,餓幾天怎麼了?好好打完這場仗不就有熱乎的吃了嘛,這些人啦,境界太低,水準太低!
但他來回踱了兩步後,還是冷靜下來,不行,他得好好火線聯絡兵士委員會談談,導致譁變可不是玩的,之前他自己心裡都明白,公民兵手裡拿的是劍,而我屬下的這幫輔兵蛋子,手裡拿的也不是放羊杖啊……
“兵士們要求在這場戰役裡,增加二成的軍餉作爲額外津貼,還有不少於四成的戰利品折價津貼,另外撫卹金翻倍。”山頭的臨時營帳裡,頭頂上還有時不時掠過的投石,李必達肌肉抖動着,坐在椅子上的雙腿在極度的掩飾下晃着,聽着兵士委員會的要求。
這也太過分了!這也太過分了!李必達心裡咕嚕着,心想自個設置這玩意兒,有點挖坑自己跳的感覺。
“還有,補給日已經拖了十天了,戰前必須每個營帳隊都要獲得充足的補給,起碼是能維持三天的份量。”
以前都是自個嘴炮忽悠別人,現在輪到自個被嘴炮轟了,遍體鱗傷的李必達還在保持着天線寶寶似的僵硬的微笑,說我全力滿足,全力滿足。最後,委員們向司令官行了個禮,便轉身離開了。
李必達飛起一腳,將埃及式樣的座椅給踹到老遠,後來又想了想,這椅子還是小豔后克萊奧帕特拉之前特意送他的,搞壞了也不好交代,便又在勤務的奇特目光下,親自走過去把椅子又扶起來。
算了,對兵士委員會這個自己親手栽培出來的怪物,以後再想辦法慢慢解決好了,現在還是得乖乖餵飽它不是!
在留下米盧與薩博負責山頭防務後,李必達便親自乘馬,帶着口令和少數扈從,一路狂奔到十軍團的營地裡,要求見總督凱撒。
這時凱撒正和色克底流斯、小克拉蘇在一起研究戰術呢,聽到李必達要求儘快補給的要求時,總督開始東拉西扯了,“親愛的十二軍團司令官,你要知道,我們現在新規矩是正規軍團和輔兵軍團分開補給,有些延誤還望理解。”
“可就算延誤,也該到分發的日子了。”李必達氣不打一處來。
“是的是的,不過十一軍團還在遊走當中,他們可以就地取得補給,我想十二軍團的勇士也是能夠的,而且補給要等到兩個輔兵軍團取齊後才能分發,不然賬簿統計起來會有所困難。”凱撒笑眯眯地,他當然知道,因爲拉賓努斯之前就發信給他,描述了軍糧的困難,現在當然是能拖就拖,正規的拖不起輔助的總能拖得起吧!
“但是我們等不到十一軍團了,我知道,阿庇斯現在大概已經行進到桑東尼了,和我們中間隔着赫爾維提人,三十萬赫爾維提人!而且我必須得向您彙報,赫爾維提已經開始渡河了,而如果您想要圍殲他們的話,就必須立刻給我們給養,哪怕是邊作戰邊輸送。”
凱撒有些不高興地甩下手,“我手頭還有四個軍團,外加數千蠻族騎兵,可以勝任追擊的任務。”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我的軍團佔領了座阿拉河邊的小山丘,發覺赫爾維提人已經渡走了十分之七了。”李必達說謊根本不打草稿,其實這時赫爾維提人連十分之一都沒渡過去,“現在只要我們軍團能最快最早地對他們實施進攻,打亂他的步伐,把剩餘沒渡河的殲滅,總督閣下的四個軍團完全可以跟進。”
聽到這話後,幕僚都把目光轉向了凱撒,凱撒有些爲難地背手說,“現在最讓我苦惱的就是這個事情,雖然愛杜伊人的國王之前口頭承諾了會輸送軍糧,但是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動靜,一會兒說糧食已經在途中了,一會兒又說糧食還在徵集。”
“指望反覆無常的蠻族是不明智的,只要我們能殲滅一部分赫爾維提人,就能繳獲到支撐我們繼續追擊的給養了。”這時,旁邊的小克拉蘇趕忙建議到,而“莽夫”色克底流斯還贊同這個說法,眼見將佐們幾乎都站在李必達這邊,凱撒也就做個順水人情,說:“這樣好了,現在臨時頒佈道命令,把四個軍團的‘尾子’集中起來,輸送到第十二軍團的營地裡,但是李必達烏斯必須保證使用這個軍團,鉗住敵人,不能讓他們全部渡過阿拉河,等到七、八、九和十四個軍團全部合圍上來爲止。”
如您所願,天佑羅馬!李必達立馬直起腰板給凱撒行禮後,又跳上馬背,往自己營地裡急忙跑去。
司令官從總督閣下那兒爭取來補給了!片刻間這個好消息就傳遍了十二軍團的營地,工兵、步兵大隊立馬精神抖擻地扛着籃筐、十字鎬、繩索木材,邁着整齊的步伐,遊走到維愛山下開始構築臨時陣地,而波普的炮兵分隊也很滿意地將馱馬套上車輛,把沉重的“野驢”拋石機,拆卸分裝其上,連拉帶扯喊着各種口號,墊着滾木,硬是把四臺如此的器械拉上了山坡。
而取得補給資格的李必達,就像付清拖欠工資的包工頭般神氣,擡着指揮棒對陣地構築指指點點,旁邊的百夫長與營官們則人手一捲犢皮紙,都在上面記着司令官的指示,不會寫字的就讓機要奴隸代勞,“速度要快,這點我們十二軍團是有極其光榮的傳統的,在鎮壓喀提林叛亂,在博斯普魯斯王國和銅盾軍作戰,在盧西塔尼亞繳獲巴蘭提亞山隼圖騰,都證明了我們是支有着最崇高榮譽的部隊。對了,下面你們要重點記,臨時工事不但要修得快修得牢固,更要佈置多層的火力,來阻擋住敵人的反攻,這是非常關鍵的。”
米盧是不怎麼會寫字的,但他聽到司令官的“多層火力”術語時,或者說李必達把“多層火力”直接用“馬薩餅”來表達時,立刻做出副訝異的表情,從旁邊記錄員手裡取過筆記來看了下,接着就“勤學好問”道,“這種馬薩餅該怎麼做,司令官閣下?”
塔古斯等,甚至連薩博也都哄哄笑起來,其餘的百夫長見狀,也都傻笑起來,不得不仔細聽司令官關於“多層火力”的解釋。
於是李必達打着手勢,給大夥兒示範着,“我們要把臨時陣地依託維愛山,做成個口袋型,木柵和壕溝是第一道防禦,後面安置着輕裝步兵投擲獵矛、投石就行,然後在第二道防禦線處佈置七到八個百人隊待命,即便像我們這樣的輔兵軍團,一個百人隊也擁有二到三門蠍子弩,將所有的蠍子弩集中佈置到側翼,待到輕裝步兵和敵人交戰後,就朝敵人的後隊發射,千萬記住,朝後隊發射——喂,塞爾西你不要發呆!”說着,李必達用幾個石塊作着圖解,格拉格拉地用石塊在地上畫着線條,“兩翼佈置蠍子弩,是爲了交叉射擊,朝敵人後隊射擊,是爲了獲得最廣的開火區域。”
“下面便是第三道,也是最後一道防禦設施了,將十八門騎兵炮固定好,喂,薩博你上次說對騎兵炮的改進射擊是怎麼說來着?”而後薩博凱慕斯上前,接過李必達的話茬,說到:“這是我在盧西塔尼亞總結出來的經驗,如果把所有的炮集中在一起使用,未必有很好的效率,除非我們手頭有十倍數量的弩炮。我的方法是這樣的,將十八門弩炮分爲三羣,交錯接替射擊,這樣可以保證不間斷的壓制。還有,既然弩炮現在可以推上馬車,我還有個建議——那就是在步兵大隊追擊敵人時,可以伴隨弩炮一起,粉碎敵人的後衛作戰。”
粉碎敵人的後衛作戰?是的,赫爾維提人幾次戰鬥得手,都是仰仗他們精強的騎兵隊殿後,一旦羅馬的追擊部隊剛衝上來,赫爾維提就乘着彼方隊形散亂和疲勞的特點,發動反向的強力突擊,打潰追兵。李必達烏斯,之前就吃過這個大虧,而且指望羅馬軍團配屬的ala騎兵根本沒用,還是把這幫騎馬的菜鳥和步兵混合使用,維繫決戰陣型更實際點,但是使用騎兵炮嘛……
是不是會發生危險,最後連我的寶貝疙瘩都被蠻子俘虜了?
所以最後謹慎的李必達,決定暫時先按照薩博的第一個建議辦,百夫長們紛紛表示,要堅決貫徹好司令官“三道堅強防禦”、“多層火力馬薩餅”的理論精髓,一面挖掘好臨時工事,一面請兵士委員會在即將到來的“補給日”裡,用充足的給養,安撫好兵士的戰心。
而對面約三十個斯塔狄亞處,大部赫爾維提人還在瘋狂地渡河,在安排好擔任後衛任務的五千名騎兵後,這些蠻子很放心地踩在搖搖晃晃的舟橋上,並把大部分沉重的輜重和糧食仍在了背後的渡河點。
暗夜裡,薩博用火鐮擦擦點着了根松明,光芒很快印亮了他有些單薄的身影,隨後一盞“朱蒂提亞眼睛”在他眼前慢慢升起,他牽着線把它自由地滑向與夜色融爲一體的阿拉河,而後跟在其後的是越來越多的“眼睛”,漸漸地成千上萬的蠻子渡河陣容,在這些“眼睛”的照耀下,不斷閃現着巨大的輪廓。
“巴羅爾,巴羅爾的魔眼!”成千上萬的蠻族人看着上空裡盯着他們的“眼睛”,都驚恐高呼起來。
巴羅爾,是凱爾特神話裡的乾旱與死亡之神,現在這批蠻子看到這些浮游在半空裡的燈火,就知道羅馬人的襲擊要開始了。
在浮游燈的照射下,山丘上的“野驢”的單杆臂膀狠狠地彈了起來,砸在前架上的皮囊袋上,同時把四塊幾百磅的重型石彈,朝着阿拉河的區域拋了出去,所有的炮手無需精確瞄準,因爲整個河流四周都是赫爾維提人,連河水上架着的舟橋都密密滿是人,三發石彈砸進了舟橋邊的水流裡,激起了不小的水柱,被打亂的水流把舟橋扯得東西晃動,不斷有尖叫的人馬墜入其間。另外一顆石彈,砸中了擁擠在渡河點的人羣當中,碎片、血肉碎肢像龍捲風般升騰而起。
這時候,赫爾維提人的兩位酋長才發覺丟棄這個小山頭對己方的嚴重影響,四臺羅馬人的野驢子每隔一會兒就朝渡河點拋射“值班炮”,赫爾維提蠻子一切都在渡河不假,但男丁還能在這種射擊下保持穩定從容,而婦孺就不同了,原本有序的渡河縱隊產生了不小的混亂,於是兩位共治酋長決定,以古尼林部爲主力,反攻那個山頭,破壞羅馬人的射擊,以保障所有人能在七八天內渡過去。
而當赫爾維提把注意力都放在維愛山上時,兩個十二軍團的大隊,外帶相當數量的軍奴,正在山腳下一處開闊地奮力秘密掘土,並遵循司令官事先的指令,細緻佈置起三道防線起來。
待到晨光鋪灑在整片河流時,維愛山上的野驢還在不斷地“嘶吼”着,得到酋長要求的古尼林部扔下了簡陋的工具,破口大罵起來,他們一向是整個部族裡最善戰的武士,但也是最受歧視的,因爲這個部落的祖先在整個赫爾維提人的神話體系裡是地位最低的,所以這批武士向來是出戰在前,撤退在後,但深受傳統榮譽影響的古尼林部還是扔下少部分人繼續挖掘工事,大部分人跨上戰馬,準備爲了部落,攻擊維愛山。
生活在高盧與日耳曼的蠻族部落,在這個時代的騎戰術並不落後,或者說羅馬的騎兵更多的方面就是受這些人的影響,冰雪和密林之地的金髮蠻族,並不像北非的努米底亞人,或博斯普魯斯草原的斯泰基人那樣,是天生的遊牧騎手,彼方上下馬連馬鞍都不需要,甚至連馬籠頭都是多餘,他們揮舞着標槍,並且能在馬背上光着腳變換各種姿勢,來調整身下馬兒的重量與方向,如閃電般追逐騷擾敵人的散兵。
而西班牙人就比這些遊牧騎手要上規矩些,他們在布匿戰爭時期就是中裝騎兵的代表,能夠勝任多種任務,這羣伊伯利亞馬上武士穿戴適重的皮革甲,攜帶小型圓盾,攜帶標槍和砍刀,既能上馬騎戰,也能下馬列陣。至於高盧或日耳曼的蠻子騎兵,只分爲兩類,一類根本不穿鎧甲,手持簡陋的矛,列着密集的隊形做粗蠻的衝擊;而一類纔是部落的精英,大多是貴族出身,他們帶着六角形盾牌,主要武器是鐵矛,穿着皮馬褲和鎖子甲,帶着尖頂銅盔,胯下是四角形的馬鞍,懸掛着斯巴塔式的長砍劍,只能支撐他們在馬背上揮舞武器格鬥,此外高超的鍛冶技術給坐騎帶來了一應俱全的籠頭、馬嚼子裝備,甚至還有簡易的馬蹄鐵,能讓心愛的坐騎不會在雪地裡受傷。
五千名古尼林騎兵,在檢查上所有的裝備後,紛紛翻身上馬,踏着荒原,朝着維愛山逼迫而來,李必達和下僚們在得到尖兵報告後,急忙來到山坡上的觀察點。這些赫爾維提人的騎兵果然訓練有素,不管是重裝的還是半裸上身的,都列着嚴整有序的隊形,不緊不慢保持徐跑的狀態,而在騎兵隊裡還夾雜着梳着辮子的輕裝步兵,這是伴隨作戰的,能穿過己方的騎馬隊列,用標槍刺殺敵人的馬匹——即使十二軍團沒什麼騎兵,但出於謹慎態度,古尼林騎兵還是把這些精英戰士給帶上了。
“米盧,塔古斯,帶着千人第一大隊在山斜坡上列陣,豎起所有的營旗,準備抵禦敵人!本司令官帶着扈從和山隼鷹旗呆在山頂上,另外還有兩個步兵大隊,掩護野驢拋石機,停留在維愛山的反斜坡,等待命令!”李必達把手一揮,米盧、塔古斯還有許多百夫長開始吹起了整隊的哨子,而後李必達又對薩博凱穆斯說了幾句,薩博立刻對着維愛山那邊的山腳下,揮舞着三角旗。
那邊山腳下的臨時陣地,小霍騰休斯看到山頭的旗語,也開始下令整個陣地忙碌起來,一切都在司令官的預測之內——蠻族的騎兵隊的注意力全在旌旗飛揚的維愛山上,卻沒怎麼注意他們在山腳下的陣地。
於是在很低調下,十八門李必達騎兵炮,按照薩博事先要求的辦法,分成三羣每六門,每隔一段距離,佈置在弧形的第三道防線處,待機準備射擊。
“嗚嗚嗚!”淒厲的號角聲響起了,古尼林的騎兵在維愛山腳下,看到羅馬人也在斜坡上列好了廝殺的隊形,便紛紛再度跳下馬背,手持鐵矛和砍劍排成了始於進攻的鋒矢隊形,吶喊着朝山頭上攻了上來。
“這分明是龍騎兵的戰術。”李必達都有些佩服這些蠻族了,他們在使用騎兵的時候,頭腦裡始終停留在“密集衝擊”的角度,而一旦遇到敵人憑險而守,他們就是先下馬,再上前以步兵戰術作戰。但蠻子們所乘的體型不大的日耳曼馬,倒是很鎮定地依舊按照隊形,在山腳下保持原處等着主人歸來,果然平日裡的練習非常到位。
這時在山坡上,看到蠻族極有氣勢的衝擊人羣的千人大隊,兵士們臉上居然都掛着些許膽怯,這幫蠻子的形象太怕人了,首先是身高,各個都是五六羅馬尺的威猛人士,披散着金黃色的頭髮,臉上塗着各色油彩,有的頭上還蒙着豹子尾巴或者熊的頭骨飾物,他們的鎧甲是嚴整精良的,但是許多人還是半裸着衝鋒,露出恐怖的肌肉來恫嚇敵人,或者展示自己的威風,嚎叫着舞動着大砍劍、戰斧,每個人都有萬夫不當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