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父執們

“讓我比我的鄰居富裕。”——一個羅馬家庭祭壇上的祈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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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加隆帝莊園,已經自四周挖掘出了寬闊的壕溝,外面佈設了行障與鐵柵,還順着花園構築起森嚴的壁壘,膀大腰圓的百夫長在門閽處守衛站崗,信使和探子進進出出,恰如西塞羅說的,這個原本屬於凱撒名下的莊園已經成爲了安東尼的司令部了。

當屋大維與隨從隊伍,聚集在莊園的門前時,安東尼首先下達了拒絕接見的命令,奴僕站出來對屋大維說,“現在的安東尼大人,是羅馬城的代理執政官,來年的敘利亞行省總督,他有許多政務要處理,所以此刻並不在莊園內。”

“我是來索取地契文書的。”屋大維直截了當。

“如果是地契的話,馬上管家會取出來交給你。”那幾位奴僕與執勤百夫長明顯加以阻攔。

“謝謝,但是——”而後屋大維舉起了法庭印章文書,“按照律法的規定,既然在先前安東尼閣下已經實施了遺產監管人的職責,那麼再度交割的時候,是必要作爲當事人在場接受我的監督與審覈的,而不是將地契草草交出來完事。”

這下,安東尼門閽處的人員語塞了,他們只能悄悄地跑去見主人,並且轉述了屋大維的話,結果安東尼也十分訝異,他隱隱覺得屋大維完全是來者不善的架勢,當得知居然有四五千人追隨這孩子,將貝加隆帝圍得水泄不通時,他更加吃驚了——不過又不甘自己會被一個娃兒給鉗制住,便擺擺手,示意叫他們放這幾個少年進來。

於是,屋大維、利奧、阿格里帕與梅塞納斯四人,昂首闊步,在衆人的歡呼裡,步入了貝加隆帝莊園。

在廳堂裡,安東尼是坐着接待站着的屋大維的,他的身邊滿是優伶、娼妓與百夫長,這對凱撒的繼承者也是種完全不禮貌的行爲。

但屋大維並沒有發作,他首先向安東尼鞠躬致敬,並希望“能讓我稱呼您爲父執,安東尼閣下。”

“當然可以,我想你那美麗端莊的母親一定會很高興的。”油嘴滑舌的安東尼頓時沒有管好自己的嘴巴,順出這麼句毫無素養的話語來。

可是屋大維依舊沒有說什麼,他繼續對安東尼報以“父執”的稱呼,“我對您在養父死後所做的一些事情,表示由衷的感激,比如您與我的監護人聯合起來,與兇手們辯論,避免了養父在死後還被冠以‘暴君’的稱謂,也避免了他的財產橫遭沒收的命運;但我不得不說,您在養父死後,所做的另外一些事情是不對的。”

安東尼這時候似乎根本沒在意聽屋大維的申訴,他反倒看到了對方身邊的利奧,也是李必達的嫡子,便覺得比較親切,也有些內疚,心想這孩子跟着這黃髮少年混在一起哪能有什麼前途,說不定還有危險,於是便無視屋大維的說話,衝着利奧不斷招手,示意他走過來,站到自己的身邊,甚至還舉起了手裡的蘋果來表達好意。

“父執安東尼大人,請您不要無視我的話語,注意聽取!不要因爲我的年紀與相貌輕視我,畢竟我還是凱撒的繼承人。”屋大維猛然如此抱怨說。

這話倒把安東尼給鎮住了,這會兒,躲藏在門後始終在窺探的庫里奧也發出了兩聲輕咳,於是安東尼就尷尬地放下蘋果,繼續僵笑着對屋大維說,“不好意思,遇見了故人的孩子,剛纔你說到哪裡來着?”

屋大維調整了下語氣,便繼續質詢說,“但是,爲什麼你在完成了凱撒的葬儀後,不帶領民衆與老兵去殺死兇手?”

“哇哦,這可不像個希臘文學院裡出來的孩子所說的話語。”安東尼挖苦說。

“不,我是標標準準的羅馬人,信奉的是以血償血,既然那麼多民衆和老兵已經拿起武器,準備要殺死兇手,你爲何要鎮壓阿瑪提烏斯並殺死他?你又爲什麼讓那些兇手,安然呆在卡皮托兒山上度過百餘日?爲什麼還和他們達成妥協,讓他們能囂張地繼續在協和神殿大發厥詞?”屋大維劈頭蓋臉。

“因爲這是個很複雜的案件,刺殺凱撒的,都是身兼公民與特選父親身份的人物,想必你也知道,當年喀提林時你的養父也曾力排衆議,要求給予喀提林公正的審判,而不是由元老院斷然處以極刑。現在的情況也是類似,我才叫我的弟弟蓋烏斯先謀取大法官的職務,隨後徐徐圖之。”安東尼辯解道。

“可我根本看不到徐徐圖之的想法,在父執安東尼大人您的身上和行動上,您始終是代理執政官,騎兵長官,你在元老院與民衆面前是可以一言九鼎的,但你非但沒有審判兇手的意思,還將我的監護人也是凱撒忠實的友人李必達烏斯給排擠出了城外,現在還讓他頂着公敵的稱號,故而在這件事上,我不得不譴責您,父執安東尼大人!而所謂的徐徐圖之,本身也是對兇手的放縱,因爲我知道了,布魯圖和喀西約來年都是要去遠方的省份赴任的,元老院與你都在庇護他們,要叫他們逃脫懲罰,這都是因爲您,父執安東尼大人,因爲您的私心私慾。”

“夠啦,不要再說什麼父執安東尼大人父執安東尼大人了!”安東尼嚎叫起來,彷彿被屋大維攪得心慌意亂,他怒不可遏地指着幾個小字輩,“你也知道我是代理執政官,那你們就這樣大搖大擺,以平民的身份進入宅第,又不斷地詢問我公務方面的事宜,那我就回答你們公務。你要知道,光是替凱撒除去‘暴君’頭銜,讓他享受到葬儀和封神的待遇,我就付出多大的心血,做出多大的妥協,並且面臨多大的危險嗎?要是我的軍團不殺死阿瑪提烏斯,仍由羅馬城動盪下去的話,那麼元老院也許會對你養父的身份進行表決,那樣你我都會身敗名裂——身敗名裂你懂不懂?凱撒的財產會遭到沒收,他的屍體會被丟棄到梯伯河荒野上仍由烏鴉啄食,假如沒有我,你還敢繼承這個名號,還能從回到羅馬城就享受‘少凱撒’這種尊榮的地位嗎?”

但是在安東尼發完一通火後,屋大維還是不卑不亢地,與他的同伴立在原處,接着又着手深入進攻,“父執安東尼大人,請允許我繼續如此稱呼您,復仇的事情你我即便有分歧,但可以暫時擱置下來心平氣和,下面我們可以談談關於遺產的事嗎?因爲還有二十萬到三十萬的羅馬公民,等待着我的足額金錢的饋贈,這也是養父遺囑裡明文要求的,我不準備賴賬,想必您也是一樣。”

這個要求早在安東尼的意料當中,他下面便叫管家將所有的地契搬出來,並且讓屋大維給接過去。

地契是使用匣子封存起來的,屋大維凝神看了下,原本他想仔細勘驗的,以防止安東尼在裡面耍花招做手腳,但他很快又意識到這是對對方大大的不尊,而現在還未到與其翻臉的程度,便隱忍下來,便將匣子轉交給了利奧捧着,隨後他就詢問說,“父執安東尼大人,我想養父的現金遺產,與聖庫裡的資產還應該有五千到一萬塔倫特。”

安東尼頓時嗤之以鼻,“凱撒爲了遠征達契亞,倒是在馬其頓的佩拉城神廟當中預先貯存了三千塔倫特,但是現在元老院已經消弭了對達契亞的戰事,所以這筆錢已經劃歸國家,誰都不可以動。聖庫裡的錢,那是你的養父在先前從國庫裡巧取豪奪存入進去的,凱撒死後,你我都沒有合法的名義再佔有這筆錢了,畢索已經將聖庫鑰匙交給了元老院,而在你進入羅馬城後,特選父親們早已將這錢給瓜分掉了。至於科爾普尼婭贈予我的現金,也許你會污衊我將其侵吞了,但你要知道安撫老兵和市民,維持羅馬城的秩序與賽會,我的花銷是多麼巨大,雖然我沒有向你解釋的義務,但是我還是可以明確告訴你,我沒有貪圖凱撒遺產的一個銅子兒。”

“可是你還是用這筆錢,構築了貝加隆帝莊園堡壘,給你自己招募了成千上萬的百夫長衛隊,還企圖前往坎佩尼亞收買養父留下的老兵軍團,不是嗎?父執安東尼大人,你是不是因爲自己沒有能夠在養父的遺囑上佔有一席之地,而感到怨恨,但是我請求你,儘可以針對我,但不要針對我的養父,更不要對他的血仇置之不理,因爲你曾經受過他多麼大的恩惠,你有義務輔佐我,併爲凱撒復仇。”屋大維下面徹底不客氣了,這個年輕人咄咄逼人,直接將這場戰鬥挑明開來。

結果安東尼暴跳如雷,“年輕人,你這樣的想法是非常的危險!你把羅馬當成什麼了,還以爲是阿波羅尼亞學院裡的學生團體拉幫結派,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頂個‘少凱撒’的名諱,就可以在殺機重重的羅馬城裡橫行無忌了?要知道,要是我真的翻臉的話,不出一個集市日,你就會橫屍在梯伯河畔,或者馬克西姆排水溝前……”

結果,這時候在後面門縫裡,傳來幾聲輕微的咳嗽,頓時被利奧察覺了,而這面安東尼也收斂了怒氣,他靜下來,接着對屋大維與利奧說,“你們還是儘快將女人從帕拉丁山上接下來,守護好她們,不要參與成人間的事情,今天我當你什麼都沒說過,即便你剛纔對長輩是多麼的不恭。”

“如果你不願意履行與生俱來的義務的話,那我也無需將你當作是長輩,並且我們間是無法化解的。”屋大維十分硬氣地說,宣佈了他與安東尼間的戰事已經開始,接着便於小夥伴們轉身離開,只留安東尼在原處氣憤填膺。

走出貝加隆帝莊園時刻,在圍上來詢問情況的老兵民衆前,屋大維微笑着,說他和安東尼相談甚歡,雙方都心平氣和地交換了意見,並且就爲凱撒復仇的事情達成了穩妥的共識,這時候人羣才如釋重負,高呼起來。

“快回行政院,檢查地契文書。”在歡呼聲裡,屋大維急切低聲地對利奧說,利奧點點頭。

“混蛋,果然被安東尼這個卑劣的傢伙給賣了,上面在不注意處,早已被他蓋上了官廳的印章,代表養父的地產已被他預售了。”行政院廳堂內,屋大維憤怒地將契約文書摜下,咆哮起來。

“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我們在買主要求兌現前,再急速將它們全部低價賣出去,這樣我們惹官司,安東尼也跑不了。”梅塞納斯建議說。

利奧阻止了,他明確說不可以,“這樣,就和安東尼一樣,是欺騙的行爲。我們怎麼能做出如此損害名譽的途徑,這樣民衆與老兵會如何看待我們?”

“可是,馬上買主前來索取地契的話,要官司纏身的,另外要知道安東尼的弟弟蓋烏斯是大法務官,我註定是接連敗訴,這樣我欠你們的債務如何償還?而對人心的凝聚又如何實現?”屋大維痛苦不安地坐下來,怔怔地看着那堆地契。

“這樣,我們馬上召集聚會,當着所有民衆的面,將地契給一把火燒掉。”利奧想了想,說到。

他的建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呆呆看着他,不讚一詞。

“我記得父親給我翻錄過賽里斯那邊的傳說文書,就曾經有過類似的情況,有一個四分領領主,派遣他的克里恩去領地內收取債務與貢金,但那個克里恩卻當着領民的面,將所有的債務契約給燒掉,後來當那個四分領領主失勢時,領民卻由衷地繼續擁戴他,這叫廢除債務收買人心——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也是一個道理,既然安東尼已將這些地契預售掉了,我們又沒有金錢與精力應付官司,那麼莫如裝作不知情,做出最高的姿態,燒掉地契,宣佈將這些地產園林按照凱撒生前精神,全部歸還出去,這樣我們既沒有負擔,也能博取名聲。”利奧下面侃侃而談。

就這麼辦,事不宜遲,在次日天氣放晴後,屋大維就即刻在行政院的門前擡起了高臺,宣佈有極其重大的事情要宣佈,惹得埃文迪尼山上無數的平民也從島型公寓裡走出,如螞蟻般涌過來,很快行政院前就達到了五萬人上下,屋大維隨後將地契盡數搬出,馬上又當着許多人的驚呼聲,一把火將它們全部焚燬,飛灰揚揚,他邁過火堆,對着所有人高喊說:

“從即日起,尤利烏斯的園林和別墅,就真的全是共和國和人民的所有物了,雖然我的父執安東尼將它們還給了我,但是我思前想後,還是如此做了,因爲凱撒生前就是要將這些贈送給人民的!”

這時候,雨過天晴後,彩虹的光芒投射在行政院的山牆上,也映照在屋大維與利奧的頭頂與身後,熱淚盈眶的羣衆齊聲拍掌高呼,“尤利烏斯是神,少凱撒是神之子,李必達烏斯之子是神之友!”

同時,在人羣裡嚎叫着衝出許多戴着騎士披風的傢伙,以伯雅尼斯爲首,他們就像看到自家的產業被焚燒充公般哀傷,許多人不顧屋大維衛隊的毆打阻攔,高高舉着地契文書的副本,喊到“這些地產,前任騎兵長官安東尼早就售賣給我們了,現在你無權將其燒燬。”

“這些地產園林,大部分是先前參加龐培黨,被小規模宣佈爲公敵,遭到沒收的財產,後來全部歸到了尤利烏斯的名下,但凱撒始終沒有將它們折賣,因爲他在遺囑裡就說自己只是代爲管理,早晚是要歸還給人民的,若是安東尼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它們出售於你,那並不是我的責任,我覺得安東尼閣下會把這件事與你解釋清楚的。”屋大維對着臺下如喪考妣的那羣騎士,慨然回答說。

伯雅尼斯差點血管和肝臟同時爆裂,他瞪着眼睛梗着脖子,對屋大維用盡力氣喊到,“我要控訴你,我要控訴你!”結果幾個老兵將他給推開,伯雅尼斯哀嚎了兩聲,要知道買這個園林可是蕩盡了他半數的資產,他準備學習當年的克拉蘇,趁着公敵宣告期間壓低價錢購入這些東西,誰想到今日卻被這幾個熊少年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他一個急火攻心,便橫倒在地上,腿來回蹬了幾下,就口吐白沫翻了白眼,死去了。

人羣還在波動着,但是屋大維焚燒地契,宣佈將所有地產還給公衆的效果,總體還是極爲積極的——他的追隨者,越來越多,現在已經有三千多名老兵,上萬名市民拱衛在他的周圍,他已經成爲羅馬城內急速崛起的一票勢力,元老院、民衆和軍隊都無法忽視的一票勢力,但他們核心領袖成員的平均年齡,是十八歲。

不久,屋大維與利奧親自帶着擁躉衛隊,登上了帕拉丁山,來到了安東尼宅第前,而後波蒂與科琳娜坐着肩輿,在成羣奴僕的追隨下,走出了安東尼的宅院,在臨行前,孃兒倆還與富麗維亞相擁道別,畢竟屋大維與安東尼還未正式鬧翻,起碼兩人的會晤都諱莫如深,外界尚不知內情。

科琳娜有些不安羞澀地坐在肩輿上,粉嘟嘟的臉面滿是紅暈,衝着兄長與屋大維傻笑着,因爲她看到了先前的圖裡努斯已經繼承了家族與凱撒的稱號,現在她又感到十分擔心,那就是父親被公敵宣告後,屋大維還願意不願意履行與自己的婚約了。

不過女人是註定參與不到真正的圈子裡的,很快在帕拉丁山上西塞羅的宅第裡,繞了個圈子,秘密從後門進入的屋大維、利奧兩個人,畢恭畢敬地站在坐在花園接待的雄辯家前,尊敬地喊他爲“父執西塞羅大人”。

“原來是你們啊,抱歉我早幾日就知道你們進入了羅馬城,但礙於公衆的觀瞻,並沒有邀請你們來參加我家庭的小小宴會,雖然我的妻子多次嘮叨要請些羅馬城的英傑人士前來。”西塞羅故意不顯山露水,坐在圈椅上,“但我只是個貧窮的老人,宴會太奢靡了,安東尼倒是喜歡這道道,所以你倆臨時來訪,我只能準備些清水了。”

屋大維與利奧雙雙上前,將西塞羅面前小几上的清水舉起喝了幾口,並盛讚了西塞羅“物質的節制和精神的優裕”,稱他是真正斯多葛學派的楷模,這個宅第、花園直到主人本身,都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寧靜。

這話捧得西塞羅笑開了花,他內心也非常得意,便繼續說到,“護民官的事情,應該沒大的問題,你倆的擔心我當然明瞭,但是我來爲你們謀取這個職務,還是足矣的。還有,我的女婿優拉貝拉,最近正在阻擊安東尼,企圖阻擋他謀取敘利亞行省的職務,下面我怎麼說也要爲女婿站臺,你們呢?不知道這話說得合適不合適,那便是,雖然安東尼自認爲是你的長輩,但他還是將凱撒的遺產侵吞了不少,不是嗎?”

屋大維心領神會,說“我們在就任護民官後,絕對會爲了父執西塞羅大人您奔走的,因爲我與利奧都是您的學生,最起碼也希望您能承認這層關係,那我倆將感到無比的幸福。至於遺產方面,我也要爲官司纏身而勞神,屆時也希望父執西塞羅能協助一二。”

“當然,當然……”西塞羅覺得無比受用,笑眯眯地拍着扶手,和兩位年輕人接下來閒聊了不少時間。

入夜後,在行政院的後廳裡,屋大維卻和利奧在馬不停蹄地機謀着,“西塞羅和元老院大部分蠢貨一樣,還以爲安東尼真的要去當敘利亞總督。”

利奧輕輕地敲擊着埃及棋盤,回答說,“確實,安東尼不可能離開羅馬城,他不甘心也不敢離開,既然他弟弟蓋烏斯在城內就任大法務官,而山南高盧現在又被狄希莫斯的幾個軍團佔據着,隨時對羅馬城虎視眈眈,安東尼去敘利亞,等於將後院出賣給了狄希莫斯——所以,這時候優拉貝拉忽然出來十分蹊蹺,繞開元老院向特布里斯民會要求敘利亞,而這個行省原本據說是元老院內定給喀西約的。”

“也就是說,安東尼與優拉貝拉可能會有某種私密的協定,將西塞羅與元老院都矇在鼓裡,就像我養父當年與克拉蘇、龐培締結三頭聯盟那樣。”屋大維現在已經洞若觀火,他接着對利奧說,“那安東尼肯定會藉着某種名義,劫奪監護人的軍團爲己所用,因爲狄希莫斯的山南高盧不拿下,他是寢食難安的。”

“現在在棋局上,還有個棋手沒有出手,那就是西班牙行省,特盧雷亞斯、拉賓努斯與兩個少龐培,他們手中的軍力集中在一起,足有四個正規軍團,還能動員出許多同盟輔助軍。”利奧沉吟着說。

屋大維點點頭,“按理說,這羣人全是元老院派的,拉賓努斯很早就是養父的宿敵,特盧雷亞斯也在外圍參與了刺殺的陰謀——那麼,元老院到底是會叫他們前來,幫助安東尼,還是幫助狄希莫斯,亦或是看着他倆鬥得精疲力盡後,再收拾殘局呢?”

“我覺得以元老院的秉性,圖裡努斯你說的第三種,是他們最樂意做的。”利奧盯着象牙木做的大象棋子,喃喃說到,“這樣看來,我們也得有個對應的預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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