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拖延

“一個女人到了中年時期便可以出門,因爲這時人們不會問她是誰的妻子,而只會問她是誰的母親。”——希臘演說家西比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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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李必達摟抱的緊緊的薩博,瘦削的身軀晃來晃去,臉上也有些不好意思,待到對方詢問後,便回答說,騎兵炮都動用了船隻和騾馬,運到阿奎萊拉來了,而且他在西班牙,還動用兵士委員會的閒餘資金,又賒購了六門,現在整個軍團已擁有十八門騎兵炮了。

“好了,剩下的問題就是儘快修築好軍道,前往米蘭。有了這麼多騎兵炮,馬上在高盧行省的戰事裡,我們軍團很快就能得到賞賜和甜頭,正規不正規,輔助不輔助,不還是看戰場表現,正規軍團的戲份,我一樣搶奪過來。”李必達便給部下如此打氣着。

但沒兩天,凱撒的副將拉賓努斯就派出令牌官,在營地裡找到了李必達,稱凱撒扔下了其他三個軍團,只帶了第十軍團,已經越過巨大山脈,抵達列曼湖和隆河間紮營,單獨與赫爾維提人對峙,我們這些將官立刻在米蘭城集結,把軍團也帶着,軍道構築的事情暫時就扔在一邊,準備隨時跟上,前去支援凱撒總督。

看來以凱撒戰爭販子的習性,馬上就要和赫爾維提人開戰了,李必達當時就把吃着的麪餅吐了出來,接過令牌交給米盧,叫他與塔古斯下令,營地裡所有的兵士即刻檢查裝具、騾馬和武器,沿着新落成的臨時軍道,朝米蘭城進行急行軍。

米蘭城下,刨去色克底流斯追着凱撒一起前往列曼湖外,其餘的司令官和將佐都站在紅色幔帳所做的營盤裡,目不轉睛地盯着沙盤,待到兩個輔助軍團長:阿庇斯與李必達來到後,首席副將拉賓努斯才噓了口氣,他用指揮棒指着沙盤說道:

“三十萬的赫爾維提人已經開始自主遷徙了,絲毫不顧忌共和國的警告,他們攜帶了大批的糧食、武器和車馬,並且還聲稱自己這個部族可以在兩到三年的遷徙過程裡,擊敗任何膽敢阻攔他們的其餘部族,成爲全高盧的霸主。”

“總督閣下現在單獨帶着第十軍團,越過巨型山脈,面對那兒的赫爾維提人所採取的政策是什麼,我們需要知情的權力。”阿庇斯問到。

拉賓努斯只是回答,因爲元老院尚未派使者前來宣佈共和國與這個部族處於戰爭當中,所以總督閣下似乎還是想把事態限制在外交框架當中,在這段時間內,我們這五個軍團,暫時在米蘭待命,各司令官的戰備工作不可懈怠。

“我認爲不用待命,馬上肯定會和赫爾維提人開戰,我們今日就應該把所有的軍團帶出去,前往列曼湖,增援總督閣下。”突然,李必達語出驚人,使得其餘軍團司令官議論紛紛——要知道李必達這話無論如何,看來都是極爲冒失的,決定宣戰和媾和的權力在元老院,在沒得到確切的下令時,這種輕率的言論都會被視爲開啓“非法戰爭”的濫觴。

可李必達並沒有重新讓自個謹言慎行的意思,他太瞭解凱撒啦,若這位總督真正是渴望和平的話,又怎會花費如此大的氣力,謀得高盧行省總督的位子呢?就像之前盧西塔尼亞,這個凱撒只需要一場規模更大的戰事,來獲取金錢、名譽和軍隊的效忠。

不過下面李必達的解釋,倒沒那麼明火執仗,他主要要給其他人未雨綢繆的印象,開始用鍍金指揮棒指點着沙盤:赫爾維提人不可能再往東部走,他們要抵達布列塔尼亞的既定目標,大約只有兩條道路,一條是自隆河(羅唐納斯河)上的日內瓦渡過去,那兒有座不大不小的寶貴橋樑,而此處也正是凱撒的第十軍團控制監視之地,軍團駐屯地也在彼處;而另外一條道路,是沿着塞廣尼峽道,越過高盧中央的高原地區,前往西海岸,這兒要通過愛杜伊人和塞廣尼人的地盤,而這兩個部族都是與羅馬共和國最親暱的,總督閣下是不會允許他們讓赫爾維提人通過的。

“所以,諸君。最終的結果,只可能是開戰。”這是李必達的總結。

當其他司令官准備表達憂慮的意見時,拉賓努斯卻站出來,表示十二軍團李必達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們不防如此安排,留半個軍團即五個大隊留守米蘭,其餘四個半軍團全部隨着我,前往列曼湖,增援總督閣下,“畢竟赫爾維提人有三十萬,單靠總督一個人外帶五千人不到的十軍團與其對峙,實在過於危險。”

說完,拉賓努斯很和氣地衝着李必達點點頭,問他是否願意帶着自己軍團的首席千人大隊,充任整支隊伍的先頭軍。

“我很榮幸,首席副將閣下。”李必達絲毫不推辭。

三月,阿爾卑斯山的山腰以上依舊是片白茫茫的世界,兩邊高聳山峰夾峙間的峽道里,一頭鍍金的巴蘭提亞山隼怒目垂翅,作爲“伊利里亞第十二軍團”的徽標,和“喀提林鐵手”大隊旗標一起,並行被擎在掌旗官手裡,走到綿延隊列的最前面,在草綠色與蒼白色的山谷裡閃着金色與銀色的光芒,這時候的阿爾卑斯山從峽門那邊時不時吹來的氣流依舊極其寒冷,故而牽着坐騎“貓頭鷹”步行的李必達,囑咐所有的兵士與他一樣,戴上雙耳皮帽,將頭盔隱藏在下面,每當風兒涌起的雲影迅速佈滿整個山地時,十二軍團的兵士集體轉向,背對着風,牽着山羊或騾馬,原地站在不動,直到刀子般的狂風沒遮攔地席捲而來,他們就自動紛紛坐下,全力躲避肆虐的風雪,待到雲影飛也般地傳到了山谷的那邊,兵士們又紛紛起立,抖落身上的雪粒,繼續有序前行。

但整個行軍依舊充滿苦難,失蹤、崴傷和因無法喝到熱水而病倒的兵士越來越多,卻又無法運回米蘭,無奈的李必達只有將他們三五人一組,原地擱下,給他們毯子、帳篷、肉食和火炭,叫他們等待後繼部隊的幫助,或者就地支起小型營地,等待體力恢復再決定去留。

最後,走出山谷峽道的十二軍團第一千人大隊,只剩下七百人左右的規模,其餘三百人全部非戰減員,但李必達所帶的由薩丁尼亞被釋奴爲主的“老兵聯隊”,卻保持了高度的決心與意志,幾乎建制完整地走了出來。

結果,剛到列曼湖時,李必達就看到凱撒的十軍團,正在挖掘壕溝,建築工事。

營門外,迎接李必達部衆的是凱撒的外甥裴迪斯,他並沒有讓增援而來的兵士們走正門,而是一定要求大家自後面的迪克曼門進入,這讓脾氣急躁的小霍騰休斯感覺收到了很大的侮辱,甚至雙方發生了爭吵,裴迪斯不得不找到騎馬在後面調度的李必達,說這是凱撒的命令,必須執行。

“但十二軍團也有十二軍團的榮譽,讓我們的山隼旗標從迪克曼門軛下進入,會嚴重傷害所有人的士氣,這樣我先單獨去與總督交涉。”李必達說完,便下馬和裴迪斯自營地的後門進入,結果在門軛的後面,李必達看到了一羣梳着長辮子穿着長褲的高盧武士,正站在營盤的小廣場上東張西望,手裡持着小旗幟,李必達頓時心中明白了什麼,便對跟在身後的薩博凱穆斯囑咐道:“跑回去告訴米盧他們,所有的部衆分散休息,不禁兵士做任何事,哪怕是去日內瓦城找樂子,也一概不要加以阻攔。”

待到裴迪斯掀開主帥營帳的帷幕時,李必達垂着腦袋,一副極度疲倦不堪的模樣進了去,果然他看到兩三名帶着金鍊的中年蠻族貴族正坐在凱撒的對面,想必是赫爾維提人的使者。

凱撒看到李必達既有些驚喜,也有些擔憂,他便快速地詢問李必達,沿着阿爾卑斯峽道抵達列曼湖的行程如何,結果有名年輕點的蠻族貴族明顯用眼神在注視着他,似乎對他的發言很感興趣的樣子。

“總督閣下,不是很樂觀,不少兵士和騾馬在哪兒掉隊甚至喪命,我只帶了三分之一的人馬出來。”李必達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凱撒身邊小聲說道。

“爲什麼把統計好的兵士名冊先交給我。”凱撒的話語裡似乎帶着些埋怨,他亟需這個東西,以便了解現在手頭還有多少可以使用的力量,因爲這是他與對面的赫爾維提使者討價還價的資本。

李必達便很爲難地說,兵士在之前的行程裡極度艱苦,他們抵達日內瓦城這兒後,將官們再也收攏控制不了他們,因爲這幫人全去城裡喝酒賭錢找樂子去了。

凱撒的拳頭重重地打在桌面上,他低頭神傷了會兒,便擺手對李必達說可以出去了,儘量在三天後把軍營的紀律給恢復維持好。

結果,在李必達出去時,那年輕的赫爾維提貴族對周圍同伴交頭接耳番,帶頭的便藉助翻譯員,對凱撒表述到:“尊敬的總督閣下,我們再次重申,我們是代表部落兩位共治大酋長南美攸司與維羅克洛來的,帶着比金子還要真實的誠意,請求您放開對隆河的封鎖,之前您拆毀河面上日內瓦橋的行爲,已經讓我們全族的民衆倍感恐慌,但現在只要您答應我們的請求,鄙部落將保證,不對羅馬共和國的軍團進行任何襲擾行爲,也不會對沿途接受共和國庇護的其餘高盧部落採取任何劫掠行爲。”

“這點很難辦,我現在也等待着元老院的諭令,來決定究竟對貴部採取什麼樣的方針。”凱撒的回答,似乎是在拖延時間。

那帶頭的使者下面的話便帶着鋒芒起來,似乎可以歸於某種威脅,“總督閣下,要知道鄙部在出發前,已經有居勞拉奇、杜林、拉比多奇還有波伊等許許多多的部落加入我們當中,現在在大酋長屬下的英勇武士不下十萬人,而閣下您現在只要一個軍團,外加些輔兵,數量只是我們的十分之一。呵呵,恕我直言,元老院的態度好迴轉,但一旦刀劍相交,戰場上的廝殺可就不好迴轉了。”

凱撒立刻帶着惱怒站起來,但又好像不便和使者徹底翻臉的樣子,只是在桌沿來回踱了兩步,揹着手想了會兒,才用種消沉的語氣,對使者們說:“這樣,再給我兩個集市日時間好了,到時我必定給出答覆。”

於是,赫爾維提使者便挨個起身鞠躬,接着魚貫而出告辭,走出營帳時他們用本族語言交談着,“羅馬人的戰爭準備糟透了。”

“剛纔那名軍團司令官把混亂而無奈的內情都說出來了。”

“即便給他們時間,也無法有效圍繞隆河建立封鎖我們的防線。而這十幾天,恰好可以給我們用於備戰和收集船隻,隆河頗有幾處淺瀨可以渡過,這位凱撒以爲把橋樑拆毀後我們就無計可施了。”

而留在營帳裡的凱撒默不作聲地在水盆裡浸了下手,又慢慢擦拭乾淨,隨後對勤務說,“把剛纔十二軍團司令官重新給我叫進來。”

但勤務還沒出去,李必達就貼着帳門自個走進來,“我們是峽道的先頭部隊,路線我們全部開闢好了,每隔段距離就插上綁着綵帶的標槍指示,拉賓努斯的後繼軍隊,整整五個軍團馬上就到,就在明天!”

“天啦,這就是場賭博,多虧你們明瞭我的局勢和心思,不然稍微貽誤幾天,一切就很難收拾了,羅馬城裡無數敵人的眼睛在暗處盯着我。萬一赫爾維提人對我孤立的十軍團發動攻擊,我會全軍覆沒的。而我若將這幫好戰的蠻族放行避戰的話,元老院裡彈劾的文書也定會像雪片般。”凱撒這時才輕鬆下來,“放棄所有休整,草擬我的命令,全體兵士換班輪崗,將今夜分爲四個更次,輪流挖掘塹壕,構築堡壘,自塹壕後還要樹起八羅馬尺高的木柵,整個工事從隆河與列曼湖交匯處的河灣起,直到進入塞廣尼峽道邊的汝拉山結束,這就是我的命令!即刻執行。”

入夜後,十軍團與李必達十二軍團第一大隊就開始土工作業了,兵士們分段承包,在隆河南岸揮鍬掘土,用鐵釘立起柵欄,柵欄還必須呈狗牙形狀交錯佈置,因爲凱撒特意交待:“赫爾維提人全部族分爲四個小的部落,豢養了上萬匹戰馬,最善於急襲和突擊,他們在五十年前曾經埋伏擊敗過羅馬執政官的軍團,全殲了羅馬的兵士,這是場巨大的恥辱,我岳父的祖父便戰歿於這場戰事當中。”而這種柵欄的佈置方式,恰好能最大限度削弱敵人的騎兵威力。

如此說來,凱撒對赫爾維提人的做法,還有些公報私仇的意味在裡面了?但這對凱撒算不了什麼,李必達多次強調過,此君一向是個會把“公”和“私”完全結合的人物。

果然自第二天開始,阿爾卑斯山彎曲的峽道里,不斷有軍團的兵士以大隊或百人隊的規模走出來,這些飽受行軍之苦的人們,走下暴風陣陣的山谷,在突然來到四月份的列曼湖邊,感受到了春天和美風景時,都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但很快凱撒百夫長們的手杖的敲打讓他們重新回到了現實:葡萄酒和熱麪包享用完了沒?體力恢復好了沒?一切好後,就去恢復本職工作吧,給我沿着隆河南岸掘土去!

讓李必達感到奇怪的是,他讓薩博去細心清點峽道里匯聚而來的軍團人數和番號,發覺高盧八、九軍團,和他自個的伊利里亞第十二軍團都陸續取齊,但有意思的是,拉賓努斯親自帶隊的第七軍團,和阿庇斯的伊利里亞第十五軍團卻消失了蹤影。

但更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兩個軍團沒有前來日內瓦駐屯地,身爲主官的凱撒閣下卻不聞不問,好像他麾下根本沒這兩個番號似的,即便李必達提起來了,凱撒也只是笑笑,隨後就把話題轉向了對工事修築進度的詢問上。

其實十天左右的時間,隆河南岸的工事就竣工了,綿延的鹿砦和木柵後,十二軍團就駐屯防守在最右翼的汝拉山上,巴蘭提亞山隼旗標下滿身戎裝的李必達,在第十一天初升的旭日下,看到了對面赫爾維提人密密麻麻的營車間,升起了數不清的炊煙,“我們這面承擔的,可能不下八萬人,因爲這兒的淺瀨最多。”在他的身後,米盧和波普走過來說到,“即便塹壕和木柵都一應俱全了,但這一帶只要我們一個軍團,五千人,這樣的話到處都是篩子。”

“我還是想不明白,爲什麼兩個軍團失去了蹤跡,總督連問都不問,這兩個軍團作爲二線預備隊的話,可以完善整道封鎖線,可現在他們全去了哪兒?”李必達的心情有些焦躁,他總覺得凱撒和拉賓努斯、阿庇斯間有什麼事先做好的約定,但這種把他排除在外的秘密,讓自己如鯁在喉。

這時,山下的尖兵們突然從事先埋伏的長草叢裡衝出,舉着重型標槍,恐嚇名擅自騎馬涉過淺瀨的赫爾維提武士,在其接近木柵前就把他給攔住了,因爲按照凱撒的要求,在工事的修築期和完工後,只要抵達木柵處的任何人,都應該就地殺死,這道命令顯然是針對赫爾維提人的,凱撒也明顯想挑起戰爭,但現實裡不管是李必達還是對面的蠻族,都很謹慎——赫爾維提人在遵守自己的諾言,並且他們暫時也不希望和凱撒開戰;而李必達這些前線指揮官,求得是穩妥,誰都不想因爲“非法開戰”而被送回羅馬城,在元老院授意下接受百人團市民會的審判。

結果,那麼滿是辮子的赫爾維提人被帶上了汝拉山,李必達看着這位金髮碧眼的,應該是瑞士國度祖先的人,突然有種歷史的喜感:這些在此刻被視爲除了放牧和搶劫啥都不會的蠻子,二千年後居然以開銀行與製造精密機械馳名世界。

那名武士指着天又指着地,很激動地在說些什麼,據薩博的理解和翻譯,這位在向神靈申訴,爲什麼你們的總督閣下,會違背諾言,在承諾的時期內修築軍用工事,並且囤積了大量的弩炮和投槍。

李必達聳聳肩膀,說:“關於這點,我也是奉命行事,不妨您先在營地內住下,我把您的疑惑上呈總督,希望能給您個合情合理的解釋。”說完便對小霍騰休斯說:“去將此事彙報給總督閣下!”

接着又對旁邊的薩博輕輕說:“多留這位些時間,拖延!”

當然,李必達當然有拖延這位赫爾維提人的辦法,波河以北的衆多凱爾特部落,都有個相同的特性,愛喝葡萄酒,特別愛喝,很多高盧男子爲了喝到這種美味而麻醉的液體,會以一罐酒的代價,把子女給賣掉。但這股嗜酒的風氣,按照凱撒的理解,還未流傳到阿爾卑斯山以北的河谷與森林當中,但是李必達堅定認爲,種族基因都是想通的,即便眼前這位赫爾維提武士之前沒接觸過酒,不過讓他愛上這東西,就像讓位俄羅斯人愛上喝飛機防凍液那樣容易,“在美國你喝伏特加,在蘇維埃是伏特加喝你”。

果然到了晚上時分,那個武士就不斷在單獨居住的營帳內要那種“神賜的飲料”,要知道這是李必達單獨珍藏的,用希臘鄉間最高檔葡萄釀造出來的,一個雙耳陶罐那麼多就要五十枚第納爾,那武士不停地喝着,漸漸就快樂地嚎叫起來,而後就是熱情地舞蹈,見時機成熟的李必達又送了幾個利古里亞妓女進去。

就這樣,接下來兩三天內,那武士連凱撒這兩個字眼都沒提過。

而得到報告的凱撒,很輕鬆地用手按住了沙盤,他的眼睛盯在阿爾卑斯山另外幾處隘口處,七軍團和十一軍團的“下落”,自然就在那兒——只要拉賓努斯和阿庇斯屆時同時衝出,就能隔斷赫爾維提人前往塞廣尼峽道的前路,而他手裡的這三個半軍團尾隨後路,等待這個龐大部落的下場,就是坐地被殲。

更好的是,那位善解人意的李必達烏斯,很會心地在汝拉山拖延着他們的使者,贏得寶貴的備戰時間——事實上,到了第十四天,泥醉的那名擔當外交責任的武士,才晃悠悠地站在凱撒面前。

“貴部沒有任何譴責我的藉口,因爲我只是說給我兩個集市日考慮,但並未承諾不修築軍團的防禦工事,因爲這是每個羅馬軍團駐屯地都會做的,這是羅馬民族的習慣。再者,我在等待元老院的諭令,所以對貴部是和是戰,都在可能的範疇之內。”這次凱撒的語氣充滿了不容置疑。

於是那位醉酒的武士就嚷道,那元老院的諭令有無下達?

凱撒將袍袖往下一擺,表情嚴肅地說:“諭令尚未下達,但是我身爲行省最高行政長官,可以下達這樣的命令——那就是,不允許你們通過隆河,踏足我行省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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