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的白日夢!想都別想!”
紅燈變成了綠燈,白薇雅面無表情地甩開他,目不斜視地走過斑馬線,到了對面的公交車站,等了五分鐘左右,車就來了。
她在公交車上找到座位坐下,司徒慕絕站在馬路邊沒多久,司機就開着車來到他的面前。
車門自動關閉,他就叮囑道:“跟着那輛公交車。”
一輛性能那麼好的車,居然要跟着一輛公交?司機的內心是波瀾起伏的,但又不敢問司徒慕絕原因,因爲他的臉上陰霾籠罩,司機若是貿然與他的話,估計吃不了兜着走。
少爺心,海底針。
司徒慕絕倒要跟着白薇雅,看看她接下來做些什麼。
公交車停停走走,在四十多分鐘之後,白薇雅終於到達了補習社的大樓。
乘電梯上了三樓,來到前臺,她便說:“你好,我是來應聘語文補習老師的大一學生白薇雅,來自婕夢菲斯,我的簡歷已經發送到指定郵箱,請問我們可以開始面試了嗎?”
前臺聽了白薇雅的名字,在電腦上查找了一會兒,說:“很抱歉白小姐,我們的面試時間已經在三十分鐘前結束了。”
“什麼,可是,昨天你們跟我說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半啊……”現在是一點,距離面試開始,還有半個小時呢。
“你沒有看手機嗎,我一直打電話給你,都沒人接聽,然後就發一條信息提醒你,我們的面試提前到十二點了,現在面試早就結束了,面試人員也都去吃飯了。”對上白薇雅失望的眼神,前臺的工作人員略無奈地說道。
白薇雅趕緊拿出手機查看,果然,有一條未讀信息,在十一點五十分發送到達的。
是她的過錯啊,沒有及時查看手機。
她沮喪地把手機塞回進褲袋裡:“這樣啊……那不好意思打擾了。”
白薇雅的肩膀耷拉下來,很明顯,她的兼職吹了。
和她一起競爭這份兼職的有好幾個人,毋庸置疑,補習社當然會聘用那些準時到達,又表現出色的。
走出補習社,擡頭見天空灰濛濛的,雲層壓得很低,低得似乎隨時都會砸到頭上來。
她不想回學校了,決定去個地方。
去往那個地方的公交車只有一輛,等的時間超過了三十分鐘,腳都站累了,等到車輛來了的時候,她望着塞得像沙丁魚罐頭一樣的公交車,擠死就擠死吧,咬咬牙踏上了臺階,還沒站穩,司機就沒有耐性地開動了車,她趕緊抓住一條杆子。
擠死了!肺都要炸了。
每停一個站,就上來幾個人,可偏偏下車的人少之又少。
更離譜的是,後面已經很擠,司機還是要求前面的乘客再往後走,無奈,白薇雅就只好硬着頭皮往後走。
開車,剎車,慣性之大,站着的乘客像一條條晾曬着的鹹魚,被甩來甩去。
好像……有什麼東西碰到了她的腰!
白薇雅感覺到,是一隻不懷好意的手,在她腰間滑動。
快走開,好惡心!
像魚鱗遍佈全身的嫌惡感,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白薇雅整個人都不好了。
要不是此地擁擠,她恨不得暴打對方一頓。
車又停在了一個站前,聽到投幣的聲音,在她身上不斷遊走的手消失了,緊接着是一聲哀嚎。
“大叔,請你放尊重點!”
冷酷而堅決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司徒慕絕忍住揍人的衝動,僅僅是狠狠地將對方的手甩開,長腿一邁,站到了白薇雅身後,護着她一般。
“你跟蹤我?”她狐疑地仰頭看着他。
“你有證據嗎?”他狡猾地問道。
“不然你怎麼會上車?”
“公交車是你家的?”
她說不過他,悶哼一聲,默默地看着窗外飛速越過視線的樹林。
又過了幾個站,車裡的人漸漸少了,空出了很多座位,司徒慕絕拉着發愣的白薇雅坐到後排的位置上。
“你要去哪裡?”他握着她的手不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輕聲問。
白薇雅一路坐車,有些累了,沒有用“關你什麼事”去堵他。
輕輕動了動脣:“祈願幼兒園。”
“那不是在郊區嗎,你爲什麼不讓祁連載你去那裡?”
“符音有他的事做,我不喜歡麻煩別人,我有手有腳,自己能去那裡。”
還真是倔得有個性。
“如果你剛纔能擺脫那大叔,大概我出場的機會就節省下來了吧?”司徒慕絕的俊臉貼着她的臉,說着反話,故意提起剛纔那件事。
她朝後縮了縮,不想與他靠得太近。
她總是讓他放心不下,彷彿有個小鈴鐺拴在他的心頭,她有什麼事,那鈴鐺就會丁零當啷地響個不停,促使他出動。
於是乎,他就這麼將一輛豪車隨意拋到路邊,讓司機把車開走。
看在她比他的愛車還重要的份上,白薇雅有些小確幸。
她咬了咬脣,官方地說道:“那……謝謝你了。”
緊接着,身旁就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只聽司徒慕絕挨着她,有點憂傷地說:“你這個不知圖報的丫頭,哪一次有危險不是我出手相助的,而你就說一聲謝謝就了事,這回報會不會太輕了?”
白薇雅對上他凝視他的眼睛,深邃如黑洞,若漩渦,裡面裝載着一個迷你的星空,讓人忍不住,期待着,去探索星空之中更豐富的內在。
她的臉上染上兩團緋紅的輕雲,嚥下唾沫,底氣不足地問:“那……我要怎麼報答你這個‘大恩人’,給點錢作爲報酬不成?在婕夢菲斯讀書的人不缺錢啊。”
片刻,她又補充道,“以身相許之類的我拒絕!”
司徒慕絕嗤笑一聲:“今天我心情好,只要一點甜頭。”這話輕輕的,甜甜的,生怕她不肯接受。
“什麼甜頭?”
白薇雅話音剛落,一個淺淺的吻就烙印在她的脣上。
輕輕的,淺淺的,如同羽毛拂過一般不經意,卻足夠撩撥心緒。
“喂……”她沒好氣地抿了抿脣瓣,上面還有他的氣息和溫度。
分明是藉機揩油!
司徒慕絕揚脣一笑:“我們玩個遊戲怎麼樣?”
“玩什麼?”他不會又挖坑給她跳吧?
“今天之內,如果你沒有再對我說‘我拒絕’,我就跟全校人澄清我們的關係。但如果你說了,從下個星期開始,你就得整個星期和我一起吃飯。包括午飯和晚飯。”
“我拒絕!”白薇雅脫口而出,纔不要和他吃飯咧!
哈,這麼快就中招了?
司徒慕絕打了一個響指:“你輸了。”
什麼?
才反應過來,她就這麼說了那三個字,白薇雅咬牙切齒,幾近抓狂。
“喂,剛纔那個不算好不好,從現在開始,重新來過。”她哀求似的對司徒慕絕說道。
晶瑩的目光,撒嬌似的話語,他本想就這麼敲定她的輸贏,可心軟了。
“那好,從現在開始,但你不許耍賴。”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終點站到達,白薇雅和司徒慕絕跳下車。
遙見一間刷着五顏六色牆漆的,建造得像童話城堡一樣的幼兒園,銘牌上寫着醒目的“祈願幼兒園”五個字,閃閃發亮,白薇雅不由加快了腳步,興奮地邁進了幼兒園內。
“薇雅姐姐,是薇雅姐姐!”
“姐姐來看我們啦!”
“薇雅姐姐我好想你——”
魚貫而出的是一羣穿着淺藍色校服的小孩子,像一羣小鴿子,嘰嘰喳喳地從裡邊跑出來,爭先恐後地衝到白薇雅面前,好不活潑鬧騰。
“好久不見!”白薇雅蹲下身,寵愛地逐個逐個摸着孩子的小腦袋。
“薇雅姐姐,夜鶯姐姐呢?她爲什麼沒有來?”一個小男孩問道。
來的着急,不僅沒有通知夜鶯,而且還兩手空空,白薇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立馬說道:“夜姐姐啊,她最近都在忙啊,你們知道的,她念書很辛苦的呢,所以今天沒有來啊,下次她來的時候,我罰她給你們唱歌怎麼樣?”和這羣特殊的孩子說話,她會特意把說話的語速放慢。
“好哇好哇……”孩子們又是一陣歡呼。
白薇雅被孩子們圍在中間,步子都移不開,站在一旁的幼兒園老師上前。
“都別纏着薇雅姐姐啦,老師切了兔子蘋果哦,快來洗手吃水果。”
孩子們陸陸續續被老師領進了屋。
“薇雅,你也來吃水果吧。”熱情的幼教老師對白薇雅說。
白薇雅點了點頭:“嗯,我待會兒就去,你們先吃。”
感覺手被什麼拉了拉,她低下頭。
眼前站着一個扎着雙馬尾的可愛小女孩,俏生生的,聲音雖說脆脆的,說話有些口齒不清。
“薇雅姐姐……”
“小菲?”白薇雅牽起小女孩的手,“怎麼不跟着老師阿姨去吃水果?”
小菲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水果上,她似乎對某個人的到來十分好奇。
“薇雅姐姐,那個好看的大哥哥是誰?”
白薇雅蹲下來,順着小女孩澄澈的目光,才發現司徒慕絕剛纔一直躲在一棵細葉榕後面,他似乎,對鬧騰的孩子們沒轍?
偷笑,發現了他一個弱點。
“呃,那個大哥哥是……”白薇雅呵呵乾笑着,想着怎麼去給司徒慕絕安排一個合理恰當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