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湖中人單打獨鬥尚可,然而對上陣法嚴密,進退有致的軍隊,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罷了。但見那衆官軍長槍突刺,羣起而攻,不時間便有數名金刀門弟子喪生。
即便如此,那金刀門衆仍是如一羣餓狼,瘋也似的向前橫衝。郭大同與那樵夫等幾名好手,憑着身法手段,東一躲,西一閃,剎那間砍倒幾名官軍,漸漸也逼近了囚車。
然而,正待他們搶身劫囚之時,忽然銀光一閃,一根長槍驀地遞了過來。勁風如潮,郭大同面色一凝,身子一翻,急忙退了出去。
待他站穩,卻見一名將軍身穿甲冑,手執一根亮銀槍,跨馬立在囚車旁,當真氣宇軒昂,威風凜凜。
憑着剛纔一擊,郭大同已然知曉,此人槍法精妙,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當即同那樵夫相視一望,二人長刀一橫,向那將軍劈了過去。
只見那將軍使個旗鼓,一招“毒龍出洞”,槍上紅纓抖動,捲起一個大槍花,往郭大同胸口直搠過去。長槍一經刺出,同時單手一揚,向那樵夫遞了一掌。
那樵夫只覺一股勁風襲來,登時胸中一滯,心道,此人內功深厚,倒似出自名門正宗。但你想憑一雙肉掌擋我手中鋼刀,卻也將我忒也小瞧了。
郭大同見長槍捲來,凌厲非常,不由讚道:“好槍法!”
常言道,“一寸短,一寸險”。郭大同鋼刀難敵,腳下一縱,再次退了開來。
那將軍一槍將郭大同逼退,槍身一轉,旋即向那樵夫頭部掃來。
那樵夫登時一怔,心道,這一刀縱然將他手腕切下,但這杆長槍掃來,我焉有命在。當即手臂一撤,揮刀抵擋。
便在這時,那將軍縱馬一躍,左手已然在那樵夫肩頭拍了一掌。那樵夫身子一震,只覺喉嚨一甜,一口鮮血險些噴了出來。
那樵夫身子一落地,急忙使個千斤墜的功夫。饒是如此,腳下仍是連退三步方纔止住,但見他面色微白,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將軍。
郭大同心中一驚,此人以一敵二竟能在三招之內將我二人擊退,武功着實高明。轉眼一瞧,卻見自己門下弟子傷的傷,死的死,已經所剩無幾,不由心中一橫,恨恨道:“撤!”
他一言既出,那樵夫連同幾名輕傷同門,且戰且退,向山口處退去。
那副將大喝一聲,“追!”
忽聽那將軍道:“不必了,由他們去吧!”
逍遙子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不由嘆道:“想不到這將軍竟是出自少林門下!”
夏芸一怔,奇道:“前輩,你怎麼知道他是少林門下?”
逍遙子未曾開口,只聽陸承英道:“少**功中,有一門槍法叫‘五虎斷門槍’,勇猛矯健,剛勁有力,端的厲害。而所謂五虎,乃一虎南山下,二虎伏蛟龍,三虎羣羊散,四虎戰金風,五虎面門刺,講究動作精靈,神情兼備。前輩,我說的可對麼?”
逍遙子輕輕點了點頭,道:“你倒是認得這門功夫,看來此人乃是少林俗家弟子。加上他身在馬上,‘五虎斷門槍’更是威力大增,區區一個金刀門弟子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縱然金刀門門主前來,要取勝也絕非易事!”
夏芸狡黠一笑,道:“哼,什麼‘五虎斷門槍’,‘六虎斷門槍’,在前輩手下,我看也經不起三招。”
逍遙子微微一笑,淡淡道:“你即便是出言激我,此刻也不宜動手!”
夏芸見逍遙子識破自己心思,不由伸了伸舌頭,快步跟了上去。
而在此刻,九道山莊,伍清陽恭敬站在房中,身前立有一人,正是錦衣衛鎮撫使鄒明。
只聽伍清陽道:“大人,卑職已按照大人的意思傳出消息,只怕他們三人如今已經落入圈套,成爲甕中之鱉了。”
“哈哈……”
鄒明聽了不由大聲笑了出來,回頭看了伍清陽一眼,道:“這都是嚴公子妙計,他們這些江湖莽夫如何能夠識破!”
伍清陽上前一步,低聲道:“那熊飛……”
鄒明沉吟片刻,從袖中掏出一紙錦囊,道:“一切行動公子都在信中言明,你自己看吧。”
伍清陽接過錦囊,看了幾眼,不由讚道:“高,公子這一招‘借刀殺人’實在是高明啊!只不過那徐階真就如此難以對付麼?”
鄒明緩緩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淡淡道:“徐階久經官場,深藏不露,遠非你我所能看穿的。”
伍清陽點了點頭,卻聽鄒明又道:“那熊飛當日被我以‘鷹爪蛇形手’折斷四肢,如今已三月有餘,你仔細將他看牢,不可出了差錯。”
伍清陽微微欠身,笑道:“大人放心,他如今被我關在地牢之中,身上被玄鐵鎖住,量他也沒有這個本事逃脫。”
鄒明轉身瞧了伍清陽一眼,道:“此人性子堅韌,遠非常人所及,還是小心爲妙!”
伍清陽躬身應了一聲:“是!”只是心中仍道,“即便他再厲害,不也落入九道山莊中麼?此人看來也不過如此。”
鄒明端起清茶抿了一口,道:“明日我便要回京,此地一概事務由你處理,有什麼事即刻向我彙報。等此間事情一了,我會向公子稟明,爲你請功!”
伍清陽聞言,急忙在鄒明身前單膝跪下,道:“多謝大人提拔!”
鄒明點了點頭,道:“起來吧!”
“咚、咚!”
忽然兩聲敲門之聲,伍清陽站起身,沉聲道:“什麼人?”
只聽門外一個嬌脆的聲音響起,“老爺,我是玉兒,夫人見這幾天老爺事務繁忙,特吩咐廚房頓了燕窩粥,命我爲老爺送來!”
那鄒明突然笑了笑,“你倒是娶了一個賢惠的妻子啊!”
伍清陽眼中驀地閃過一絲異樣,神情頗爲尷尬。鄒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推開身後一間密室,走了進去。
鄒明一去,伍清陽立時換了一副嘴臉,儼然是一個身份尊崇的九道山莊莊主。只見他坐在上首檀木椅上,道:“進來吧!”
只見一個身穿繡裙,容顏清麗的少女,盈步邁了進來。在她身後還有一個丫鬟,雙手託着木盤,默默低頭不敢直視,看來婢女之中也有地位高低之分。
那玉兒在伍清陽身前盈盈一拜,接過丫鬟手中燕窩粥,放在桌上。伍清陽看了玉兒一眼,放下手中書卷,走了下來,俯首在那燕窩上一聞,笑道:“好香啊,正好我也有些餓了!哎,這些天莊內事務繁多,不曾陪伴夫人,你們要好生照顧夫人,記住了嗎?”
玉兒聞言深深一揖,道:“是,老爺請慢用,玉兒告退!”
伍清陽微微點頭,玉兒便同那丫鬟緩緩退了出去。
待她二人走出,伍清陽望了桌上燕窩一眼,突然臉上生出一絲厭惡之意,端起燕窩粥,走到房中一角,將碗中燕窩盡數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