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夏芸與歐陽蓉坐於涼亭之中,馨兒、玉兒兩名婢女俏立一旁,伴着縷縷花香,不時發出陣陣歡笑,不知在談論着什麼。
那歐陽蓉雖然已爲人婦,但見她雙目如星,似笑非笑,粉面如雪,高貴典雅。一身白色素裙,隨風輕擺,比之夏芸清麗之容,更有一絲嫵媚風姿。
“呵呵……”
忽聽身後一陣笑聲響起,夏芸與歐陽蓉均是一怔,回頭見伍清陽立於亭外,淡淡微笑。只見馨兒、玉兒向他盈盈一拜,口中稱道:“老爺!”
伍清陽微微點頭,走了上來,見到歐陽蓉臉上笑意未去,紅潤可掬,不由道:“蓉兒,很久沒有看到你這麼開心了!”
說着向夏芸一拱手,道:“這些天,倒是麻煩肖姑娘陪蓉兒解悶,伍清陽在此謝過!”
夏芸一聽,忙道:“莊主何必謝我,反正我閒着無聊,不過是陪蓉姐姐說說話而已!莊主平日忙於處理莊內事務,不知今日怎麼有時間過來?”
伍清陽在一張石凳上坐了下來,望了夏芸一眼,道:“伍某確實有件事要告之姑娘。”
夏芸驀地心中一動,道:“可是那件事有消息了麼?”
伍清陽微微點了點頭,道:“不錯,經伍某着人多方打探,如今已然發現熊飛的下落。”
夏芸聞言,猛地站了起來,驚道:“他現在什麼地方?”
歐陽蓉見她如此,不由吃驚的望着她。夏芸這才發覺自己失態,隨即俏臉一橫,沉聲道:“小女子報仇心切,還望莊主莫怪!”
伍清陽淡淡一笑,“不妨,姑娘尋了他這麼久,如今突然有了眉目,如此反應也是情理之中。”
夏芸緩緩坐下來,見伍清陽並無疑心,才長長舒了一口氣,不禁暗罵自己愚蠢,險些露出馬腳,壞了大事。
“不過……”
夏芸雙眉一蹙,但見伍清陽面有難色,不禁心中揣揣,莫非熊飛出了什麼事不成?當下問道:“不過什麼?”
伍清陽沉吟片刻,道:“據我莊上弟子來報,這熊飛似是因爲犯了什麼大案,如今落入錦衣衛之手。”
夏芸心中一沉,眼中登時閃過一絲憂色,道:“莊主,這消息可靠麼?”
伍清陽點頭道:“千真萬確,那熊飛是在汝州被捕,現今正由官差押解回京,交由朝廷發落!”
只見夏芸目光憂慮,心急如焚,暗道:“倘若伍清陽所言非虛,這就和我所知消息相符了,此事須得與逍遙子前輩商議纔可。”於是又道:“莊主,此事我爹爹可知道了麼?”
伍清陽淡淡一笑,“哦,姑娘放心,此事我已經告之肖老英雄。”
夏芸急忙起身,向伍清陽道:“此事煩勞莊主,小女子一家大仇得報,自當永感莊主大德!”
伍清陽見狀,忙道:“姑娘無須如此,不過此事既然牽扯到錦衣衛,還望姑娘與肖老英雄能夠從長計議!”
夏芸應聲道:“是,肖雲還要與爹爹商議此事,失陪!”說着,轉身便要走了出去。
“且慢!”
只聽一聲嬌呼,卻是歐陽蓉伸手拉住了她。夏芸頓住腳步,回身道:“姐姐還有什麼事麼?”
那歐陽蓉柔聲道:“雖然我不懂江湖上的事,也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麼,但是姐姐看得出,此事對你十分重要。姐姐不是要勸你放棄報仇,只是希望妹妹報了仇能夠放下江湖上的恩怨,和自己喜歡的人長相廝守,再也不要插手武林中的事了!”
夏芸聽她說的至誠至懇,不禁心中一暖,微笑道:“是,我會記住蓉姐姐的話,等此事一了,我們便隱退山林,再也不過問江湖之事。”
歐陽蓉微微點了點頭,卻見夏芸盈步邁開,匆匆穿過花叢,消失在園中。陣風習習,花香嫋嫋,那伍清陽負手而立,在衆人不覺之下,忽然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翌日,逍遙子與夏芸一早來到山莊大廳之上,向伍清陽辭行。
只聽逍遙子道:“半月來承蒙莊主款留,如今又助小老兒尋得仇家,小老兒真是不勝感激!”
伍清陽忙道:“肖老先生說哪裡話,您是家師舊識,又是江湖前輩,這一點小忙何足掛齒!”
逍遙子又道:“等小老兒報了仇,定當回來拜謝。”
不料逍遙子此言一出,那伍清陽面色一變,道:“肖老先生幾時想在本莊住上一段時日,伍某倍感榮幸,然而若是老先生再提一個謝字,那便是瞧不起伍某了!”
逍遙子一怔,忙笑道:“是小老兒失言,莊主莫怪。”
那伍清陽這才面色好轉,對逍遙子道:“可如今那熊飛落入錦衣衛之手,不知前輩意欲如何?”
只聽逍遙子冷哼一聲,“哼,錦衣衛又如何?我大仇未報,此人性命難道還由他人拿去不成?不能親手取其性命,我又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
夏芸見他說的極爲憤慨,不禁覺得心中好笑。只道是逍遙子老謀深算,裝腔作勢,將伍清陽玩弄於股掌之間,卻不知伍清陽早已心知肚明,正一步一步將其引入圈套之中。
伍清陽亦是哼了一聲,道:“不錯,我江湖男兒不能手刃仇人,也沒有臉面見江湖同道了,如若前輩有何差遣,大可差人送上信來,伍某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逍遙子點了點頭,抱拳道:“多謝莊主,如今那熊飛既在汝州,那登封便是赴京必經之路,老夫便在那裡等他,告辭!”說完向伍清陽一拱手,便與夏芸、陸承英三人,快步出了九道山莊。
然而就在他三人前腳剛走,忽然一隻信鴿自莊內飛了出來,振翅向南而去。
殊不知,在那九道山莊後院一間石室之中,熊飛正盤膝而坐,雙目緊閉。但見他面色紅潤,頭上冒出陣陣白氣,當是正在修煉一門高深內功。
只見那老者負手而立,兩條鐵鏈自肩胛骨處垂了下來,口中道:“閉目冥心,固靜思神,氣沉丹田,手抱崑崙。以意引氣,沿督脈,經百匯,順任脈而下,入氣海……”
熊飛心中依着那老者所言,集中精力,驅除心中雜念,只覺四周萬籟俱寂,天地間忽然靜止了;又彷彿置身山野,風兒自身上劃過,眼前一潭平靜的湖水,沒有半點波瀾。
熊飛驀地只覺一絲涼氣經脈緩緩滲入丹田小腹,那涼氣如一條細水自經脈順應而下,只見那細流越來越多,越來越急,突地丹田一熱,小腹那潭“湖水”一時間熱浪翻滾,復又將那細流壓入經脈之中。
熊飛緩緩睜開雙眼,只覺身上百處毛孔無一處不通暢,無一處不舒適。他哪裡知道,憑着自己現在內功修爲,江湖上能勝過他的已不過寥寥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