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逍遙子與夏芸三人乘馬赴登封而來,一路上夏芸縱馬疾馳,恨不得立時見到熊飛。那陸承英卻是滿腹疑慮,將信將疑,只覺得其中或有蹊蹺,然而卻說不出哪裡不對。
烈日炎炎,將大地炙烤的如火爐一般,三人尋得一條小河,下了馬,取出水袋喝了些水,又找了處陰涼之地坐了下來。
夏芸蹲下身子,在小河邊洗把臉,望着水中青秀而略顯疲倦的臉龐,不由嘆道:“我這般對你,連爹爹也不顧了,爲何你偏偏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陸承英瞧着她俏麗的身影,將水袋遞給逍遙子,道:“前輩,你真的相信伍清陽的話麼?”
逍遙子淡然一笑,“江湖上的話,自來都是信便是真,不信就是假;眼見未必是真,耳聽也不盡是假的。”
陸承英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在一顆大樹下坐了下來,望着夏芸的嬌弱而堅強的背影,淡淡道:“恐怕在她心中,即便是假的,她也要試一試吧!”
逍遙子忽然嘆了一聲,“感情從來都是不理智的,尤其是女子。你難道就沒有喜歡過人麼?”
陸承英微微一怔,轉頭瞧着逍遙子,道:“我?或許有吧!”
三人在此休息片刻,只待體力稍加恢復,便即重新上馬趕赴登封。
第二日,逍遙子三人緩緩登上一座小山,透過山上茂盛的樹叢,隱隱望見山下一條蜿蜒而寬闊的官道。
逍遙子指着那條官道,對夏芸、陸承英道:“登封地勢多山,這條管道乃是通京的必經之路,那押解官差人數衆多,又有馬車隨從,必然從此路通過。”
陸承英暗暗點頭,低聲道:“照此說來,我們只需在此地等候即可。等到官差一到,我們便即動手救人!”
夏芸聽的心中一陣狂喜,不由將手中長劍握緊了幾分。然而,忽聽逍遙子冷笑幾聲,“哼,只怕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晚上,他們三人便在此和衣睡了。好在天處夏季,山間多風,倒也十分涼爽。
翌日清晨,夏芸仍在睡夢之中,忽聽逍遙子猛然驚醒,低聲喝道:“有馬蹄聲!”
夏芸聞聲醒來,細聽一陣,卻聽不見任何動靜。片刻之後,果見羣駒疾馳,蹄聲如雷,前面一大隊人馬,遠遠馳了過來。
稍稍逼近,見是一批官兵押着一輛馬車,那馬車中蜷縮一人,那人身着青色長衫,只不過那長衫上處處破爛,似是經過一場惡鬥,背上、肩上均有血跡,那身影竟是如此的熟悉。
夏芸一聲驚呼,霍的抽出長劍,便要衝了出去。然而,未等她走出幾步,逍遙子急忙上前將其攔住,喝道,“不可,先瞧瞧再說。”
夏芸看了看逍遙子,又望望囚車,終究還是將長劍插了回去。
逍遙子仔細觀看那車隊,只見一名軍官,身穿甲冑,騎着戰馬,手持一杆亮銀槍,領着二十名長槍士兵當先開路,後跟二十名弓箭手。那馬車便緊跟在後,雙側有兩名副官騎馬而立,在後又是二十名長槍官兵。
逍遙子看了這嚴整有致的官軍,不禁心中讚歎,若是幾名江湖人,自然不放在眼裡。然而,今日遇到的乃是攻守有度的正規明軍,看那軍官手持長槍,虎背熊腰,自然不是庸手,不由心中犯難。
夏芸見他臉有難色,而眼下那官差匆匆而過,轉眼間便要消失在山路之中,不禁心中焦急,道:“前輩,動手麼?”
只見逍遙子緩緩搖頭,低聲道:“不,一來我們不能確認那囚車中是否便是熊飛,二來,單憑我們三人,要救出那人也絕非易事。我們先悄悄跟上,等待機會再行動手。”
夏芸與陸承英相視一眼,均是點了點頭。隨即同逍遙子一起,跟了上去。
那車隊一路疾行,奔了好一陣才漸漸慢了下來,那甲冑軍官忽然單手一擺,身後衆軍士立時止步。卻見那軍官仰頭向天上驕陽望了一眼,轉身對一名士兵道:“去給那人送些水,其餘人到那邊樹下休息!”
“是,將軍!”
一名軍士應聲而去,那軍官縱馬馳到一顆大樹下,摘下頭盔,豆大的汗珠已然從臉上流下,衆士兵雖然也到這邊休整,手中卻仍是緊握長槍,守在囚車周圍,一刻也不放鬆。
這時,忽然一個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的樵夫從山上走了下來,肩上扛着一擔乾柴,那樵夫陡然間看到一支軍隊,不由一怔,向那囚車多看了幾眼,卻聽那副官喝道:“看什麼看,快快走開!”
那樵夫聞言,臉色一變,急忙扛起乾柴,連聲道:“是,是,是!”
而逍遙子隱在樹叢之後,忽然面色一寬,低聲笑了出來。夏芸聞聲道:“前輩,你笑什麼?”
逍遙子向她望了一眼,輕輕道:“那人雖然裝扮的與真樵夫無二,這一跑起來可就露了餡了!”
陸承英也不禁笑道:“尋常樵夫似這般魁梧,跑起來勢必腳步沉重,而此人步履矯健,顯然身負武功。”
逍遙子道:“看來不用我們動手了!”
他話音剛落,忽聽前方林中一聲口哨,自山坡上衝出十餘名壯漢,個個手持刀劍,擋在了那軍官面前。
而在這時,只見空中驀地人影一閃,幾聲輕喝,一人如大鳥般落了下來,正是那名樵夫。只見他在羣人中間,向中間一名漢子低聲說了幾句,那大漢緩緩點頭,瞧了那囚車幾眼,朗聲道:“衆位軍爺請了,在下金刀門郭大同,今日有緣相遇,不如你我結交結交如何?”
那軍官尚未開口,只聽那名副官催馬喝道:“大膽,金刀門算什麼東西,你可知我們是什麼人,不要腦袋了麼?”
那郭大同摸了摸自己的頭,忽然冷笑幾聲,“嘿嘿,咱們江湖中人情重、義重,偏偏這腦袋看的不重,軍爺若是想要,儘管過來取便是!”
那副官臉色一變,道:“你……快快閃開,如若不然,定要你性命難保!”
說完,忽然單手一擺,身後立時衝出二十名弓箭手,支支羽箭均對準了那十數名男子。郭大同不由臉色一青,道:“若要我等閃過也無不可,只要軍爺將囚車中人留下,我等自然不與軍爺爲難。”
那副官道:“放肆,那囚車中乃是朝廷欽犯,豈容你說放便放!”
只見這副官與那金刀門郭大同一言一語對答,而那名軍官自始至終也不曾說過一句話,只是冷冷瞧着那羣江湖人。忽的單手一擺,只聽那副官喝道:“放箭!”
話音剛落,衆軍士手中羽箭已然射了出去。但聽嗖嗖數聲,衆軍士搭弓射箭,極爲迅捷,只見漫天箭雨如潮水一般向衆人壓了過去。
那金刀門倒也全非庸手,只見他們紛紛運起武器,一面護住全身,一面左躲右閃,向前逼近。饒是如此,還是有幾名金刀門人被弓箭穿胸而過,一命嗚呼。
弓箭過後,那副官一聲令下:“殺!”衆官兵登時端起長槍,衝了出去,與那羣金刀門衆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