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熊飛身上的傷已基本康復,但他嫉惡如仇,一心卻想着那狗官父子,便偷偷拿了劍,要入城替婆婆報了這血海深仇。
哪知,未等熊飛走出幾步,忽然一個嬌脆的聲音響了起來,“喂,你去哪兒?”
夏芸一眼看到熊飛執劍外出,登時一急,道:“你要離開是不是?那我……”她本想說“那我跟你一起去”,忽然想到自己一個女兒家,說此話實在不雅,話到嘴邊便沒能說下去,只是心中不捨,說話間便要落下淚來。
熊飛一怔,奇道:“我幾時說要離開了?”
夏芸一聽,登時喜笑顏開,望着熊飛道:“那你要去哪兒?”
熊飛見這大小姐又哭又笑,實在莫名其妙,又知她不問清楚勢必不肯罷休,於是對她使了個眼色,走到一棵大樹下,對她言道:“我要入城一趟!”
夏芸一愣,“去城裡做什麼?”
熊飛料想瞞她不過,便將當日婆婆所說一五一十講了出來,那夏芸也是俠義心腸,聞言不由大怒,“這狗官,本小姐一定不會放過他!”說着快步入屋,將一柄長劍取了出來。
那婆婆見她氣呼呼的,似是要與誰拼命似的,忙追了出來,問道:“你們是要去哪裡?”
夏芸張口便道:“我們是要殺……”
她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便被熊飛止住。只聽熊飛笑了笑,道:“婆婆,我們這些天在家裡呆的悶了,想去城裡玩玩,用不了多久,便會回來。”
那婆婆沉吟了片刻,道:“你們年輕人啊,總是耐不住,去吧,路上小心!”
熊飛笑着點了點頭,便與夏芸跨上馬,赴縣城而去。那夏芸路上問道:“你幹嘛攔着我不讓我說出來?”
熊飛哼了一聲,“我來問你,婆婆待你我如何?”
夏芸道:“那還用說,當然是好了!”
熊飛道:“既然如此,若婆婆知道你我去城中目的,又如何能讓我們前去?縱然她攔我們不得,也不免爲我們擔驚受怕!”
夏芸聞言,暗覺頗有道理,不由抿嘴笑了笑,“想不到你想的倒挺周到!”
那縣城距離不是太遠,二人騎馬縱行,一路說笑,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夏芸在說,那熊飛卻是默不作聲。時間一長,夏芸不免有些無趣,嘟着小嘴,暗罵他榆木疙瘩。
行了約莫兩個時辰,他二人到了縣城,將長劍藏於馬鞍之下,下馬步行。夏芸上前拉住一人便要詢問縣衙在何處,熊飛忙伸手拉住她,低聲道:“這種事要到晚上纔好行事,不要打草驚蛇。”
夏芸雖然覺得有理,但她向來自負驕縱,心中雖服,嘴上卻從不饒人,正要譏諷熊飛“膽小怕事”,忽聽一聲驚呼,聞聲是個女子,兩人相望一眼,緩緩走了過去。
只見一個富家公子,身邊幾個下人,一副狗仗人勢的嘴臉。那公子手執摺扇,一臉猥瑣之象,這公子橫在街道中間,攔着一個美貌少婦,口中稱道:“小娘子,你這是要去哪兒,陪公子我玩玩吧!”
說着右手一伸,在那少婦臉上摸了一把,那少婦又驚又羞,臉上忽青忽白,苦於她隻身一人,惹不起又逃不掉,急的的便要哭了出來,“公子,你放過我吧!”
那富家公子將手掌在鼻下一嗅,笑道:“好香啊!”
只聽一個下人道:“知道我家少爺是誰嗎?乃是縣太爺的公子,看上你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夏芸聞言,低罵一聲,“好淫賊,倒省得姑奶奶找你了!”說着,回身便要抽劍,卻被熊飛一把按住,說道:“不要輕舉妄動!”
夏芸一把推開熊飛,臉上怒意未消,恨恨望了那公子一眼。只見那縣官之子笑了笑,伸手又向那少婦抓去。這時,只聽風聲一響,一物在那公子臂上一撞,那公子登時慘叫一聲,低頭只見一枚小小銅錢,不由喝道:“誰?是那個混賬東西,敢暗算本少爺?”
那下人一見,也跟着叫嚷起來,“誰呀?這麼大膽,不要命了麼?”
那公子叫了數聲,只見人頭攢動,更不知是何人所爲,被這神秘之人一鬧,那少婦趁機逃了開去。那公子受了銅錢一擊,手臂陣陣發痛,知道有高人在此,不敢造次,轉眼又見那美婦人不知去向,一邊哀嚎一邊悻悻回府去了。
熊飛心中一怔,環顧四周,驀地忘記一個身穿青布衫的男子,風采翩翩,站在茶樓之上向下觀望,臉上笑意未消。兩人目光一對,那人似乎也看出熊飛絕非等閒之輩,不由微微一笑,熊飛亦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夏芸卻是俏臉一橫,斥道:“怎麼是一枚銅錢,幹嘛不發一把飛刀,直接要了他的狗命,哼,真是便宜他了!”
熊飛道:“且讓他多活幾個時辰又如何?”
夏芸望了熊飛一眼,不再言語。到了晚上,熊飛與夏芸悄悄躍入縣衙,只見這府衙之中三兩個下人來往不定,但與徐府相比,不免差得遠了,熊飛冷笑一聲,驀地出手點到兩名下人,剩下一個剛要呼救,忽的一柄長劍架在脖子之上,只聽夏芸冷冷道:“你叫上一叫,本小姐一劍將你殺了!”
那人臉色一變,忙道:“不敢,不敢!”
夏芸一怒,“你說我不敢?”
那人急忙說道:“不,不,不是姑娘不敢,是小人不敢叫!”
夏芸哼了一聲,喝道:“說,你家少爺在什麼地方?”
那人顧及性命,忙將縣官公子的房間說了出來,夏芸伸手在那人頸上用力一拍,那下人登時昏厥。兩人悄悄走到那公子房間窗前,只聽裡面有人道:“少爺,小人已將白日那小娘子的住處打聽好了,只要少爺一句話,小人立時將那小娘子捉來。”
說完,裡面傳來一陣大笑。夏芸聽在耳中,盡是些污穢之語,不禁又羞又怒,一腳將門踹開,那公子一驚,喝道:“是誰……”
他一句話沒說完,忽的胸口一痛,一柄長劍穿胸而過,那下人早已嚇得面如死灰,剛要奪路逃出,被熊飛一掌拍在腦門之上,登時一命嗚呼。
恰逢此時,那縣官來此要與兒子議事,推門只見兒子慘死,大驚之下,剛要大呼來人,被夏芸閃身出來,一劍結果了性命。他二人爲民除害,連殺兩人,不禁心中暢快,趁着夜色,跨馬出城去了。
一路上,夏芸縱馬奔馳,喝聲連連,這一次雖然是她第一次殺人,但盛怒之下,出手絲毫不比熊飛差了,如今與他並肩而馳,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快慰。
不多時,兩人便趕了回來,只見土屋之中,依舊散着昏暗的燈光,夏芸心道,婆婆人真是好,這麼晚了還在等我們,不過也好,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她知道自己大仇已報,定然歡喜的不得了。
想到這,夏芸一個箭步推門而入,叫道:“婆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那狗官已經叫我們給殺了!”
她話已說出,那婆婆二人卻是仍坐在木桌之上,一動不動,倒似睡着一般。夏芸不由笑了笑,“婆婆。”上去輕輕在婆婆肩上一推,那婆婆突然倒了下去。
“鐺”的一聲,從老婆婆身上掉下一個黑黝黝的圓形小球,夏芸一怔,卻聽熊飛急聲叫道:“小心!”說着,伸手攬住夏芸腰肢,腳下一頓,飛也似地破門而出。
“轟!”
只聽一聲巨響,那土屋瞬間火光四起,照亮了半邊天空。
夏芸一驚,似是不敢相信眼前之景,過了許久,方纔失聲喊道:“婆婆!”
便在這時,那火光之前,驀地躥出四個蒙面黑衣人,個個手持鋼刀,看樣子隨時都要撲了過來。
熊飛面色一寒,沉聲道:“‘霹靂雷火彈’,你們是霹靂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