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夏芸輕輕打開房門,盈步邁了出來,梳洗過後換上了一身淡藍色裙衫,在柔和的霞光映照下越發的清麗出塵。
只見夏芸握緊雙拳,斜向上伸了個懶腰,傲人的身姿在身後映出一個誘人的曲線。轉眼望去,熊飛的房門依然掩着,夏芸笑罵一聲:“真是個大懶蟲!”
“當、當!”
夏芸輕輕釦了兩聲,在門外喊道:“熊大哥!”
房間內無人迴應,夏芸暗自奇怪,又喚了兩聲,依然如此。夏芸心中突然一個念頭浮現,顧不得女子矜持,一把將門推了開來,只見房中空無一人,被子整齊的疊放在牀上,卻哪裡有熊飛的半分人影。
夏芸臉上怒意一閃而過,微一頓足,轉身走了出去,恰恰陸承英走了出來,那夏芸氣呼呼的走道陸承英身前,斥道:“喂,我問你,熊大哥去了哪裡?”
陸承英望了夏芸一眼,笑道:“這可奇了,他人不知去向,姑娘怎麼反生來問我?我不是神仙,哪裡知曉。”
夏芸俏臉一青,喝道:“你……肯定是你昨天跟他說了什麼,要不然他幹嘛不辭而別?”
陸承英看了看夏芸,忽然道:“我看姑娘氣質非凡,絕非尋常女子,倒不知姑娘和熊飛什麼關係?依在下看來,不像是戀人吧!”
夏芸聞言,登時臉上一紅,道:“要你管麼!”說完,轉身便要離去。
剛走幾步,忽聽陸承英又道:“你當真要知道他去了哪裡嗎?”
夏芸頓住腳步,轉身瞧着陸承英,一雙水靈靈的大眼,便如兩顆水晶葡萄一般,直欲滴出水來,“當然,他去了哪裡?”
“九道山莊!”
夏芸蹙眉一皺,沉吟道:“九道山莊,那是什麼地方?”
陸承英腳下輕移,慢慢走了過來,淡淡道:“九道山莊極爲神秘,江湖人知道這個名字的人不少,然而瞭解這座山莊的人卻不多。”
夏芸哼了一聲,不耐煩道:“我管不了那麼多,你只需要告訴我它在什麼地方即可。”
陸承英道:“洛陽白雲山。”
夏芸一聽,忙道:“多謝!”
說着,便走了出去,心中嗔怪道:“死雄飛,臭熊飛,你這麼不辭而別,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最好你再受傷,看我救你不救,哼!”
夏芸心想洛陽據此數百里,那熊飛即便連夜出發,恐怕也要些時日才能趕到,這一路上都有官府驛站,我且對他們講明身份,一路換馬急奔,未必比熊飛慢了。
心念及此,夏芸立時趕入城中,對那縣官亮出身份,那縣官一聽乃是當朝內閣學士之千金駕到,只慌的手足無措,大行拍馬之言。夏芸無心聽他囉嗦,吩咐那縣官備好馬匹,便要動身趕路。
那縣官急忙依言做了,臨行之時,還將幾張銀票偷偷呈給夏芸,那夏芸不懂其意,只當是他理應如此,恰逢自己盤纏已盡,便笑吟吟收下。那縣官見夏芸答應,心中着實歡喜,只道自己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卻不知夏芸於官場之事絲毫不懂,回府之後也並未對徐階提起,那縣令幾千兩銀子也算是白花了。
夏芸辭了那縣官,跨馬出城,剛要南下赴洛陽而來,忽然左右奔出幾名男子,在夏芸身前躬身一揖,齊聲道:“小姐!”
便在這時,衆人分作兩邊,自中間走出一位雙鬢有些白髮的老者,夏芸心中一驚,嬌笑一聲,“徐伯伯,你怎麼來了?”
那人正是徐福,原來,當日夏芸離家出走,徐階知她驕縱慣了,又久在江湖上行走,倒也不甚擔心。哪知不幾日,忽然下面官員來報,那一男一女竟然將朝廷命官殺了,聽他言語中描述,赫然便是熊飛與夏芸。
如此一來,徐階不禁大發雷霆,自己身爲閣老,女兒卻將朝廷官員給殺了,若是給人捉住把柄,那還了得,這才命徐福親自出馬,將夏芸帶回來。
只見徐福在夏芸身前微微欠身,“小姐,這些日子老爺對小姐思念的緊,特命老夫請小姐回去。”
夏芸聰穎過人,如何不知其中深意,自忖定是自己闖了大禍,傳到了爹爹耳中,這才命徐福前來,料定自己無法再逃,當下緩緩走到徐福面前,低聲道:“好吧,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徐福微微點了點頭,早有一名下人牽過一輛馬車,徐福道:“請小姐上車!”
夏芸踩了木凳,鑽入馬車之中,一路上悵然若失,無精打采。回到京城,自然免不了一頓訓斥,然而此次,夏芸卻是一反常態的沒有頂撞徐階,那徐階看她臉色憔悴,想必在外吃了不少苦頭,心中不忍,嘆了一聲,自己回書房去了。
那夏芸回房之後,一心想着熊飛,小迪在一旁服侍,也發現夏芸如失了魂一般,話也少了許多,幾日下來,越發清瘦了許多。徐階看在眼裡,只是心中嘆息,一時不知如何勸慰。
在此同時,遠方一座孤峰之上,一個六歲孩童拿着一柄木劍正自全神貫注的練習劍法,雖然他年紀幼小,木劍刺出竟一招一式有模有樣,身旁一個看來不過五十歲上下的老者,微笑着看着他,不住的點頭,此人正是逍遙子,那孩子自然是沈襄了。
那小沈襄天賦極高,而且練劍也十分賣力,頗受逍遙子喜愛,但見他稚嫩的小臉上已經滲出細汗,紅撲撲的實在可愛。過了片刻,只聽逍遙子道:“好了,襄兒,休息一下吧!”
“哦!”
小沈襄應了一聲,將木劍立在一塊大石旁,伸手接過逍遙子遞來的水袋,喝了一大口。逍遙子笑着摸了摸沈襄的頭,柔聲道:“怎麼樣?累了嗎?”
那小沈襄小臉一揚,頗爲倔強,“不累!”
逍遙子笑了幾聲,微微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沈襄突然眨着一雙大眼,問道:“逍遙子爺爺,熊飛怎麼還不回來啊?我想他了!”
逍遙子笑道:“不要着急,你耐心的等一等,熊飛很快就會回來的。”
他話雖如此說,心中卻不禁擔憂:“若按時間來算,也該回來了,莫非中間出了什麼差錯不成?”
逍遙子深吸一口氣,目光投向遠方,眼中充滿了憂色。
洛陽白雲山,素有“人間仙境”之稱,林深谷幽,奇峰俊秀,白雲悠悠,置身其間,令人流連忘返。
在這山腳之下,一座面積龐大的山莊式建築聳然而立,周圍院牆青一色由青磚砌成,紅漆粉刷,門前一對祥獅傲然而立,目視一切,兩扇竹漆大門,上有四十九枚釘,尊貴無比,大門之上,赫然四個燙金大字——九道山莊。
向裡望去,只見內院槐柳成羣,藤蔓相映成趣,綠意盎然;亭臺樓閣,縱橫交錯,好不氣派。紅磚綠瓦,捲棚雕琢,不失浪漫與**,圓形拱窗,轉角砌切,盡顯雍容華貴。
然而奇怪的是,如此尊貴的山莊周圍卻是無一所人家,莊內也是家丁稀少,只少許幾個下人在廊中行走,莊裡樓閣多是掩門閉窗,處處透着一股神秘氣息。
這時,莊外突然一個身穿麻衣,頭戴斗笠的樵夫,擡頭向這山莊望了幾眼,隨即又走了開去,漸漸沒入了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