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子亦是暗暗心驚,此子年紀輕輕竟有如此功夫,倒也十分難得,只可惜爲求權勢,爲虎作倀,做了朝廷的鷹犬。
但見鄒明雙爪一揚,一招“大鵬展翅”,復又向逍遙子肩上抓來。
逍遙子振臂一掠,猶如巨鳥摩雲,長劍抖個劍花,斜削而上,使了一招“穿花拂柳”。不料,那鄒明那一招乃是虛招,只見他鷹爪剛欲觸到長劍,忽的向後一撤,雙手同使鷹、蛇兩種擒拿手法,一手拿逍遙子手腕,一手直取逍遙子雙目。
這一招名爲“啄目爭珠”,乃是他“鷹爪蛇形手”中最爲陰毒的招式之一,虛中有實,防不勝防,栽在這一招之下的武林高手又何其少了。
然而,逍遙子畢竟不是尋常之輩,忽見他劍招倏變,劍光在空中劃過一道長弧,身隨劍勢,驀地轉個半圓,右腳跨出一步,劍尖疾吐,如毒蛇一般向鄒明雙手切去。
這一招乃是從武當劍法中的“如封似閉”幻化而來,乃是逍遙子多年在孤雲峰鑽研所創,攻守兼備,凌厲迅捷,生平從未使出,想不到,今日一試,竟有如此之功。
鄒明不由一驚,逍遙子在剎那之間不僅破了自己的擒拿手,更能在片刻之間反客爲主,不得已連連後退,然而口中卻是不住讚道:“好劍法!”
逍遙子一經得勢,劍下更不容情,但見他劍光霍霍,連環疾進,如風如雨。鄒明雖然被他逼的連連後退,然而招式卻是絲毫不亂,每每在間不容髮之際,均能將劍勢躲了過去。
逍遙子雖是殺手出身,一聲殺人無數,卻對練武之才頗有青睞。二人酣鬥一時,逍遙子見他武功不弱,心中不由起了惜才之意,劍招不由慢了下來,隱隱有罷鬥之意。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逍遙子有心想讓,不料鄒明卻是驟遇勁敵,不肯輕易罷手,他見逍遙子劍勢一緩,只道他瞧自己不起,心中不由大怒。
鄒明忽的大喝一聲,兩手分使鷹、蛇雙拳,招招直取逍遙子面門。他本來武功較逍遙子差不許多,大怒之下,幾招急攻,又逢逍遙子並無殺心,竟是片刻之間將勢頭扳了過來。
這鄒明心狠手辣,“鷹爪蛇形手”更是狠辣無比。只見他雙爪一錯,腳下微微弓出,一聲低喝,一招“鷹翔霆擊”,右爪忽然從逍遙子劍鋒之下穿了過去。
逍遙子暗叫一聲,“不好!”只覺胸前一痛,“噗嗤”一聲,逍遙子前胸竟是被鄒明抓了三道傷痕,流出暗紅的鮮血。
逍遙子眼中一寒,心中怒道:“哼,我有心讓你,你卻如此不識好歹,那就別怪老夫手下無情了!”
只見逍遙子長劍一擺,攻勢突發,有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上,但見劍花錯落,劍氣縱橫,出手之快,無以形容。但見他一柄長劍,削、刺、砍、掠,招招輕靈如燕,卻又凌厲無比,衆人一生何曾見過這等對決,一雙雙大眼直直盯着場上二人,彷彿眼睛便要從眼眶中飛出一般。
鄒明見他劍法奇妙,輕盈而不失凝重,攻中帶守,守中含攻,左一劍“雁行斜擊”,右一劍“白虹貫日”,虛虛實實,妙招層出不窮。
然而,餘下一名錦衣衛見鄒明久戰不下,此刻又被逍遙子盡數罩在劍光之中,隨時都有性命之憂,心下擔憂,暗暗將一枚鐵蓮子扣在手中,趁逍遙子不背,着其後背打去。
逍遙子雖然與鄒明斗的正酣,可他武功實爲了得,聽得背後風聲,頭也不回,單手一抄,將那鐵蓮子接在手中,“嗖”的一聲,向那錦衣衛打了過去。
那名錦衣衛猛一怔,渾然不知逍遙子竟然如此了得,猝不及防,被那鐵蓮子打中前胸,口中“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倒了下去。正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害人不成反害己。
可是,高手過招,一招一式也分心不得。逍遙子反手接了暗器,劍下不免一滯。單是這一頓,那鄒明立時有了可乘之機,右手成掌,忽的一招“蛟龍翻身”,打中逍遙子前胸。
蛇形手旨在打穴,逍遙子被鄒明打了一掌,忽覺胸前一滯,隱隱有些氣血不順,可那鄒明怎肯容他有片刻緩氣之機。只見鄒明驀地踏前一步,雙掌齊出,又是一招“上步七星”。
逍遙子急忙橫劍抵擋,可那鄒明招式一變,雙掌倏地分開,攻了一招“雙龍齊舞”。這一招變化奇快,逍遙子動作稍緩,只覺左右兩肋均是一痛,竟是被那鄒明擊中了。
可那鄒明心狠手辣,仍不肯罷休,右足一揚,一招“烏龍擺尾”,狠狠在逍遙子胸口踹了一腳。逍遙子只覺喉嚨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鮮血,重重飛了出去。
“鐺”的一聲,長劍掉落在地。
鄒明見自己重傷逍遙子,縱然勝之不武,但心中仍是不免得意。在他眼裡,輸贏不在於手段,只在於結果。在官場打拼十數年,鄒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只有活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勝者。
逍遙子掙扎着要站起來,可“鷹爪蛇形手”豈非等閒,他剛一動身,便覺一股劇痛從身上傳來,險些昏了過去。這時,只見刀光閃閃,那兩名錦衣衛紛紛抽出佩刀,架在了逍遙子脖頸之上。
只聽鄒明冷笑幾聲,道:“你劍法雖然了得,可缺少了殺氣,亦不過是花架子,沒有半點用處。”
逍遙子哼了一聲,“卑鄙!”
鄒明並不生氣,反而淡淡一笑,望着逍遙子道:“其實,你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應該比我更清楚,人在江湖,若是想要憑着光明磊落行事,是極爲艱難的。這個世界上,最爲險惡的就是人心,不是麼?”
這一次,逍遙子沒有做聲,只是將頭轉了開去,不是他不想反駁,而是鄒明所言乃是事實,由不得他爭辯反駁。
鄒明道:“有你在這裡,熊飛遲早會回來的,他這個人,是永遠不會丟下你一人在此受苦的!”
逍遙子面色微變,雙眼盯着鄒明,心中暗暗一絲寒意,這鄒明對熊飛十分了解,彷彿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此人陰險狡詐,實在是太可怕了。
“把他關起來!”鄒明低聲道。
“是!”兩名錦衣衛躬聲道。
“唰”的一聲輕響,隨即兩聲慘叫,在衆人耳邊響起。
只見那兩名錦衣衛雙目圓睜,一柄長劍竟是從他二人胸前齊齊穿過。鄒明一見,不由面色一寒,冷冷望着不知何時已站在他面前的熊飛,緩緩道:“你終於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