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 他們在那裡。”
遠遠響來嘹亮一聲。
喻顏、秦於易、樑正德等紛紛轉過頭去,見到那一批人馬過來的時候,喻顏本來因從秦於易鉗制下脫離而懷有的感激立馬消除, 只剩下一個想法, 那便是天要亡我!
來的正是方纔脫離的虎口——狜凌莊的人馬。
相反, 冷淪明的脣角卻是漸漸浮起一抹淡笑。
喻顏對江湖爭鬥的心思哪有冷淪明縝密?他一見李正名、李司二人, 便知時機已經成熟了。
不錯, 不是別的,正是逃生的時機成熟了。
雖然他自謀取江湖以來,一謀一計, 何曾有料到過逃跑這等下下策?可是出乎意料的,命中讓他遇上喻顏, 讓他不得不計劃起逃生。
冷淪明有些苦笑地道:“樑盟主, 你何必再執着爲難在下?你可以問問李莊主, 方纔他可是將我嚴盤拷打,最後也沒取到解藥。”
他這番一提醒, 樑正仁怎會聽不出其中意思?
如今屈祖教在盟主大會上對衆千人下毒,一旦毒發,將要導致的悲烈慘狀是不可避免,這時,不管是誰只要能取得解藥, 從此揚名立萬受衆人尊崇, 盟主之職更不在話下。
樑正仁斜睨了眼大步前來的李正名:與我爭, 你怎會得逞!
他拱手迎上去, 假意笑道:“李莊主。”
可惜, 李正名眼見着到手的“兔子”跑了又怎會有好臉色,沉着聲道:“樑盟主也在?正好, 替我看着這小子,看他還要耍什麼花招
!”
樑正仁聽他將冷淪明佔爲己有的口氣,更不高興了,收起雙手,作勢驚訝爲難道:“怎麼李莊主帶了這麼多人都沒抓到他!”見李司等狜凌弟子都是憋氣漲紅了紅,才笑了笑又道:“不過這次便好了,我烏山定要將他抓回去給衆人一個交代。”
言下之意便是要李正名就此罷休。
李正名瞥了眼身負重傷的冷淪明、喻顏,戲笑地道:“樑盟主可真會揀現成的好處啊!”
冷淪明已經多處負傷,此時等於毫無反擊之力,可任是誰縛住他都能從屈祖教贏得解藥從而贏得千萬人心,這一本萬利的好處怎能就此放手?
樑正德高喝道:“狜凌是百年老莊,聲譽之高烏山自是不可及,李莊主還請自重!”
“好!”李正名道,“這小子傷了我衆多弟子,盟主總要讓我還一個公道給他們吧!”
樑正仁冷哼一聲:“李莊主一定要這樣做麼?”
“不錯,狜凌莊不敢勞煩盟主。”
“如果我說不呢?”樑正仁分在兩側的手適時握起,滿滿地凝聚了真氣。
李正名仍是不肯讓步:“那就不要怪狜凌莊不識擡舉!”
這劍拔弩張的時刻,冷淪明卻突然輕笑一聲。喻顏趕緊瞪了他一眼,此時他們兩個門派龍爭虎鬥,不正是他們逃離的時機麼?冷淪明這時候一笑,李正名、樑正仁難免會看不出來。
冷淪明溫和地搖頭,小聲道:“你將他們想得太簡單了……”
喻顏訝然,不僅是因爲冷淪明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更爲他想得如此通透。倘若他們的意圖被李正名樑正仁二人發現,和他兩派之力,就算長了翅膀都不一定能飛出去吧!
李正名冷笑道:“樑盟主,我們兩派交起手來,這小子肯定會中途跑掉,請盟主三思了!”
“哼,你想的倒妙,人跑了算我的,抓到了算你的!”樑正仁咬牙,怒喝,“怎麼不能是你做選擇?”
兩派人正鬧得起勁,都未顧得上風聲簌簌撩響,一個暗色的身影躥過來。
卻見他妖豔的紫色衣袍,一身光鮮。脣邊勾起濃烈的譏諷笑意:“不如,這兩人就由我帶走吧,也省得你們兩派人互打起來,反倒有失身份。”
話音未落,那身影閃動迅速,如一陣惡風般席捲而來,掃過場中,黑色的旋風其力之強勁,愣是李正名樑正仁這等武功高手也睜不開眼睛,更望不見來者是何人。
“喻顏!”秦於易大驚之下本想去抓住她手,誰料衣裙禁不住拉扯竟生生裂開,碎了的布條飄飄揚揚而下,伸手接住,指間還餘淡淡清香。
樑正仁、李正名大驚之下,趕緊擺着袖袍揮去惹起的塵埃枯葉,可是放眼林間,哪還有那三人的身影?
身手如此之快?
雖然強制壓下所中花茶之毒,但功力仍是削減了幾分,可江湖中能從李正名、樑正仁面前如此輕而易舉地擄走身負重傷的兩人,究竟會是誰呢?
來去如風,夾帶兩人而行動自如,怕是輕功了得,久經江湖的樑正仁、李正名卻想不出那會是何人。
李正名精明的眼睛一轉,忽然看向廖木傾處:“你素有百曉之稱,也看不出什麼破綻麼?”
樑正仁鼻孔哼了一聲,道:“你問錯了吧,狜凌弟子在那邊。”說罷還指了指錯愕狀的李司。
“這……”李司略顯爲難,面上赤紅,“前輩都不知道的,晚輩怎會得知?”
“哼。”
廖木傾上前一步,忖道:“我懷疑,這人方纔使的是‘翻雲覆雨’第一式‘迅風’……”
“翻雲覆雨?”
場中人除了秦於易以外都顯得極爲震驚。
“這不是盤龍教失傳已久的絕學麼?難道方纔那人果然是世外高人?”
“不。”廖木傾搖搖頭,“傳說中翻雲覆雨練成之時,盤龍教地震山搖,有如盤龍出穴,而且那一日風雲莫測,雲翻雨覆,故得此名。”
“可惜,方纔那人使的‘迅風’一式,哪及傳言一成,只有些枯枝敗草被捲起罷了。”
樑正仁嗔道:“那你的意思是說……”
“不錯。他一定是修習不久,還未成果,可是我們被那一式給唬住了,現在再去追只怕是追不上了!”
正欲去追趕的蒙嵩只得又停下來。
李正名忽然道:“雖然人都不見了總也是要找的。李司,我們走!”
說罷也不看衆人臉色,徑自走了。
李司詫異,卻只得悶聲不響地跟上去,只是三步一回頭,仍然頻頻去望廖木傾。方纔他被樑正仁爲難是廖木傾上前一步化解他難處,本是木傾無意,他卻有些飄然地以爲廖木傾於他也有心意。
此時頭頂傳來一聲悶哼:“都走出那麼遠了還看得清楚那丫頭麼?”
李司也未料到心事早已被洞悉,霎時兩耳熾熱:“師父……”
“你這沒出息的混賬東西,也不看看清楚那丫頭對你可有心意,人家一顆心早就吊在姓秦的小子身上啦!”
李司身子一震:“師父,何出此言?”
“爲師早就在狜凌就看出來了,你卻還是白獻殷勤!”
李司抽搐半晌,終是無法反駁,反而手腳漸漸涼了下來。
李正名瞥了他一眼:“不過,爲師有一計,可保你抱得美人歸。說起來秦於易什麼武功也不會,根本不是你對手。”
李司訝然,而後猛地點頭:“師父有何吩咐?”
“我們要在烏山及其他門派之前找到冷淪明他們,將救他們的那個人揪出來!”
“師父,恕弟子愚昧,他,和木傾有何關係?”
“愚昧,果然愚昧至極!待你從冷淪明那取得解藥,從那人手中取得秘笈……一舉成爲江湖盟主,成爲武林至尊,何愁沒有美人自動送上門來?”
李司眸子裡剎亮起來,忽然恭順地俯身拜道:“師父所言極是,但,弟子對盟主一職並無任何想法,只要師父能當上江湖盟主,弟子就足夠風光了……木傾定會對我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