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就做,顏素決定雙管齊下,他自己去找顧大太太。
聽說他捨得把親外孫過繼給顧家,顧大太太不由的一怔。其實顏素親孫子就有三個,不是他捨不得親孫子,而是因爲他兒子不成器,自家茶園都經營不好,不然也不會交託給顧衛卿。
最早顏素就想讓兒子替顧衛卿當幫手,未必沒有白分一杯羹的意思,可顧衛卿就說了:“錢可以給,但不能插手任何事,茶園的事必須聽我的,否則舅舅大可以另請高明。”
說白了連給他當茶園裡的夥計顧衛卿都看不上的主兒。
顏素想把孫子送過來,顧衛卿還是那句話:“三歲看小,七歲看老,人各有志,不能強求,還是等他們大了定了性再說。”
顧衛卿爲人慷慨、大度,可事關茶園的生意,她比顧竹蓀都有原則,顏素三番五次受挫,也就只能在銀錢上打打她的主意。
好在只要不出格,顧衛卿樂得息事寧人。
她不在家,顏若的孩子又剛出生,顏素就又把主意打到了過繼上頭,顧大太太十分作難,她道:“如今顧家小囡囡了……”
顏素一句給頂回去:“小囡囡能抵什麼用?又不是顧家骨血,再說一個丫頭片子。”
顧大太太弱弱的反抗:“這話可不能當着玉卿說,那孩子是個護短的,上回才說了一句,就被她噎了個夠嗆,她說小囡囡就是她的閨女,是她嫡親的閨女。”
別人不知情,還能懷疑小囡囡是顧衛卿在外頭和不清不白的女人生的,可顧大太太就不然了,她猜破頭顱也想不出這孩子是哪兒來的。
不是沒想過是不是她當真借種借成了,可時間和人都對不上,若當真是王爺的,王爺怎麼可能允許這孩子姓顧?
顧衛卿守口如瓶,顧大太太問不出什麼來也只能裝聾作啞。
顏素這時候就相當痛恨妹妹的軟弱,嘖了一聲嘆道:“你呀,你呀,好歹也是當孃的,怎麼事事都聽兒子的?罷了,就算是玉卿嫡親閨女,可到底只是個女孩兒家?女孩兒家嬌嬌怯怯,能做什麼?早女孩兒家早晚要嫁人,難不成你要把顧家偌大家業白白交給外人?”
顧大太太黯然了一會兒,道:“女孩兒家,也……大不了,給小囡囡招個上,門女婿。玉卿都準備好了,顧壹他們不就是?聽玉卿的意思,將來還要給他們請先生,教他們識文斷字……”
顧衛卿這麼早就謀算着給小囡囡訂下夫婿的事,顏素有所耳聞,可這話從顧大太太嘴裡說出來,這纔算是落到實地,他不以爲然的道:“這知人知面不知心,顧壹他們幾個到底會長成什麼樣,誰也不清楚,再說到底是贅婿,不如自己的親孫子知根知底……”
顧大太太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說,可玉卿就是不聽。”
顏素勸她:“她不聽,你就好生說着,如今她不在家,你索性就先過繼了,這生米煮成熟飯,等他回來也無話可說。”
顧大太太遲疑的看着自己的兄長,不無失望的道:“大哥就這麼着急?若兒才生下孩子,等玉卿回來,孩子還不到一歲呢,那時也不遲啊。”
顏素一瞪眼:“你看看,到底好人難做吧?我這可是一,門心思的替你,替玉卿,替顧家考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把嫡親外孫都捨得過繼給顧家,倒成了居心不良,圖謀不軌了是吧?”
顧大太太只敢在心裡如此揣測顏素,可這話萬萬不敢當面說,不僅不能說,還要極力撇清:“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過繼的事,不是小事,我一個婦道人家不能做主。”
顏素雖說是她嫡親兄長,可這麼多年,他對顧家如何,顧大太太便是再軟弱也都各自有一筆小帳,銀子上吃虧是小,橫豎貼補了自己孃家,也不算吃虧,但自己這個兄長太過於會“審時度勢”,以至於在顧家遭受困難面前往往都是袖手旁觀,這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要是外人這樣也就罷了,他可是自己的親兄長,是玉卿的嫡親舅舅,遇事就躲,沒事了就往前湊,顧家還能忍着沒和顏家絕交,不是因爲顧家離不了顏家,而是念着親戚間的最後一點兒情份罷了。
她不是不明白顏素的目的是什麼,就因爲知道才越發寒心。這柿子都是揀軟的捏,他不是等不及,是不敢和玉卿說。他要是想讓顧家幫着養顏若的孩子,顧大太太不會說什麼,只會與養自己家的孫子、孫女一樣,可他這麼急不可待的把孩子送進顧家,圖的是什麼?難道不是有目共睹麼?
顏素沒想到會在顧大太太這碰了個軟釘子,氣呼呼的走了,越是這樣他還非要把這件事做成了。這樣的人,遇到問題只會怨怪別人,就像顏素,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初衷,絕不肯承認把外孫子過繼給顧家是有所圖謀,他甚至大放厥詞:寧可養着顧壹他們十個叫花子,也不肯養着顏若兒子?哼,他沒有這樣的妹妹,沒有這樣的外甥。
顏素把希望都寄託到了顏大太太這裡。
顏大太太裡立時就緊張起來。
顏素罵她:“你緊張什麼?張嘴三分利,不給也夠本,你且探探王爺是什麼意思?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
他想了想,忽然道:“等等,我想起來了,你不能自己一個人去。”
顏大太太問:“老爺要同我一起去嗎?”
顏素搖頭:“讓若兒同你去,以前玉卿對若兒最好了,還是他把若兒從王爺虎爪下救出來的,這樣,你讓若兒陪你一起去,這感激也顯得更有誠意不是?只要若兒開口,王爺便是再震怒再反對,也不會過分明顯。”
顏若長得漂亮又怯弱,且又有眼疾,一見之下格外讓人憐惜,賀琮再是王爺那也是男人,他總不好意思和兩個女人計較不是?這世道從來都是以柔克剛,男人再剛猛,還不都在女人跟前化爲繞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