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也知道什麼叫做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楊慎沒有退路了,退一步他楊家就是萬劫不復。只是楊慎沒有想過,進一步他楊家會什麼下場。
“殺。”無數廝殺之聲,重新響起來。
好一陣子。
楊慎再次漫步在校場之中,大片大片的血跡與兵甲,落了一地,最後楊慎來到了江彬身邊。
江彬帶着箭靶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猙獰,反而有一股平和之意。
江彬可以說身經百戰,他最險的一次,就是平定劉六劉七之亂的時候,一次箭傷,一根長箭貫穿江彬的臉頰,左右貫穿。鮮血淋漓。差一點就死了。
這一戰,江彬九死一生。也只有一處傷疤。讓他被正德看中,纔有了後來的青雲直上。也是江彬武勇的象徵。
只是此刻的,江彬,再也沒有顯露出絲毫的勇力了。
即便是江彬是萬人敵,但是在沒有戰馬,沒有足夠的地方能讓他騰挪轉移。即便是萬人敵,也抵不過千軍萬馬。
江彬就是被四面八方的長槍給硬生生的刺死的。
楊慎長嘆一聲,說道:“好一員猛將,可惜了,厚葬之。”
“大人,大人。”一個楊家僕役跑了過來,看在校場上場面,忍不住,低頭作嘔,他強忍着作嘔之意,小心翼翼的繞過一具又一具的屍體。
來到楊慎身邊,說道:“老爺所交代的事情,已經查證了。那一具焦屍,是一老人所留,應該並不是那一位的。”
楊慎毫無驚訝之意,說道:“你們將這裡處理,好,我去找張公公。”
不過片刻之際。楊慎就找到了張永,說道:“雍王沒有死,雍王用李代桃僵之計,已經逃離了京師,如果不追回來必成大患,還請張公公與在下一起去追。”
張永猶豫了一會兒。
說起來,他並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北京,新皇登基。是朝政大洗牌的時候。這個時候上上下下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如果這個時候離開,說不定就錯過了什麼機會。
楊慎說道:“請公公放心,司禮監大太監一位,家父給公公留着。”
張永立即打消了猶豫說道:“好。咱家就跟着楊公子走上一趟。”
楊慎見張永這麼容易就離開京師,心中安定鬆了一口氣。楊慎暗道:“這張永難成大器。”
楊廷和與楊慎設想過種種情況,他們最擔心的是什麼?他們最擔心的不是正德立了雍王爲嗣。而是擔心張永尾大不掉。
畢竟借用宦官手中的兵權成事,如果不好好的善後,弄不好陷入晚唐宦官之亂。所以當勝利之後,該怎麼處置張永卻是一個難題。
楊廷和在這個關鍵時刻,帶着張永離開京師,楊慎敢肯定,不論成敗,等張永回來的時候,他數萬京營精銳,就不爲張永所有。
數千騎兵從京城之奔馳而去。
錦衣衛在京師的能量重來不容小窺的。
有些事情,查不到,只不過是不想查,不願意查而已,在楊慎的壓力之下,區區一天時間。就找到了,雍王逃生用的密道就已經找到了。
大隊人馬走的很快。他們估計朱厚煌的行程,此刻就在天津衛城之中。
三千鐵騎來到,天津衛的時候,已經是日暮時分了。
天津衛指揮使早已封鎖了整個天津衛。等着楊慎與張永來。
浩浩蕩蕩的鐵騎來到天津衛西門的時候,天津衛指揮帶着天津衛的大小官員,都在門外等候,見人一來。天津衛指揮使立即拜倒在地,說道:“天津衛指揮使---”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有被楊慎打斷了。“我沒有興趣知道,只想知道,那些地頭蛇的通道,都封鎖了嗎?”
大明沿海城池的封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楊慎還不知道嗎,特別他在東雍當過一段時間的長史,更知道,在東雍大發展之後。各地城池有很多地頭蛇開闢出走私通道,有些走私通道,大商賈直接賣通官員,小商賈就有很多密道。
如果緊緊是封鎖城門,根本起不到什麼用處。
所謂欺上不瞞下,很多事情,上面人都不知道,但是下面的人清清楚楚。這位天津衛指揮使,也是如此,他等到北京傳開的命令,要封鎖城池,也不過是例行公事,封鎖城門而已,那些私下的通道,根本沒有去查封。卻沒有想到被楊慎一口道破。
天津衛指揮使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身上穿着半舊不新的官服,一時間大汗淋漓,黃豆大小的汗滴從他的臉龐滑落。說道:“下官這就去辦。”
事實證明,這個時代的明朝官僚還是有些戰鬥力。
天津衛本就是一所衛城,準確的來說,是一座兵城,在一座兵城之中,自然是士卒以及士卒的家眷數量在多數。
天津衛指揮使,幾乎將城中大商賈的全部給抓來,寧抓錯,不放過。整個天津衛可以說家家閉戶,戶戶關門。沒有一個人敢出門行走。
在天津衛的校場之上。
楊慎騎着馬,看着所有被抓過來的商賈,對身後說道:“給他們看。”
立即有僕從將一張圖卷打開,不是別的,正是朱厚煌的畫像。
雖然,朱厚煌在京師之中出現不過幾日光景,但是楊慎早就派畫師畫下了朱厚煌的容貌。雖然中國傳統畫師,在描寫人像上,不像西方畫像傳神。但是也不會是那一種看上去,誰都像,仔細看,誰都不是的畫像,相反傳神之極。將朱厚煌的神韻表達的淋漓盡致。
任誰一看,就能認出朱厚煌來。
但是,不過片刻,就有人認出來了。
“前日,安海號接走的人,就有這個人在裡面?”
“安海號的人在哪裡?”楊慎說道。
立即有人被分離出來,其實站在原地之人的並沒有動,不過周圍的人全部避開他了。
安海號的掌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放在人羣之中,都看認不出來的人。
在人羣之中,這個安海號掌櫃,並不顯眼,但是單獨拎出來的話,卻是有些鮮明。楊慎身邊的一個人說道:“大人,他是錦衣衛的人。”
楊慎身邊的這個人就是錦衣衛出身,東雍錦衣衛的人與京師錦衣衛的人,其實都是一個系統之中出來的。所以他們都熟悉彼此的味道,如果在一羣人之中,還認不出來,但是單獨拎出來,又怎麼分辨不出來啊。
楊慎聽了他話,忽然想到,在東雍吳鳳儀的部下都在忙什麼?雖然在東雍的時候,吳鳳儀只對朱厚煌負責,但是楊慎當時是雍王長史,可以是說在東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以對此,即便不瞭解細務。但是還是知道一些大概的。
楊慎問道:“你是吳鳳儀的部下,說,雍王在什麼地方?”
安海號掌櫃嘴中吐出黑血,身子一晃,摔倒在地。身子一抽搐,立即沒氣了。一個錦衣衛上前檢查了一遍,說道:“家裡的手段,沒救了。”
楊慎說道:“他以爲死了就不能提供線索了。查天津港的一切離港船隻,記住,要明白,不管是不是私港,我沒有查封私港的意思,但是如果有人給我麻煩,我不介意在天津查一查私港的問題。”
天津衛指揮使心中一顫,他決定快些將楊慎這個閻王爺送走。私港關乎天津衛所有官員,堅決,絕對,一定不能背查的。
“是。下官這就去辦,下官這就去辦。”天津衛指揮使連連說道,他立即去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