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煌之所以不進攻。
就是因爲不攻下升龍城,根本無法繞過升龍城,去攻擊紅河水寨。而不攻擊紅河水寨而攻擊升龍城。
升龍城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援兵。所謂外無可援之兵,內無可守之城。反過來說,攻城的第一步,就是斷絕城池的外援之後。然後纔是應有手法。
所以,想要攻城,就要先斷絕升龍城的援兵。
朱厚煌之前的動作雖然有一點倉促,但是也是在正理之上。既然沒有成功,朱厚煌反思沒有水師相助,根本無法打下浮橋。
朱厚煌就在等下游的水師,還有火炮到來之前,不會輕易動兵的。
就在朱厚煌修整的時候。
沈希儀與莫登庸也在急速的調整自己的佈置。
“報,殿下,紅河北岸營寨已經探明瞭狼兵數萬,明軍數千。”
“報,紅河上的浮橋已經建好了。”
“報,敵軍水師越過浮橋南下,沿河攻擊紅河兩岸,糧道受阻。”
朱厚煌聽了一道道消息傳開。
紅河水道是朱厚煌預備補給線之一。東雍轉運過來的彈藥補給,現在都是由東雍直接轉運到海防。再由海防轉運到了前線。
糧食兵員民夫要在安南就可以就地補給。唯獨彈藥火器補給,只能東雍補給了。
朱厚煌皺起眉頭,說道:“立即給孤下旨斥責劉老刀,他做的什麼事情?怎麼現在還沒有弄好啊?如果再弄不好,那就軍法從事。”
“是。”
劉老刀簡直受了無妄之災。
莫登庸用半年時間在白藤江佈置了不知道多少木樁,攔江鐵索。劉老刀即便是再着急,也沒有什麼辦法。
劉老刀接了朱厚煌的旨意。
劉老刀心中暗道:“這麼大工程,白藤江本來就水情複雜之極,莫賊在白藤江之中,不知道弄下多少手段,這才幾日功夫,怎麼可能將航道打通?”
破壞要比建設簡單多了。
而莫登庸用花了這麼大的精力,一時半會兒,又怎麼能打通的。
但是戰事緊急,劉老刀也很明白。如果紅河河面控制權莫軍手裡,對雍軍大大不利。劉老刀也是明白的。
劉老刀去找阮潤臣,說道:“阮大人,你的陸上行舟之策。到底行也不行。”
阮潤臣說道:“劉大人,不要着急,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
劉老刀說道:“阮大人,我實在放心不下。”
阮潤臣說道:“不如劉大人,與下官一起去看看嗎?”
劉老刀說道:“好。”
劉老刀與阮潤臣之間,是有分工的。
劉老刀負責水面上的清理障礙,阮潤臣負責從岸上處理水中障礙。不過陸上行舟想法也是阮潤臣提出,自然也由阮潤臣來負責。
劉老刀跟着阮潤臣,就來到了岸上。
無數民夫好像是拉縴一樣,一起用力,“哎吆,哎吆。”
一艘船被放倒了桅杆,清理了船上的所有貨物。這船本就不大,下面鋪着一層層滾木。後面有人收滾木,前面有人墊滾木。船隻一點點的向前挪移。
速度並不快,不過阮潤臣的動作比較快。
此刻這一艘船已經快要繞過白藤江了。
朱厚煌催的急,不過兩三日功夫。
這一艘船已經從白藤江上流入水。有第一艘就有第二艘。不一會兒,阮潤臣一口氣轉運過來十五艘戰船。
這一十五艘戰船。在東雍水師裡面都不是什麼大船,這樣的船隻規模都不大,船隻上不過能裝幾門佛郎機炮而已。
畢竟,雖然說能陸地行舟,但是真正的大船也是運不了。
劉老刀在被朱厚煌催促之下,片刻不想停留。他立即將水師之中精兵強將全部調了出來。帶着十幾艘戰船逆流而上。
“臣東雍水師統領劉鋒拜見殿下。”劉老刀說道。
朱厚煌皺起眉頭說道:“水師到底來了多少船,能不能摧毀浮橋?”
對紅河水面失去控制,讓雍軍落於下風之中,整個局面都變得被動起來了。莫氏水師甚至派出士卒上岸騷擾紅河南岸。
這樣的騷擾讓紅河南岸民心浮動。升龍附近本身就是莫登庸的基本盤,朱厚煌能在紅河南岸安堵民間,就是因爲朱厚煌兵強馬壯,如今讓莫登庸在水面上的強勢,讓紅河南岸的民心動搖。無端生出了不少事端,甚至有小規模民軍叛亂。
劉老刀說道:“臣不敢妄言,到這裡的船隻比較少。摧毀浮橋恐怕不大可能,不過臣在這裡保證,有臣在紅河上一日,不會讓莫軍猖狂無比。”
劉老刀來之前,已經問過莫軍水師的實力,莫軍水師的實力並不算太強大。
水師建設是需要時間積累的。
安南國水師的重點在海防,而海防已經被雍軍所佔領。海防水師變成了雍軍的俘虜。而紅河上的內河水師卻不是重點,而且也被當初的雍軍水師清理一遍。剩下的並不多。
此刻的莫氏水師,不過是少量的船隻再加上大量的民船。數量雖然多,但是在東雍水師看來戰力卻不強。
但是有時候數量上的優勢,讓劉老刀感到非常之棘手。所以劉老刀計算來計算去,單單憑十五艘戰船,就攻破浮橋。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劉老刀不敢亂說話,在這裡說大話可是要承擔軍法。
朱厚煌皺起眉頭,他努力壓制住一肚子火氣。莫軍水師到底騷擾,雖然沒有給朱厚煌帶來太大的損失,但是卻如同蒼蠅蚊子一樣,讓朱厚煌煩不甚煩。
朱厚煌本意想催促的劉老刀,但是話到嘴邊卻硬生生的嚥了下去。暗道:“欲速則不達,今日之戰,萬萬着急不得,而且白藤江如鯁在喉,想要通航也需要好一段時間。我即便是催促也沒有什麼用處,恐怕不旦有好處還有壞處。”
朱厚煌看着劉老刀低下頭不敢擡頭的樣子,覺得着急逼得劉老刀有些太急了,朱厚煌說道:“水上之事,孤就交付給你了。不過,你必須給孤一個日期,什麼時候能攻破浮橋?”
劉老刀心中暗道:“殿下,數次催促顯然是已經着急的很了。我如果說的時間長了,殿下恐怕等不得了,如果說的時間短了,海上的船進不來,恐怕不我也做不了。”劉老刀說道:“一個月,一個月之內,臣必定打破浮橋。”
朱厚煌說道:“好,那就去做吧。”
劉老刀告辭出來,來到船上。劉伯臣連忙上上前,說道:“伯父,殿下怎麼說?”
劉老刀說道:“你說什麼?”
劉伯臣立即知道自己失言,劉老刀不允許他在公開場合表露這分親戚關係。劉伯臣說道:“大人。”
劉老刀說道:“殿下的下令要一個月之內,攻破浮橋。”
“一個月時間,這也太緊了吧?”劉伯臣說道。
劉伯臣作爲劉老刀的得力干將,對現在的情況太瞭解了,除非能在調集戰船來此,單單憑藉這十幾艘小船。能不能打得過,也是未知之數。
劉老刀說道:“不是殿下要求的,而是本官請戰。不如此,怎麼顯示出本官的實力。速速去準備,今天我就要出戰,去看看莫軍水師到底有幾分斤兩。”
劉伯臣立即說道:“是。”
劉老刀命令之下,十幾艘戰船全部開始準備了。
這船隻雖然少,火炮也不多,但是船上所有水手,都是水師之中的精銳人馬,所以從劉老刀下令,到出發也沒有用不少時間。不過片刻之間,十幾艘戰船就依次離開了朱厚煌給他們佈置的水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