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朱厚煌感到自己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好像在船上,忍不住的睜開眼睛向外面看去,卻見吳明正對着他,大聲喊道:“殿下,殿下。”
朱厚煌一時間好像有什麼東西想不起來了,說道:“吳明啊,我這是怎麼了。這一仗到底怎麼樣了?”
吳明說道:“沒事了,這戰大勝,殿下您就好好休息吧。”
朱厚煌在大雨之中不知道跑了多少個來回,身上的衣服幹了又溼,溼了又幹,不知道弄了多少次了,也是朱厚煌年輕身體壯,一口心氣提着,才能支撐得住,其實他的身體早就已經有不舒服的地方。只是他着急整個大員的情況,而忽略了自己身體狀況。在汪家樓下,知道大勝之後。他纔將這繃緊弦鬆開,這一鬆開,立即覺得支撐不住了。昏倒在地。
吳明見朱厚煌昏倒了,大驚失色,連戰場都不去打掃了,裡面將朱厚煌護住往大員走。
在半路之上朱厚煌從昏迷之中清醒過來。朱厚煌在擔架之上搖搖晃晃的,覺得頭暈腦脹,一時間也睡不着,他感到口乾舌燥,這是一種熟悉的感覺,說道:“我這小病沒有事情的,不過打一針就好了。”
吳明聽不懂朱厚煌打一針的梗,只覺得朱厚煌在說胡話了,心中更是擔心,恨不得將飛一般的將朱厚煌送回去,讓郎中診治。
朱厚煌醒過來一會兒,說了一陣子話,慢慢的又陷入昏昏沉沉之中,整個人好像是飄在棉花之上。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是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他覺得手上一涼,再次清醒過來,這個時候雲墨坐在他的船頭,屋子裡面擠滿了人,唐寅,吳行之,吳明,等等人全部在裡面,而有一個人在爲朱厚煌診脈,這個人朱厚煌認識,他專門請過來的郎中,但是他的醫術到底有多高明,朱厚煌也不知道。
畢竟,大明是一個不爲良相,就爲良醫的時代,真正的神醫的社會地位很高的,不在一般文人之下,甚至很多時候,神醫都是士林中人,朱厚煌也找不到什麼神醫。這爲郎中雖然醫術沒有什麼專精,但是頭疼腦熱,還是有效的。
朱厚煌問道:“李郎中,孤的病怎麼樣啊?”
李郎中正要說什麼,忽然感到背上有人一動。立即醒過神來,說道:“殿下的病,沒有什麼大礙,不過是淋雨遭涼,吃一副藥就好了。”
朱厚煌也許是休息了一陣子清醒了一點,看着李郎中後面說道:“唐先生,孤不是傻子,也不是笨蛋,不有隱瞞孤,有什麼說什麼。即便有什麼事情,孤也不會怪你的。”後半句是給李郎中說的。
李郎中不敢擡頭,說道:“殿下所得是傷寒。”
“傷寒啊。”朱厚煌一時間也想起什麼治傷寒的特效藥,說道:“就把孤送到臺灣城之中吧。”
“萬萬不可。”唐寅大驚失色,說道:“殿下,臺灣城之中,傷寒之人,死則近半,殿下又怎麼能身復險地啊。”
朱厚煌說道:“又有什麼不可能說的,孤說過,凡是得傷寒的人,全部移到臺灣城中,怎麼孤說得話不算數了嗎?孤可不敢食言而肥。”
並不是朱厚煌在這裡顯示自己的英雄氣概,而是瞭解這個時代,知道傳染病是多麼可怕的存在。他在大員是對其他人生命的不負責任。縱然朱厚煌已經適應了古代的生活,適應了怎麼當一個諸侯王,但是他的靈魂內核,還是一個現代人。所以他不想因爲自己的事情,連累其他去死。
“殿下,萬萬不可。”這一次並不是唐寅說了,而是雲墨了。雲墨纔不管那麼多了,她厲聲說道:“殿下這樣做,讓王后知道了,該有多傷心啊,就算是殿下不想病傳給別人,也不能這樣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啊。”
雲墨轉過頭來說道:“唐先生,請你找一個與四方格局的房屋,奴婢這就帶殿下搬過去。”
朱厚煌說道:“雲墨姐。”
“世子,聽話。”雲墨板着臉,好像是小時候一樣,一時間朱厚煌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唐寅心中暗歎。他從來沒有見過朱厚煌這個樣子,不管朱厚煌怎麼做,都是一板一眼,不像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只有此刻,纔像是一個孩子。、
唐寅的速度很快,馬上給朱厚煌找到了地方,不是別的的地方,是燈塔。
這個燈塔就在大員港口邊上,但是周圍根本沒有任何建築,甚至夜裡面裡面根本不住人。不過這燈塔是新建的,住人綽綽有餘。完美的符合朱厚煌的要求。不過跟住朱厚煌,唐寅一行人也來到了這裡。好像是整個雍國的政治中心也轉移到了這裡。
朱厚煌喝了又苦又澀的湯藥,感覺好多了。立即開始打理起政事了。
“現在我們的家底怎麼樣,夠善後嗎?”朱厚煌問吳行之。
吳行之看了看唐寅,一副不知道該不該說的樣子,朱厚煌皺起眉頭說道:“孤還沒死的。”
吳行之這才說道:“殿下,我們已經沒有銀子了。”
這一場暴風雨對雍國的傷害很大,不僅僅是大員,連澎湖也受到了影響。不知道多少房屋倒塌,不知道多少良田被淹。吳行之一點一點給朱厚煌報來,朱厚煌的心一點一點才沉了下去。
吳行之手裡幾乎沒有銀子了,不管瘟疫爆不爆發,都需要大量的藥材,還有糧食,本來能支撐到秋收的糧食,一下子因爲秋收的產量的減少,而不得不重新的計算,這麼大缺口根本不能彌補。
而且這一場暴風雨傷亡人數也統計出來,有一千多人,這一千多人,有生病死的,有意外身亡的,還有在汪家樓一戰之中死去,看起來來並不多,只不過朱厚煌的雍國總共纔多少家底啊,這一下子幾乎是傷筋動骨啊,如果不得到新的財源,至少明年一年時間,雍國什麼事情也幹不了了。
朱厚煌怎麼能接受這個局面,他說道:“許棟的船隊回來了嗎?”
唐寅的臉色不變,說道:“按理說還在路上。”但是吳行之沒有唐寅這麼高深的道行,被朱厚煌看出了破綻,他厲喝道:“吳行之說實話,孤還沒死的。”
唐寅與吳行之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唐寅說道:“臣不是有意欺騙殿下,只是請殿下保重身體。”
“你這樣遮遮掩掩的,讓我更不能安心,有什麼說什麼,我還不至於承受不住。”朱厚煌說道。“快說,有什麼消息。”
唐寅說道:“澎湖一帶海上有一些破損的木板,根據他們的說法,應該是許棟船隊的。”
朱厚煌一下子攤在牀上了。海上貿易的風險,朱厚煌也是知道的,但是知道是知道。今天才是第一次感觸這麼深,他幾乎不能相信,他的宏圖大業,被一場颱風給吹走了嗎?一時間他心中閃過不知道多少念頭,他忽然坐起來了。
雲墨立即阻止他說道:“殿下,郎中說你要靜養。”
朱厚煌厲聲說道:“出了這個事情,我還靜養什麼啊?拿筆墨紙硯。”
唐寅問道:“殿下準備做什麼?”
朱厚煌深吸一口氣,說道:“給聖上寫信。”
如果可以,朱厚煌是不想寫信給正德的,他雖然得正德青眼,但是他也知道這種情分,用一點少一點,想在關鍵的時候再用,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到了現在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