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覆滅一個國家的戰爭,都不是簡單的事情
不過,這一次東雍出兵,有一點不同,那就是朱厚煌不會親自領兵。
朱厚煌雖然大部分時間都親自領兵,一次一次打下來,朱厚煌也覺得自己是一個合格的將領,但是僅僅是合格的將領而已,並不是多高明的,不過朱厚煌的威望,與親自上陣帶來的士氣加成,將這些都抵消了而已。之所以一此次親自領兵,原因有二
剛剛開始的時候,朱厚煌的確是沒有合適的將軍。畢竟東雍的底子薄弱。第二個說不口的原因,朱厚煌擔心有人藉機掌控的軍權。
東雍剛剛創立的時候,體制並不健全,如果有一個百戰百勝的將軍,很可能會分薄朱厚煌的危險,不用說別的,單單將朱厚煌所有的勝戰分到別人的身上,立即會在東雍之中塑造出一個威信不下於朱厚煌的人物,對朱厚煌來說,有太阿倒持之感。
所以,朱厚煌對軍權的態度是任何人不允許染指。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首先東雍的體量變大了,在之前,朱厚煌幾乎每次出兵,都是傾國之兵,將東雍的能動用的兵力都掏空了,而現在,即便這一次出征淡目國,帶走四個營的雍軍,四個營的安南軍,還有大部分水師,再加上徵召的海盜,大概在十萬上下。
也不過,東雍的軍力的一半有餘而已。
而且朱厚煌在軍中的威信已經根深蒂固,對功高的將領,也有合適的安置。畢竟裂土分茅之賞,對很多人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厚賞。
如此一來,朱厚煌對軍權的猜忌也慢慢的放下心來。畢竟東雍越來越像一個體制完善的國家,作爲一國之君,很多事情都不必親力親爲的。
所以這一次出征,朱厚煌正是拜將,命俞大猷爲將軍,統領水陸兩軍,他坐鎮南都,負責俞大猷的後路。
當然了,作爲以後的範例,朱厚煌還是做了很多工作,幾乎將樞密院抽調了大半,爲俞大猷建立起行轅幕府。其中大量的軍官來代替俞大猷的幕僚,甚至繡衣衛直接派出一位千戶作爲情報官員受命於俞大猷。各個方面爲俞大猷安排的滿滿的。讓俞大猷可以拎包入住。
朱厚煌也要尊重俞大猷的權威,俞大猷有麾下所有官員的生殺大權,必要時可以先斬後奏,行軍法。不過行轅之中,也有專門的軍法官,俞大猷一般情況之下,不會越職行軍法的,當然了這個權力卻會給俞大猷的。不然主帥沒有權威,是相當糟糕的。
甚至朱厚煌暗示過這些軍官,只要能打勝戰,俞大猷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被譴責的,如果打敗仗,他們這些行轅官員,也必須接受嚴懲。
這一次俞大猷掛帥,朱厚煌所做的事情,比他自己出徵還要繁瑣,還有傷腦筋。爲什麼?因爲朱厚煌想爲後世立成法。如果這一次俞大猷的行動成功的話,那麼從今之後,東雍大將出徵,就是這個樣子了。
東雍作戰的戰術單位就是營,當然這個營相當與明朝的衛,在五千多人之上,如果臨時加編,在六七千人之多,而營之上,就是各地的總督,因爲各地的戰略不同,下轄數個營。而真正出徵的時候,就會由樞密府挑選大將作爲主帥,樞密府設立行轅,直接負責做戰。
這一套由訓練,出戰,退伍,等等方面的規定全部整合好了。
軍官的升遷也由一定之規。從普通的徵兵入伍,升官需要入軍校,軍校畢業再發還另外營中,然後從營中一路晉升,到了營一級別將軍的時候,就要去另外的營中擔任,是爲了避嫌。
各營官,因爲資歷問題有高下之分,因高下之分,在一些軍事行動之中,資歷高的營官可以提拔爲一路主將,下轄兩三營。如果戰績出色的話,就會從營官上調入樞密院,成爲樞密使下轄的官員,負責軍中庶務,比如說君中的升遷,軍器的補充,軍情的梳理,等等,各方面的任務。
這是爲了讓他放眼全雍國的實力,對雍國的國力有全面的瞭解。
在這個位置上,再待一段時間,再放外出,擔任一方總督。
朱厚煌的一方總督,其實就如同軍區司令,不承擔政務,只負責軍事。還有方面之權,就如俞大猷在安南,汪直在東雍,吳明之在西金州。
不過,總督與總督不一樣,有的總督下面的兵權,還沒有一些資深營官帶的兵多。但是不管怎麼說,擔任營官之後,就說明進入東雍重將之列了。一旦有戰事,就可能派他掛帥出征了。
如果再次大勝的話,就會有封爵之賞。
不過,武將一旦封爵,就有所限制了。
這也是因人而異,如果有人脈,有根基,很可能一躍而上,成爲樞密院高官,是樞密使,或者是樞密副使,即便是沒有人脈,或者功勞太大,需要冷卻一下,也會是軍校教書,職位比較高,而實權比較少的位置。
但是不管怎麼說,只有邁過這一關,就是國家柱石,任何軍事上的問題,任何人都能也不敢忽略他們的意見,即便是雍王本人要諮詢他們的意見之後,才能下結論。
可以這樣說,在沒有封爵之前,武將只能執行上面的任務,打誰,打到哪裡,打出什麼程度來。但是封爵之後,他們可以對要不要打,能不能打這些問題商討,直接進入了決策層,在這些意見的權威上,還在丞相之上。
雍王也必須遷就。
朱厚煌這樣做,就是爲了保證軍方的權威。
文官政治是一個大方向,朱厚煌也知道,後世各國都這樣做。朱厚煌並不擔心,因爲大明做的太過了,朱厚煌擔心自己死後,丞相府各種蠶食樞密院的權力,甚至直接調文官當樞密使。所以,朱厚煌致力於讓軍中有抵抗的文官的體系。
這個體系最上面是勳貴,最下面的自耕農。雍國未來要和大航海的弄潮兒抗衡,需要的就是軍隊的強大,所以軍隊,絕對不能失去在東雍高層的話語權。但是朱厚煌有時候也寒心,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想,他絕對不管他怎麼做,在百餘年,甚至他在死後,軍權終究還是會被文官篡奪的。
不是朱厚煌杞人憂天,而是朱厚煌太知道,中國文官的戰鬥力,對現在的雍軍還感受不到,敵在兵部的感覺。但是將來終究能夠感受到的。
即便是有些悲觀,事情還是要做下去的。
朱厚煌雖然累,但是每一想到自己設計的方案,關係雍國數百年的命運,不由的就亢奮起來。經過朱厚煌一個月的努力,終於完成了大軍出征在制度上的所有事情,俞大猷也屢屢的被傳召入宮,常常被商談一整夜。
至此,在朱厚煌看來,東雍的兵制大體上已經完成了,還有一些小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水師軍官的問題,比如水師軍官的培養,升職的序列,等等問題,畢竟朱厚煌也承認他在陸軍方面,也算是歷練出來了,但是對於水師方面,卻差的太遠了。
朱厚煌決定這系列制度上的規劃,都交給黃士龍來做。
黃士龍比朱厚煌要專業多了,而且朱厚煌對水師也有幾分輕視,不是因爲水師不重要,而是因爲水師即便是再厲害,也不能參與到造反之中,所以朱厚煌對水師的等級在陸軍之下,也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