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適應殘酷的遊牧生活,他們的生活風俗與漢地也大不相同,“不知禮義,自君王以下鹹食獸肉,衣其皮革,被旃裘。壯者肥美,老者食其餘,貴壯健,賤老弱。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
夏季酷熱、冬天奇寒的漠北草原,使匈奴人從骨子裡便形成了尚武、嗜殺的狼性文化。他們從小練就了高超的騎射技能,只要拉得動弓弦,就是一名部族戰士,而征戰劫掠,就是他們的生存方式。
通過搶掠獲得財富,是匈奴人的天性。匈奴帝國的各大部族社會,就是以不停地征戰、搶掠爲目的形成緊密的氏族。匈奴人沒有貨幣,沒有其他財富,畜口、婦女和奴隸,是主要搶掠對象,也是最大的財富。
而每一次征戰,異族只要還具有勞動能力的男人,也都是擄掠的目標,“得人以爲奴婢”。匈奴民族有掠人爲奴的古**俗(注:也是遊牧民族共同特徵),他們對奴隸的需求是無止境的,掠人爲奴,奴隸的多寡,是身份地位的主要標誌。
他們信奉古老的薩滿教,崇尚殺戮。殺人,是能力,殺人越多越是榮耀。他們認爲生前殺死一個人,被殺死的人仍然屬於他的財產,在陰間也爲他服務。匈奴男人戰死後,他的墳墓前會豎立若干大小不一的祭石,被稱爲“殺人石”。每殺一個人便豎立一塊祭石,最多者有數百塊。
這二十名梟勇無敵的勇士,每人殺敵都在五十人以上,成爲整個匈奴帝國的英雄。他們每一個人臉上佈滿刀疤,那是向神靈、祖先和單于銘誓時留下的刀劃痕跡,是勇而有信的標誌。他們身材強壯,彪悍勇武,受到女人們無盡膜拜!
夜晚來臨,王庭金帳前燃起無數篝火。在數十名巫師的鼓樂聲、舞蹈聲中,二十名身着盛裝的丁零少女,端坐在木盤之內,被士卒們擡到祭臺前擺成兩列。數萬匈奴牧民圍着人牲,在盆地中間載歌載舞。現場氣氛已經沸騰,可這二十丁零少女,卻面帶微笑,端坐盤內一動不動。
原來,她們是單于要敬獻給月神、天地、祖先的“禮物”。她們早已經被巫師們在灌了藥後,切開顱頂,並灌入滾燙的水銀。她們在不知不覺中死去,笑容卻永遠凝固在她們年輕的臉龐上。
在她們毫無痛苦地死去後,巫師們又蓋上顱頂,讓她們和活着時幾乎一模一樣。
王帳前,人們已經瘋狂,鼓樂驚天動地,氣氛已經沸騰。只有站列在名王隊列中的丁零王鐵敷緊緊地咬着牙,看着那二十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將淚水狠狠地憋了回去。丁零僅有生口二十餘萬,長期被匈奴奴役,匈奴每次大祭,捨不得宰殺自己的女人,“人牲”便都得丁零奉獻。
爲了丁零的生存,他不得不強顏歡笑,將仇恨深深地埋在心底!
月色皎潔,蒲奴單于帶着百官登臺又拜天上的明月,以祭祀祖先、天地、鬼神。而吏民們則在王帳外的廣場上,鼓樂齊鳴,載歌載舞,歌頌自己的祖先和天地神靈。盆地四周的松樹上,則如烏雲一般,聚集了成千上萬的烏鴉。它們靜靜地觀看着樹下廣場上的舞蹈狂歡的人們。
大祭狂歡一直進行到子夜,人們才意猶未盡地散去。此時,一堆堆篝火已經慢慢熄滅。天上明月如水,突然,盆地中間人們曾經狂歡的廣場之上,如驟然被一片烏雲籠罩,無數烏鴉凌空而下,從松樹上直撲廣場中間。
已經成爲火燼的篝火堆,不時被引燃。原來,在爭奪“人牲”的慘烈大戰中,無數烏鴉落進火燼中,將一堆堆篝火重新引燃。一堆堆氈帳前,士卒們興奮地望着盆地中間,他們知道,只需一瞬間,這些“犧牲”、“人牲”就將成爲一具具白骨……
大祭轟轟烈烈,一直進行了五天。大祭之後,蒲奴單于則在王帳內升帳。
單于命各部族名王、諸小王早早來到聖山,更重要的是接見西羌燒當羌國大王滇旬的特使、西羌隴右王滇渠,實施瓜分漢朝的“牧馬中州”戰略!
南北匈奴分裂後,北匈奴雖然蝗災、旱災不斷,度過了一段倉皇歲月。但得到西域源源不斷的糧秣財貨供應,實力也漸強。現在加上西域各國、附屬北匈奴的丁零,總兵力達到近三十萬騎。
但潛伏在大漢腹地的敵後斥侯們傳回的信息,還是讓單于和諸王心憂不已。
漢朝地大物博,土地肥美,已連續多年大熟。現在,漢朝正在舉國準備治河水(注:即黃河)。一旦治河功成,騰出手來的漢廷,勢必要清算北匈奴這麼多年來的盤剝、襲擾和擄掠!
在這場國家命運的角逐中,北匈奴在人口三千多萬的大漢面前已經敗北,漢朝的強大國力,根本不是北匈奴能夠比擬。在北匈奴人眼中,富庶的漢朝和西域,就是二塊鮮美的肉。互市和商道貿易僅是權宜之計,盤剝西域各國,搶劫富得流油的漢民,纔是北匈奴最主要的生財之道。
雖然漢人崇尚中庸,希望與各國和諧共處,但蒲奴單于和北匈奴的將帥們清楚得很,漢匈不兩立,漢強則漢武帝時故事必重演,北匈奴則必亡!
於是,北匈奴潛藏於漢朝的北匈奴國師呼倫,根據漢匈兩國形勢,制定了宏大的“牧馬中州”策,並稱之爲“死而求生”之策。而在這一計劃中,地處高原的西羌各國,則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
呼倫是須卜氏王子,實質是漢人。當年,匈奴人寇掠雲中郡,須卜氏部落萬騎長鬚卜圖殺了漢人司馬全家,將其只有二歲的小兒擄走,並收爲養子,取名呼倫。
長大後的呼倫成爲巫師,因長於謀略而被蒲奴單于拜爲國師。爲掌握大漢情況,他長期潛伏在大漢腹地,漢朝在劉莊的治理下欣欣向榮,讓他焦心如焚。經過長期思考後,他強烈建議蒲奴單于,趁漢朝舉國忙於即將開工的治河工程之機,北匈奴舉國南下,與大漢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