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貫的好脾氣被雲裡直接摧毀殆盡,氣的腦殼都開始有些疼,不明白世間爲何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她瞪了他半天,後者都好整以暇的瞅着她,身子懶洋洋的半躺在牀尾,撐着腦袋好笑的看着她,白皙俊美的臉上似蒙上了一層暖洋洋的日光。
她突然間覺得他出現在房間裡十分礙眼,他此刻躺在她牀上更加是礙眼無比。
忍不住爬了過去,一隻手去推搡他,口氣不善:“我要睡覺了,你快點走,快點。”
“我走了你睡得着麼,本公子還是勉爲其難的陪你吧。”雲裡任她推着,身子紋絲不動,她那點力氣,簡直是撓癢癢一樣。
長臂一伸,攬住挽姜的腰身將她往懷裡一帶,挽姜重心不穩失去支撐直接整個的撲到他懷裡,與他貼的嚴絲合縫,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緩過神,又是一個天旋地轉,然後她就腦袋暈乎乎的發現自己被雲裡壓在了牀上,手腳被雲裡直接不客氣的壓住,因爲顧及着她身上的傷,倒是沒有整個人壓下來,兩個人中間微微的留了空隙。
“誰要你陪,你在這裡我會睡不着的。”挽姜眼睛噴火的瞪着雲裡,咬牙切齒的說道。
故意的傾下身子湊近挽姜,兩個人鼻尖相對,呼吸噴灑在對方臉上,氣氛陡然變得曖昧起來,雲裡目光深邃沉靜的望着身下的人,嘴角揚了揚:“口是心非,明明就很想本公子留在這裡陪你。”
挽姜氣的呼吸一梗,手腳被制住動彈不得,她突然擡起腦袋撞了一下雲裡光潔白皙的額頭,兩個人的額頭撞在一起發出響亮的聲音,雲裡愣住,低頭看着挽姜額間迅速泛起紅紅的一大片,瞬間無語。
見挽姜疼的齜牙咧嘴的看着他,雲裡直接被氣笑了:“果然是嫌自己腦袋還不夠笨的,這下是笨的徹底了。”
“咳咳。”
一道咳嗽聲出現在殿門口,打斷了牀上兩個人打情罵俏動作激烈的‘美好時光’。
挽姜頓時一個激靈,臉頰染上緋紅,拼命的鑽進雲裡的懷裡試圖隱藏自己不被發現,真是太丟臉了。
二護法捧着一卷冊子站在殿門外尷尬的看着牀上的雲裡挽姜,心裡一陣哀嚎,他不過是過來送一下卷書,怎地就這麼湊巧的發現這兩個人在牀上滾在了一起,青天白日的就這麼激烈,晚上豈不是不用睡了?
二護法有些心虛的瞥了眼朝他走過來的雲裡,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他打擾了他家少主的好事,他會不會要被貶回去看守魔宮了?少主可是一向陰險狡猾的很,他還是有個心理準備比較妥當。
“什麼事?”雲裡走到外面,伸手關上寢殿的門。
二護法將手裡的案卷交給雲裡,輕聲回稟道:“少主,屬下失職,讓那個女人跑了。”
“無妨。”雲裡翻開案卷隨意的看了幾眼,轉而合上:“小小的鮫人掀不起什麼風浪,你們派人盯着她,找機會毀掉她身上的幻術。”
二護法點點頭,當年魔尊便下令活捉陌容容,就是爲了除掉她體內的幻術,若不是有心饒她一命,她早就輪迴投胎不知道多少次了。
“少主。”二護法掃了雲裡身後的殿門一眼,有些躊躇的問道:“少主是打算瞞着夫人嗎?”
雲裡輕笑,將手裡的案卷遞還給二護法,有些無奈的笑道:“她現在還小,我與她成親這件事暫時先不要告訴她,日後有機會我會親自同她講,你們不要嚇着她。”
“西鑰雲裡。”
過了一會,天空中突然傳出一道冷冽的聲音,帝無湮青衣墨發出現在大殿前方的環柱上,目光冷然無痕的看着下面的雲裡:“小挽呢?”
烏沉沉的妖界天空,只有零星幾點陽光灑進來,濃騰的妖霧瀰漫,兩個人隔着霧看向對方,眸子裡都浮沉着晦暗不明的深邃微光,一個面無表情,一個淺笑疏離,氣氛突然間就變得詭異莫名起來。
“帝君沒找到你的徒兒嗎,那真是可惜。”雲裡擺擺手讓二護法離開,身子慵懶的斜倚着殿門,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覷着帝無湮。
周身漫出凌厲的氣勢,帝無湮目光滑向雲裡身後的寢殿,眼裡眸光一閃:“她在裡面?”
說完身子瞬間到了寢殿門口,雲裡慢悠悠的伸出手攔住他,微微側頭:“帝君撇下那位受傷的七公主來這裡,怕是不太好吧。”
“西鑰少主倒是消息靈通。”帝無湮目光冷冷的看着雲裡,冷哼一聲。
雲裡絲毫不把帝無湮話裡的諷刺放在心上,依舊笑的清雅惑人:“帝君既然知道那件事,又何必瞞着那位七公主,遲早都是要知道的。帝君要明白一個道理,紙,終歸是包不住火。”
“西鑰少主這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還是改一改比較好,否則這火,終有一天會燒到自己身上。”
一陣冷風呼嘯而過,吹散了連珠的話語,碎成無數的齏粉。
“雲裡,你在和誰說話?”殿內,挽姜溫軟的聲音輕輕的傳來,門外的帝無湮身子一震,這次雲裡沒有攔他,看着他飛快的推門而進,自己無聲的笑笑,轉身離去。
他寬宏大量留給他們倆一點敘舊的時間,唔,就半炷香的時辰吧,綽綽有餘了不是麼。
挽姜有些吃驚的看着推門而入的帝無湮,眨了眨眼睛:“師,師傅。”
帝無湮走到牀邊,一言不發的將她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眉峰微斂:“臉色這麼蒼白,小挽哪裡受傷了?”
“師傅我沒事,一點小傷罷了,過幾天就好了。”挽姜摸了摸鼻子,笑的眼睛彎彎似月牙。
無奈的嘆口氣,帝無湮轉身走到桌子邊坐下,擡手沏了杯茶,嫋嫋輕煙間,挽姜看見帝無湮目光溫溫的朝她投過來。
“小挽,明日隨師傅回九重天,你的傷回仙界讓司藥看看。”
“師傅。”挽姜掀開被子,赤着腳直直的朝帝無湮跑過來,在帝無湮面前站定,切切的望着他:“我的傷真的沒有大礙,而且,我,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
帝無湮的眉頭皺的愈發緊了,他沉默的站起身走到牀榻邊將鞋子拿過來,又沉默的走回去低下身親自給挽姜穿上,然後站起身目光沉沉的望着挽姜,面容俊美又帶着微不可察的冰冷。
“小挽留下來,是爲了他麼?”
帝無湮眼裡的疼痛一晃而逝,快的讓人捕捉不到,藏在衣袖裡的大手緊握成拳,捏的骨節泛白,青筋凸起。
面上卻是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
她不會知道,他問這句話時,心裡是多麼的忐忑不安,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針紮在心間上 ,細細的疼痛蔓延開來,不會致命,只會無休止的疼下去。
“唔,我答應過雲裡的,要陪他找陌上鈴,等我去過了雲伴月再回仙界。”挽姜有些躑躅的看着帝無湮,目光清澈誠懇,不染一絲塵垢,那般坦率的直視他,竟叫他說不出指責的話。
明知道她在做錯事,他還是不忍心責罵她。
明知道她會這樣回答,他還是會覺得心裡一陣陣酸澀的苦,抑制不住的冒出來。
“小挽,若你執意要去,師傅陪着你一起去。”他既然沒辦法阻止她,那他陪着她一起面對,無論將來仙界會如何決斷,他不會讓他們傷害到她,就算是有錯,他一個人來承擔就好。
沒料到帝無湮會這麼說,挽姜愣住,眼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師傅,你大可不必...”
“我想,帝君你是必須要回去一趟了。”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清冽溫潤的嗓音,帶着無盡的揶揄,打斷了挽姜的話。
兩個人循聲望過去,見雲裡懶懶的靠在殿門上,眉梢眼角都是輕鬆的笑意,正不慌不忙的看着帝無湮。
“西鑰少主什麼意思?”帝無湮眯起眼眸,眼裡的鋒芒閃過,似嚴冰料峭。
雲裡直起身,步伐悠悠的朝兩個人走過來,目光盯着挽姜,笑的風流不羈。
“帝君的東極天若是不想要了,便繼續留在這裡吧,想留多久留多久。”雲裡懶散不在意的語氣傳來,帝無湮霎時冷了臉。
挽姜好奇的扯住雲裡的衣袖,問道:“師傅的東極天怎麼了?”
雲裡低頭,見她只穿了潔白素雅的裡衣,眼裡的不悅深深,掌心攤開,一件長袍出現,瞬間蓋在了挽姜身上:“也沒什麼,不過是東北方整個的塌陷了而已。”他也是方纔得知這個消息的,八荒的突然塌陷,不是一件小事。
聞言,帝無湮和挽姜猛然一驚,帝無湮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東極天的東北方有無數的山陵谷地,八荒有半數的人住在那裡,萬萬年來都沒有出過事,怎麼會說塌就塌了呢。
“師傅,你還是快點回去看看吧,應該是出了什麼事,八荒那麼大,東北塌了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到牽連,你不在,他們怎麼辦?”
帝無湮目光清越的看着挽姜,視線又移向雲裡,終是抿緊薄脣,朝着挽姜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小挽,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