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華殿內。
靜妃鳳無雙抱着一事通體雪白的碧眼玻璃貓,正閒閒的倚靠在貴妃榻上,聽着跪在地下上小太監稟告,“回娘娘,那個阿醜回到正德殿後,便被皇上打發去了御膳房做飯,但是沒想到她居然把御膳房給炸了。”
“哦?”靜妃長眉微挑,帶着甲套的手指輕輕的撫過波斯貓細密的毛髮,張口問道,“那皇上可有什麼處罰?”
小太監悄悄擡眸瞄了一眼鳳無雙的神色,心中不知爲何竟有些惴惴不安,輕聲回答道:“皇上……皇上沒有處罰。”
鳳無雙的手指一頓,緩緩張開一雙鳳眼,眼底閃過一絲凌厲,周身的氣勢瞬間散發出來,駭的小太監心頭一顫,跪在地上的雙腿不自覺的開始顫抖。
鳳無雙聽到小太監的話,手指漸漸收緊,尖銳的甲套不小心扎到波斯貓的毛髮裡,只聽到波斯貓尖利的嚎叫一聲,“嗖”的一下跳了出去。
小太監被波斯貓的聲音嚇得又是一抖,頭也不敢擡,只能顫顫巍巍的低聲道:“娘……娘娘,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奴才便先回御膳房了。”
鳳無雙聞言,這才緩過神來,收回眼底的陰厲,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卻越發讓人害怕,緩和下語氣,輕聲道:“初公公辛苦了,這便回去吧。紅玉,看賞!”
這個跪在地上的小太監赫然便是日前對任嫺歌咄咄逼人的初寶。
“是”,紅玉一臉笑意的從袖口中掏出一錠銀子,婀娜的走到小太監跟前,姿色較好的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看的小太監一愣。
紅玉眼底閃過一絲輕蔑,面上卻沒有絲毫的表露,輕笑着將人拉起,溫聲道:“初公公請起,娘娘向來對自己人寬容,這是娘娘的賞賜,快收下吧。”
說着,將手中的的銀子塞到初寶手中。
初寶感覺到一股清香的女子氣息,心中頓時心猿意馬,面色一下子漲的通紅,喃喃的低下頭,只能低聲應是,不敢多說什麼,只覺得手中的銀子比往常的要滾燙,燙的人心頭髮熱。
鳳無雙冷眼看着初寶的模樣,眼底露出一絲冷笑。
打發走了初寶,紅玉臉上的笑意也瞬間消退,一臉冷漠的走回鳳無雙身邊,看着鳳無光面目陰沉的模樣,輕聲道:娘娘,這個阿醜確實是招眼了些。”
“呵~”鳳無雙冷哼一聲,面上露出一絲不屑,一雙美目中卻閃爍着深刻的怨恨之色,“豈止是招眼!”
紅玉輕輕垂下頭,道:“娘娘,現在這個阿醜很得皇上在意,不好輕易動她。”
鳳無雙聞言,眼底的冷意越發明顯,譏笑一聲:“想到動她的又僅僅是咱們,等着吧,總有人會按耐不住的。”
紅玉擡眸看了看鳳無雙眼底凜冽逼人的寒芒,默默閉上了嘴巴。鳳無雙手指緊握,眼底閃過一絲恨意,許盎城,我原本以爲你永遠都是一個冰冷無情的人,如果你不懂得愛,我鳳無雙認了,但是你現在卻寧願在乎給一個出身卑賤的奴婢也不肯在意我!既然我得不到,那別人也妄想染指!
後宮裡面的傳遞最快的便是消息,儘管任嫺歌並未在後宮露面,但是許盎城身邊有一個相貌平庸卻極爲受寵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後宮。
正德宮內,許盎城正伏在御案前練字,殿內同往日一樣,只剩下任嫺歌在一旁研磨,王喜帶着其餘侍奉的人均識趣的退到了門外。
看着許盎城蒼勁有力、力透紙背的筆跡,眼底閃過一絲讚歎,不得不承認,許盎城這個男人,除了骨子裡的傲嬌冷漠,間或偶爾的毒蛇腹黑以外,還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
許盎城感覺到身側的目光,嘴角一勾,站起身看着任嫺歌道:“來,朕教你習字。”
任嫺歌心中默默翻個白眼,當真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文盲了不成?回想到上次習字的場景任嫺歌果斷的選擇拒絕,當下趕忙後退一步,低頭道:“皇上,奴婢生性愚鈍,認書識字對奴婢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說着,任嫺歌臉上做出一副愁苦爲難的模樣,好像當真是十分苦惱。
許盎城看着任嫺歌裝模作樣,眼底閃過一絲好笑,卻也不戳破,只是微微冷下臉,道:“大膽!連朕的命令都不聽了嗎?”
任嫺歌面上一幅惶恐不安的模樣,心頭卻暗暗的腹誹道,好像自己以前聽過似的。但是現在既然做了許盎城的奴婢,也不能太過放肆,只能繼續推諉:“奴婢不敢,只是奴婢身份卑賤,不敢在御案上書寫,奴婢還是拿到旁邊的桌子上去寫吧。”
任嫺歌垂首道,自己惹不起總躲得起吧,離你遠一點,也省的你間歇性的發神經。
許盎城看着任嫺歌一副恨不得離自己八百丈遠的模樣,眼眸一暗,聲音也不由的沉了下來,冷聲道:“過來!”
任嫺歌飛快的掃了一眼許盎城的模樣,一雙幽黑的眼眸驟然深沉,只能輕嘆一聲,認命的走上前,低聲道:“是。”
許盎城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看着許盎城臉上愜意的神色,任嫺歌暗中磨了磨牙,心道,今天晚上一定要去找完顏朵好好控訴一下許盎城這個神經病,整個人就像個精神分裂症一般,忽冷忽熱,忽喜忽怒!
就在任嫺歌磨磨蹭蹭的往前走的時候,許盎城已然一臉不耐,長臂一伸,直接將任嫺歌拽了過來,圈在身前。
任嫺歌頭皮一麻,頓時渾身僵硬,許盎城又開始抽風了。
感覺到懷中人的動靜,許盎城嘴角微勾,微微低下頭,湊到任嫺歌耳後輕輕吸了一口,一股清甜的香草味撲鼻而來,許盎城眼角微眯,通體舒暢。
任嫺歌頓時感覺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那個冷酷無情的許盎城是被人掉包了嗎?怎麼會突然像只寵物犬似的,就差沒有滲出舌頭來舔一舔了!
任嫺歌趕緊搖搖頭,將這個想法甩出腦海,沒等許盎城開口,率先拿起桌上的一根筆,想隨意畫幾下了事。
沒想到未等筆尖落在紙上,許盎城的大掌便自然而然的包裹下來,擒住任嫺歌的手,輕聲道:“朕教你!”
任嫺歌一臉崩潰,好在背對着許盎城,不用再掩飾臉上的表情,當下只能低着頭無聲尖叫,用來宣泄自己內心的狂躁。卻沒想到,帶着濃墨的硯臺正巧將任嫺歌的表情映到許盎城眼中,看着懷裡的小人一臉搞怪的模樣,許盎城不由得大笑出聲。
任嫺歌默默翻個白眼,對於突然興奮的許盎城一陣無語,莫名其妙的笑什麼,當真是個神經病!
而一直站在門外的王喜聽到殿內傳來的笑聲,卻眉眼一動。輕輕垂下頭,一雙小眼睛骨碌骨碌轉個不停。
“皇上可在裡面?”
一道清潤的男聲傳來,王喜眼皮一跳,趕忙擡起眼,卻見孟錚正挺直的站在門口,一雙黑眸靜靜的盯着自己。
王喜心頭莫名有些慌張,隨即穩了穩心神,恭聲道:“回將軍,皇上確實在殿內。”
看着王喜眼中一閃而過的緊張,孟錚眼底露出一抹深色。
王喜被孟錚的眼光看得心頭髮毛,但面上卻不敢過多表露,只能低下頭,避開孟錚的眼光,低聲道:“奴才這就爲您通報。”
說着,王喜躬身走到殿門前,高聲道:“啓稟皇上,孟將軍求見。”
而殿裡面的兩人早已察覺門外的動靜,任嫺歌眼光一凜,趁着許盎城愣神的功夫,身形一閃,繞出許盎城的身前,垂眸低聲道:“皇上,奴婢告退。”
說完,也不等許盎城回答,直接轉身,一溜兒煙的跑了。
孟錚一踏入門,打對摺許盎城躬身請安:“皇上!”未等許盎城答話,已然直起身子,嘴角微勾,看着許盎城笑道:“皇上,剛纔跑出去的可是阿醜姑娘?”
許盎城眼眸一頓,眼底露出一絲疑惑,孟錚一向對女色不感興趣,這麼多年來,更是獨身自愛,將軍府中連一個暖牀的丫頭也不曾有,沒曾想到對任嫺歌到是多了幾分關注,許盎城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絲煩悶,擰眉問道:“怎麼了?”
孟錚眼底一暗,微微垂下頭,躬身道:“臣只是好奇,皇上對於這樣一個小丫頭格外關照。”
對於孟錚,許盎城自然很瞭解,斂去眼底的神色,隨意道:“不過是個相貌醜陋的小宮女,有什麼格外特別的。”
孟錚聞言,眼底的暗色,越發明顯,依他對許盎城的瞭解,只怕現在已經把這個小丫頭放到的心尖上。想到那雙如秋水般清透的大眼,孟錚心頭微微一頓,拱手低聲道:“皇上,只怕您對她的正常表現,落在後宮那些女子的眼裡,已經異乎尋常了。”
孟錚話音一落,許盎城心頭一沉,黑潭般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沉。孟錚說過一句月之後,變不再開口,對於皇上的提醒,一句話就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