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任樓樓有聽沒有記的模樣,方南蜀一陣氣結,待要好好糾正他一下,就看到任樓樓有一臉新鮮的拉着方南蜀衝到一個賣髮釵的攤子上。
任樓樓看着攤子上整齊擺放着的手鐲,雖然樣子很別緻,但是做工卻十分粗糙,材質更是不值錢的木頭雕刻而成。
這樣的東西,看在方南蜀眼中自然是粗製濫造,不值一提,但是看着任樓樓頗有興致的樣子,只能耐下心微微彎下腰,皺着眉問道:“你一個男孩子,怎麼會喜歡這種女兒氣的東西?”
聽到方南蜀的文化,小小的任樓樓擡起頭,熟練地翻了個白眼,日常表現出對方南蜀的不屑,少年老成的口氣輕慢道:“嘖嘖,怪不得你這麼笨!追了完顏姐姐那麼久,卻一點進展都沒有。”
方南蜀的小心思被任樓樓一個小娃子一眼道破,頓時臉色發燙,沒想到這個小鬼人不大,知道的事情還不真不少,強撐着面子,拍拍任樓樓毛茸茸的小腦袋,調笑道:“你個小孩子知道什麼!”
“嘁~”人小鬼大的任樓樓癟癟嘴,微一晃頭,繞開了方南蜀的大手,秀氣好看的眉毛輕輕皺起,稚嫩的小臉認真的看着方南蜀說:“你,不要總摸我的頭,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看着肉嘟嘟的小糰子發着小脾氣,方南蜀失笑,不僅沒有收回手,反而直接兩隻手一起,捏了捏任樓樓粉嫩可愛的小肉臉,挑眉道:“呵!小屁孩!”
方南蜀說完,原本以爲任樓樓一定會炸毛,沒想到對方皺着小眉頭,一臉淡定的看着方南蜀,伸着肉嘟嘟的小手,拍拍方南蜀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難怪完顏姐姐不喜歡你,要是我,唉~”
說完,任樓樓粉嫩的小嘴,煞有介事的嘆口氣,一臉同情的看着方南蜀。
方南蜀只覺得心頭吐血,每次對上任樓樓這個小鬼頭,最後都是自己吃虧,真是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不是欠他的!
任樓樓不再理一旁被懟的沒話說的方南蜀,反而轉過身,看着攤上的手鐲,認認真真的挑選起來。
看着任樓樓那雙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方南蜀越發詫異,很少見到任樓樓這般認真的模樣,當下不顧剛纔任樓樓的冷言冷語,又貼上去好奇的問道:“你挑這個做什麼?不會真的是喜歡這些東西吧?就算你喜歡,我讓人從鋪子裡給你調幾隻做工好的,這些小玩意兒不值錢的。”
任樓樓卻難得的沒有反駁他,在攤子面前仔細的翻翻撿撿,突然,看到一支紅桃木尾端雕着一支綵鳳的木簪,雖然做工簡單,但是樣式卻難得的新穎大方,任樓樓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衝着攤主甜甜的笑着問道:“奶奶,這個簪子多少錢呀?”
攤主是一個年近六十的老人,看着任樓樓玉雪可愛的模樣,臉上露出慈愛的笑意,好奇着問道:“乖孩子,你買了這個是要送給誰啊?”
聽到老闆的問話,一旁的方南蜀也不由得直起耳朵,卻看到任樓樓微微垂下了頭,一雙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動着,眼眸低斂,輕聲回答道:“樓樓想送給孃親。”
聽到任樓樓的話,方南蜀心頭一震,雖然平日裡看着任樓樓都是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對於任嫺歌的離開也沒有多問什麼,還以爲小孩子都是這樣沒心沒肺,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是特意將對任嫺歌的思念死死地壓在了心底。
以往每次問道他想不想孃親的時候,方南蜀都會收到任樓樓專屬白眼一枚,以及固定的嘲諷,‘我可不像你一樣總要依賴着別人’。
原來,這竟然是他僞裝出來的,看着任樓樓失落卻有充滿甜蜜的小臉,方南蜀心頭一痛,忍不住想要將這個小孩子抱進懷裡。
正要伸手,卻看到任樓樓猛地擡起頭,臉上的失落的神情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比往日更加可愛的笑容。
任樓樓擡眸,看着攤主笑意盈盈,一雙水濛濛的大眼睛中,好像盛滿了夜空裡面的星辰,亮晶晶的格外喜人,笑着道:“雖然我孃親最近出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但是我還是要給孃親挑一根最好看的手鐲,等她回來親自幫她戴上!”
聽着任樓樓的童言童語,攤主極爲動容,面目越發溫和,摸摸任樓樓的頭,溫聲道:“好孩子!這簪子啊,奶奶不要錢了,你拿走吧,到時候送給你孃親,也讓你孃親開心一下。”
方南蜀也被任樓樓的一番話所打動,看着任樓樓的兒目光越發的憐惜,這樣乖巧懂事的孩子,真是讓人疼到了心坎兒裡。
一向深刻貫穿任嫺歌多掙錢少花錢理念的任樓樓,此刻卻是一臉正色,細嫩的聲音中有着不容察覺的鑑定,看着攤主奶奶道:“不行,這是我送給孃親的禮物,一定要我自己買纔好。”
方南蜀眼眸一動,伸手從腰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到攤主面前道:“這錢你就收下吧。”
而被任樓樓一番真情流露打動的方南蜀,卻沒有看到一旁任樓樓盯着銀子的大眼睛,精光一閃,仰起頭笑眯眯的對着方南蜀道:“大叔,這銀子是給我的嘛?”
極少得到這種待遇的方南蜀面色一頓,下意識的點點頭,隨機腦袋反應過來,看着這小鬼的模樣,還不知道又打什麼鬼主意。
只見任樓樓一把拿起方南蜀的銀子,妥帖的放進懷中,笑眯眯的對 攤主奶奶道:“奶奶,這個簪子我要自己買。”
說完,打開腰間的小布袋,仔細的數出來三文錢,遞到攤主面前,道:“謝謝奶奶!”
看着任樓樓這般懂事的樣子,攤主笑着接過錢,連聲讚歎:“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而一旁的方南蜀卻是一臉黑線,聽話?自己可從來沒有感覺到。看着任樓樓將手鐲小心的包好,放入懷中,方南蜀黑着臉問道:“任樓樓,我的銀子呢?”
任樓樓聞言,一臉懵懂的擡起頭,眨着一雙天真無辜的大眼睛,問道:“什麼銀子?”
方南蜀暗暗磨了磨牙,這個小鬼,真是讓人又愛又恨,當下指着剛纔放下銀子的地方,瞪着眼睛問道:“剛纔放在這裡的銀子呢?”
“哦。”任樓樓臉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隨機一臉奇怪的看着方南蜀,道:“你不是說給我了嗎?”
“我什麼時候說給你了!”方南蜀被任樓樓氣得簡直跳腳,每次跟着這個小鬼出來,蹭吃蹭喝不算,還要額外的損失好幾百兩銀子,真不知道這麼個小孩子,哪來那麼多花花腸子!
聽到方南蜀的質問,任樓樓天真的小臉上露出一絲委屈的表情,微微垂下眼睛,小聲道:“你剛剛明明就說給我了。”
再次對上任樓樓這般撒嬌耍賴的行爲,方南蜀實屬無奈,每次都是這招,還偏偏每次都管用!
看着方南蜀一臉無奈的模樣,任樓樓眼珠一轉,隨既道:“不如這樣吧,我幫你挑一根簪子送給完顏姐姐,保證完顏姐姐喜歡,怎麼樣?”
方南蜀輕哼一聲,氣呼呼的道:“我那些銀子,買上百八十跟簪子都綽綽有餘!”
“嘖嘖。”任樓樓一臉鄙視的搖搖頭,撇嘴道:“笨蛋!什麼叫做禮輕情意重,送禮物不在於有多貴重,在於有多用心。”
方南蜀聽着任樓樓說的頭頭是道,眼眸一頓,臉上露出一絲疑惑,試探的問道:“當真?”
任樓樓對於方南蜀的不解風情打翻了個白眼,指着他開竅追到完顏姐姐,只怕比登天還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着方南蜀道:“你呀!你說你從完顏姐姐那把我領出來玩,我們逛夜市到處玩,你就不知道買個小禮物的嗎?”
方南蜀一臉懵懂的撓撓頭,臉頰有些微微泛紅,眼睛不由得瞄向攤子上的東西,嘴上卻仍自強硬道:“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
而另外一邊,任嫺歌剛剛安頓好完顏朵,正坐在桌前喝茶,卻猛然聽到窗外一陣輕動,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龍涎香味傳進任嫺歌的鼻子中。
任嫺歌鳳眸微閃,手中的茶杯卻端的依舊平穩,頭也不回的冷聲道:“呵,閣下這是將我這房間當成自己後院不成,想來便來,想走邊走!”
許盎城剛一踏進屋內,就聽到任嫺歌冷冷的嘲諷,幽深的眸子裡閃過笑意,看着這個女人的淡定的模樣,想來是已經從孟崢手中坑來了解藥,當下故作不懂得反問道:“嗯?那你的意思是不希望我走了?”
任嫺歌動作一頓,沒想到這個廝居然對着美貌的女人都這般熱情,自己原來到是沒發現他還有這個本事,當下面色一冷,手中的茶杯倏然扔出,在空中形成一道凌厲的風聲,直直的朝許盎城砸去。
看着任嫺歌炸毛,許盎城輕輕擡手,不痛不癢的接下茶杯,砸砸嘴,調笑道:“這茶水味道不錯,我好想從裡面喝出了思念的味道。”
“是嗎?”任嫺歌冷笑一聲,沉聲道:“那我還可以讓你嚐嚐心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