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追是公孫門主親自選出門主,雖是臨時託付,但如今信物都在本座手裡,長老們,你們是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扶幾高舉手中的恨晚,明明形容清瘦,不喜不怒時,是震懾人心,威嚴外露。
副位上的長老,目露兇光,扶幾不進反退,向他靠近一步,有殺氣騰起,又很快被壓下去。
“矗長老,怎麼?長老不服?”
大概是怕牽扯到自己,另外三個長老單膝跪地,長劍挨地,扶幾知道,那是一時屈服,不是一直。
“門主託付於你,總是因爲你有什麼不同於常人的本事。遠追公子想要接管恨晚門,總得讓門人弟子都能夠信服你吧。”公孫矗目露笑意。扶幾也笑,他們加起來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對手,但是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小人,就是怕他在你的背後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好啊,如今武林大會在即,恨晚門本來就離金城不遠,現在門人弟子也大都在城裡,長老想給本座立威的機會,遠追感激不盡,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
“好,這可是你說的。”
陽光都消失在西邊的一座高山後,天色暗下來,池塘裡早開的荷花都閉上了花瓣,有萬千圓葉亭亭如蓋,偶爾有風來,驚得游魚遠逝。
忽有人聲,幾乎沒有多想,扶幾掠過荷葉,停在假山後,奇石屹立,擋住身形,是幾個路過的恨晚門弟子。
“你見過新門主了?”
“今天那個公子進門的時候遠遠的看了一眼……”
“如何如何?聽他們說年歲不大,很是年輕,快給我們說說。”
“是不大,十幾歲的模樣……”
話沒說完,幾個弟子爆出不可置信的呼聲:“什麼?怎麼可能……”
“就是啊……比我還年輕……”
“這怎麼回事?”
“你別不是說出來騙我們的吧!”
那個自稱見過扶幾的弟子咂巴一下嘴:“就說你們會不信了吧,我當時也不信,還以爲是哪個長老新收的弟子,結果跟上去一問,說是有長老親傳的信物……”
“得得得,說說,那小門主長什麼樣?”
“沒得說……”那人停下來,彷彿準備大說一場,“我告訴你啊,那叫一個膚白貌美,那絕對是放到青樓都是花魁的人啊……”
扶幾嘴抽了抽,臉疼。
“高護,你說的是男人還是女人啊?”
“就是,你這有公子又貌美如花的……”
“男人男人,像女人的男人……”
“那可不就是娘娘腔嘛!……哈哈哈哈……”
行,高護是吧,非常好,你誰都沒記住,就記住你了!
臉上的是假面,血色透不出來,沒有扶井那麼好的手藝,臉色是蒼白沒有血色的,本來只做了一張假面,原本就是個姑娘的模樣,爲了行走方便,才故意扮了男人……看來眼神清明的只有白衣了……
“你們可小聲一點吧……這裡可是主院,新門主住的地方……”
“得得得,小聲,小聲……不過話說回來,這次把我們都叫來就是爲了看這個新門主?”
“門主上任,三把火!”高護壓低了聲音,不好意思,扶幾耳力極好。
“你的意思是……,立威?”
“門主走得不明不白,之前對我們也是多有恩惠,如今換一個,心裡還不怎麼接受……”
“冬眠,其實也不能這樣說,咱們是恨晚門的人,是門主的人,咱們不犯事,對門中有益就行了……”高護勸說着那個叫冬眠的弟子。
“我不管,他若真有本事,我便服他,如果沒有,我就找矗長老……唔唔唔……”
高護連忙捂住冬眠的嘴,其他幾個人也嚇得不輕,立馬左右看,發現沒有人這才呼出一口氣。
“我的天耶,好冬眠,你可省省吧,過過腦子好不好,這話是能說的嗎?……”
“就是,明日自見分曉。”其餘人附和。
一夜未眠————
清晨時分,有人來叫自己,是一個面生的小廝,扶幾覺得有點尷尬,因爲打開門的那一瞬間,看到的是人家的胸膛……難怪不得他們都那樣不相信自己,看來這是應該的……
“遠追公子,弟子們都到齊了,長老們請您過去”他一口氣說完,轉身走了,對此,扶幾感到無奈,一個小小的門人弟子都可以對自己冷面相待。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找不到路啊!
兩邊各排了兩把椅子,中間空着,那本來應該是門主的位置,你看他們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沒關係,讓他們承認自己,並不是一件難事,只是收服他們的身體容易,收服心卻難……
直接走到中間的空位站定,公孫矗手裡握着長劍,背對着扶幾,面對着前面衆人:“今日召衆弟子來,是想說,有小人作祟,門主下落不明,今有公子遠追,自稱自己是門主親選新門主,門主武藝高強,江湖少有人及,今武林大會將至,門主本應參選,如今門主不測,新門主自當扛起責任。然,我恨晚門在江湖上地位舉足輕重,舉劍恨晚,受玉霜魚,此,非同兒戲,在其位,謀其職……”他轉過身來,看看扶幾,又轉過去面對衆人,“現在我身後的,就是公子遠追,恨晚門的新門主!”
下面像是突然炸開了鍋,各種討論撲面而來。
“什麼?不可能吧?”
“就他?”
“他有什麼資格……”
“誰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說不定門主就是他……”這話說的不太好聽……
扶幾頭疼,如今應服衆,除了武力解決,大概他們也不想聽自己說道理吧。
掌心內力翻涌,丹田有真氣遊走,有蛇刀凝聚,破開風,忽然飛射而出,貼着公孫矗的脖子,割斷那亂說的小廝一縷耳發,直洞穿一棵小樹,那氣刃化風散去,什麼也沒留下。
念術就是神奇,失傳百年,許多人都不知道這功法的存在,越神奇也越難學,扶桑哥哥學了數年,如今還不及自己,內力化刀,破風而出,殺人無形。爲什麼說殺人無形呢?看吧,他們順着出刀的方向,對着的可不是自己。
“有暗器?”
“暗器……誒?”
“……東西呢?”
“是誰?”
“難道這裡面有奸細?”
“……”
扶幾摸摸鼻子,看看臉色青白的公孫矗:“長老,本座剛剛看到有東西差點殺了你。那是什麼啊?”拍拍胸口,看下方騷動的衆人,“肅靜,這樣吧,公孫長老覺得我不能擔任這個位子,如今門人皆在此,四位長老也都在,如今我一一比過,輸一人,遠追都將門主之位拱手相讓,賢者居之,各位意下如何?”
先是突然安靜,然後是更大的騷動,騷動過後,是夾雜着不屑的贊同。
有風穿過月亮門,鑽過小竹林,繞過髮帶,追着一片花瓣遠去。
看吧,報應來了。服用過不老核的身體,本就虛弱,還不顧身體,數日勞累下來,眼前有些發黑。
劃地成擂,以己之力,力排衆議。
那時候公孫矗還沒有入圈,女長老上來,吳憂手裡拿了一把羽扇,大概是上了年紀都是這樣的,眼角眉梢都有細紋,和公孫千雪還有師父不同,她整個人看上去都溫溫和和的,大概是想打探自己的底線,所以過了幾招之後便下去了,沒有再繼續。離開的時候轉過來看了扶幾一眼,目光挪到恨晚上,又移到扶幾臉上,幾經來往,最後也只是搖頭離開。
扶幾害怕傷到她,一直在躲,一直在退,這不,人家就看清自己的實力了嗎?她的臉上寫着就差寫着“此人不堪大任”幾字了!
“還請換一位長老來?”大概是吳憂的退讓,剩下的兩個長老也是不停的退讓着,大概他們也沒有想要坐上門主之位的意思吧,最後一個是公孫矗,扶幾看到了他的劍,提劍靠近時,聞到一股味道。
“公孫門主去世的時候,她告訴我,門中人心思不齊,有人有二心,不知長老有什麼見解?”有長劍刺來,扶幾以掌擊地,騰然而起,長劍擊空。
“對門中不忠者,其罪當誅,不可原諒,遠追公子覺得老夫說的對與否?”扶幾沒有出手,以退爲進。公孫矗的功夫,門人弟子皆知,如今自己與他過招,百招之內不得手,就足以顯自己功夫深淺。
“長老這話說的對,遠追也是這樣想,只是就是怕這人要麼是公孫長老,要麼就是公孫長老的徒弟。”
“遠追公子,這話可說不得。既然說了,就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劍來劍往間,是刺耳的劍刃碰撞聲。掩蓋了兩人小聲的交談,卻翻騰起更深的殺氣。
“長老着急什麼?長老如果什麼都沒有做,現在又是在害怕什麼?莫不是長老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嘴角噙着一股笑,不是扶幾不承認,那麼笑意裡隱藏的,真的只有蔑視……
交手太久了,扶幾有些不耐煩,最後決定速戰速決。當長劍划過來的時候,劍穗擦着臉頰而過,扶幾掌心一翻,內力注進他的劍,相隔一丈時,長劍裂開,然後忽然斷裂。
扶幾笑:“長老承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