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可不是一般的貪得無厭,衛護司的虎符,調動的人雖然不過兩三千,但都駐守皇城,一旦有虎符加持,想要攻破皇宮,幾乎是輕而易舉!更重要的是,那虎符在其貅手裡!
“王爺這算盤打的可真響,連在下都甘拜下風,”扶幾抿了一口茶水,開始在心裡思考,“王爺要我這樣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段時間,我身體不太好,可能沒那麼多力氣幫王爺的忙了。”
“爲了表示誠意,本王可以給你半瓶解藥,”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瓶子放在桌子上,事不關己的模樣,還做出一個請的動作,“門主覺得這份誠意如何?”
他還是和第一次相見時一樣卑鄙,精緻的五官裡,隱隱約約能看出其貅的模樣,皮膚很白,如果不是因爲那一身蟒袍,那紫玉金冠的模樣,很容易讓人以爲是哪家的公子,還是那副嬌生慣養的白麪膜樣。
“王爺大業不急於這一時,這段時間就讓我住在王府如何?”好不容易出了皇宮,自然是要打聽些消息的,不然不就白忙活了?
“請便!”
不得不說王府佈置還不錯,亭臺樓閣,池塘活水,池裡養了紅鷂,連人都不怕,人走近時還游來乞食,看到那輕紗似的尾巴,讓人想到嫁衣。
被安排住在紫竹居,屋外是一片墨竹,葉子 還是嫩青色,風一吹,沙沙的響。住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最近又發生這麼多事情,半夜的時候總容易驚醒,每次醒過來就再難入眠,任何一點點聲音都能把自己吵醒,後半夜的時候索性不睡了,隨便披了件衣裳出門,站在那一片墨竹下,春日的風還有些涼,吹過來的時候掀起衣襬,整個人瘦弱的像一片薄紙,彷彿隨時就要乘風而去。
藍柯把自己所見告訴其貅,所以第二日時,某人忍不住自己出宮。看到的場景有些熟悉,和藍柯描述的沒有區別,此情此景,就是角落裡的那幅畫,站在竹下的人,一身白衣,身如紙片,面無表情,不知所想。
其臨是什麼樣的人難道她不知道嗎?還是說……
呆在凌王府的那幾天,幾乎找遍了每一個角落,連其臨的房間都偷偷進去過,結果什麼都沒有,當初在皇宮的時候,他爲了控制自己給過的緩解的藥倒是有不少,那些東西治標不治本。
如果下人的房間時,還能聽到齁聲,行走在屋檐上,頭頂懸着一輪圓月,頭一陣痛,腳下一滑,差一點摔下,好在及時穩住了身形,噁心感襲來,腹中傳來一陣抽痛,連忙催動內力,暫時壓了下去,不做任何停留,回到房間時,感覺到身下爲微微溼漉,有液體順着腿淌下去,點燃房間裡的燈,仔細一看,竟是鮮血。
身體太過虛弱,這種輕微出血已經不是第一次,就像外面的郎中說的,根本沒有辦法孕育這個孩子,如果一味前行,有可能傷及性命,到時候可能孩子生不下來,連自己也保不住,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兩天後,扶幾躺在牀上想問題,忽聽房頂有腳步聲,心裡頓時警鈴大作,雖然平時自己都被監視起來,但那些人根本對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脅,就那樣的武功,擺在自己面前還不夠看,不過這一次來的似乎和其他人不同,只聽着聲音便知功夫之高,腳步輕盈,如果不是因爲踩到鬆動的瓦片,可以說是踏瓦無聲,還不止一個人。
手伸到小腿部,摸到藏起來的匕首,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聽到有人在叫自己,聲音熟悉。
“阿幾,阿幾你還好嗎?”那是扶生師兄的聲音,“你怎麼樣了?”
扶幾不知緣由,聽着語氣是十分着急的模樣,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師兄?”扶幾點燃房間裡的蠟燭,看清來人,扶生,扶井,扶桑,扶塵,還有師姐扶腰,“你們怎麼來了?”
“阿幾,你還好嗎?”看到站在面前瘦如紙片的人,扶腰一片心疼,“嚇死我們了,還好你沒事,前幾日開始,能感應你的蠱蟲突然不動了,一旦出現這種情況,說明子蠱的宿主有生命危險……”把面前的人從上到下打量一番,和從前一樣瘦弱,精神不怎麼好,卻也和自己猜想的不符。
“不動了?”那是怎麼回事?
“師父讓扶生來,看看你到底怎麼了,不過現在看到你沒事,我們也就放心了。”看她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扶幾覺得心裡暖暖的。
扶生從小學醫,照顧起扶幾來也得心應手,二話不說,原本文文弱弱的人,現在臉色不怎麼好看,抓起小師妹的手就開始把脈。
扶幾沒有想過要瞞他們,反正他們遲早會知道,所以當扶生面露訝色時,扶幾一臉的雲淡風輕。
“是他的孩子嗎?”養了十多年的人啊,全成別人的了……
剩下的人也不笨,立馬明白了什麼意思,再看眼前的人,並沒有任何變化,仍舊是瘦弱的模樣,皮膚是不正常的蒼白。
“他算是什麼東西?竟然如此對你,”在山上的時候,嬌生慣養的小姐模樣,如今現在,連氣息都是微弱的,暴脾氣的扶井心疼的心都碎了。
其他人不知情況,扶生一臉嚴肅,扶桑哥哥倚在桌邊,半張臉都藏在陰暗中,不知喜怒。
平時妖妖嬈嬈的扶搖師姐,現在也不說話,此時不說不笑,眼瞼垂得很低,能看到眼睛下顫動的睫毛的影子。
接下來是很長久的沉默,扶幾把窗戶關上,也把門關上,握着手中白骨,撫摸着上面的花紋。
終於有人打破了沉默:“阿幾,我們一起回山,說不定還有辦法……”
“什麼意思?”急性子的扶井立馬走上前去,站在扶生面前,“你剛剛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還有辦法?”
“以阿幾現在的身體,活不過一年,”扶生停頓了很久,才接着說下去,“如果找得到解藥自然是好,若找不到解藥,你要執意生下這個孩子,不僅你活不了,不知道要給這個孩子留下多大的傷害……”
“什麼?”扶幾大驚,“我活不活下去都無所謂,我只要這個孩子活着!”
房間裡驟然安靜,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除此之外,只有心跳聲。
“你爲什麼在凌王府?他把你一個人扔到這裡,虎口狼穴,你用得着這樣死心塌地嗎?”扶井哥哥的聲音好像在顫抖,扶幾知道,他很愛很愛自己,所以才怕失去。
“在我死之前,無論如何我都會治好他,不記得就不記得,忘記了最好,那時候不知道有我這麼一號人,他也不用那麼痛苦。”
“你想做什麼?”扶生的瞳孔驟然放大,心裡的不安如滾雪球一般長大。
“師兄們回去吧,如果留下來太久,恐被人發現。”
“你真的要救他?”
“阿幾知道師兄會幫我的,對吧!”這根本不是一個問句,從小到大,無論自己做什麼,他們永遠都舉雙手支持,把自己寵上天,自己做什麼都是對的,就算錯了也是對的,捧在手心,不讓自己受到任何的風吹雨打。
“扶腰會留下來陪你,這樣我們也好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救你的方法,”扶生和小時候一樣,少年老成,說話做事猶如大人,“但願你做的一切都值得……”
轉過頭,看着扶生哥哥笑:“負重前行,無所畏懼,我孑然一生,所以敢賭。”
當第一縷陽光灑下來時,扶幾已經離開了凌王府,和師姐扶腰一起。怎麼能讓長居山上的師姐和自己一起去如此危險的地方,那時候剛下早朝,扶幾和扶腰換了宮女的衣服,站在太和殿外白玉階下,不一會兒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四王爺請留步!”嘴上這樣叫着,腿卻沒閒着,直接走到其邑面前攔住去路,“這裡有一個人,還望王爺代爲照顧。”
扶腰一臉茫然:“阿幾這是什麼意思?”聲音如黃鸝出谷,明亮動聽,帶着幾絲嫵媚,這就是從小練習媚術的效果。
其邑臉色一黑,原本看到面前人微微好起來的心情頓時沉下去:“本王要是不答應呢?”
麻山站在其邑身後,嘴一撅:得了吧!你要是想不答應,直接走不就是了,站在這裡幹什麼,好玩嗎?
扶幾衝扶腰遞了一個眼色,扶腰不知其中深意,倒也沒有拒絕,人在宮中有諸多不便,出宮了就不一樣,找到機會,可以幫忙尋找解藥,這樣也不錯……
扶幾站上觀梅臺,那裡很高,可以看到遠處兩個人影,一個人冒險,怎麼能帶上自己最愛的人?
其邑黑着臉走在前面,扶腰黑着臉走在後面,和麻山並排走在一起,麻山覺得氣氛很不對,想一個人走的遠遠的。
“你是她的什麼人?”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一張臉板的像鏡子。
扶腰很不爽:“這和王爺有什麼關係?”聲音好聽,脣紅齒白,腰肢纖細,素手芊芊,柔弱無骨,一顰一動,皆帶魅惑,卻又不帶風塵氣。
其邑把手握成拳:“本王答應了她,自然會保護好你,但你不要挑戰本王底線,否則的話……”
“否則怎麼樣?”扶腰看其邑黑漆漆的臉,提起一邊嘴角輕笑,脣若朱丹,豔若桃花。
“你!”果然是一個地方來的,氣起人來,都這麼不留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