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尋找

下午馬術課,其餘的夫子,真真是完全相信難憂,連一個來指導的都沒有,難憂覺得做學生能做到這種地步,也是替他們感到害臊!

不遠處的馬廄裡,大大小小的馬匹挨着拴好,有的悠閒的喝水,有的慢騰騰地嚼着草,莫名的,一種熟悉的感覺躍上心頭,在自己簡短的記憶裡,沒有讀過書,卻有文采斐然,沒有騎過馬,不過就衝着這股熟悉的感覺,想來自己也是會的……

想着想着,意識又飄的有些遠,趕緊搖搖頭,把自己拉回神遊:說好的想不起來就不想了,怎麼現在又忘了呢?現在可是馬術課,這一羣吊兒郎當的二流子,也不知道他們有幾把刷子,會不會騎馬,馬術又如何,這種有危險的課,可千萬不能有一點馬虎!

這樣想着,便轉頭去看,嘿呦喂,好傢伙,將來不知什麼時候牽出一匹馬,通體雪白,腦袋尖上有一縷雜色,體型高大,鼻子裡呼着氣,打了兩個響鼻,看樣子不是一個好相與的……

剛想叫住他,名字還沒反應過來呢,人家就翻身上馬,管你三七二十一,揮起鞭子一頓亂打,那批叫追風的馬兒吃痛,揚起前蹄,發出兩生嘶鳴,也不認路,揚着頭就往前跑。

施難憂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出了一背的冷汗:當初打倒了那兩個人販子,自己救自己逃出火海,雖然記憶裡一片空白,但還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既然要一個人生活,就要有一個名字,不知姓名,就自己取了一個,希望以後的生活無憂無慮,快快樂樂沒有憂愁,現在好了,哪裡是沒有憂愁,簡直就是沒有快樂……

將來在追風背上,揮着鞭子好不開心,追風跑的很快,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吹的衣袍獵獵作響,剛開始的時候還駕馭得住,但是馬場不大,快到邊緣的時候,使勁勒馬脖子,追風像是沒感覺,還在一個勁兒的往前跑,眼看着就要撞到前面的小山丘上,估計到時候掉在地上,脖子都要掉半根!

其餘的學生被甩在後面,有的在瞎起鬨,吹着哨子呵呵笑,鹿茸最先發現了不對,大家安靜下來,果然聽到將來大聲尖叫,這下可不好,這是要出人命啊!

難憂心跳的漏掉半拍,一下子出了一手的汗,沒有任何的思考,足尖點地,踩着風,就那樣直直的飛了出去,像一隻離弦的箭,速度之快,讓人難以捕捉。

救下將來的時候,還有一瞬間的愣怔:爲何這種感覺如此熟悉?

周圍的人眼睛瞪得大如銅鈴:這是看到了什麼?彷彿一道幻影,乘風而出,速度之快,超過了追風,這不像是武功,更像是傳說中的法術……

被抱在懷裡的將來,忘記了吸氣,眼睛也忘了眨,整個人僵在那裡,彷彿所有的肌肉都被凍結,手還抓着難憂的衣袖,由下而上,看着眼前之人的下巴,嗓子裡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個人長的可真好看啊,頭上繫着長長的白色髮帶,在風裡一上一下,長長三千絲,落在將來的胸口上,打成卷,披散成花;沒有經過修剪的眉,細細長長,如同柳葉,微微低垂的眼,彷彿裝進幾江風月,如雪的肌膚吹彈可破,如果不是和其他人一起偷看過夫子洗澡,大概自己也會覺得這樣傾國傾城的容貌,根本不是一個男人有的。

明明才十七八歲的模樣,卻帶來諸多驚喜,好像什麼都會,好像什麼都難不倒。

難憂出了一身的汗,主要是被嚇的。晚上回到房間的時候,和往常一樣,把屋子裡都檢查了一圈,又把窗戶和門關的嚴嚴實實,生怕像上一次那樣,又有人來偷看,才退盡衣衫,縮進水溫剛好的木桶裡。

真舒服啊,每次這樣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活着。想當初,剛來到這裡,其他的夫子問自己,是何方人士,家有幾口,師從於誰,而自己的回答,雖然有條有理,卻也只能慶幸,慶幸沒有人去查證,一旦他們去查就會發現,自己所說的那些人,所說的那些村莊,其實根本就不存在……

只有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纔會偶爾想一想,如果有機會,自己願不願意記起從前。

眼前的光影有些模糊,所有的事物都暈染開來,忽然看到自己的小臂,裡面彷彿有什麼東西,再頂着自己的皮膚,那一小節血管扭曲了一下,動了動,然後又什麼都沒有了。

難憂揉了揉眼睛,才確定這是錯覺,不然還真的以爲,自己的血管裡有一隻小蟲子……

不緊不慢地穿了衣服,又鋪了牀,才熄燈睡覺,似乎做了一個夢,可是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今日有箭術課,難憂換了一身短褂,看上去精神抖擻,讓人眼前一亮。

柳笛用手肘撞了撞身邊的將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哎哎哎,還真不是我說,咱們夫子娘是娘了點,這模樣是真真好看,估計那易入客的花魁娘子,也是比不上他的……”

將來翻了翻白眼,嘴上嘲諷了兩句,心裡卻是在點頭。

“那你還去找那花魁娘子幹嘛,直接去找咱們夫子不就得了?哈哈哈哈哈……”鹿茸接過話茬,他一說完,周圍就是一陣鬨笑。

花束撓撓下巴,目光卻落在難憂的臉上:“你們說咱們夫子多大年紀?之前我問過蔣老頭,他不睬我……”

難憂耳力驚人,忍住沒有翻出一個大白眼:就你們這羣牛鬼蛇神,他睬你纔怪!

當然這話想想就好,還是不要說出來了,畢竟挺傷人的,雖然這是一羣老油條……

這個問題似乎還挺有影響力,一問出來,所有人都開始亂七八糟的說出自己的猜想,什麼十八呀,十九呀,二十呀,真是五花八門,最可笑的是,竟然有人說十六的,難憂表示無言以對,真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遇到這麼一堆蠢貨!

不過話說回來啊,自己到底多少歲了?也照過很多次鏡子,鏡子裡的人,眉眼細長,常常皺着眉,鼻樑高挺,嘴脣小而鮮豔,下巴瘦削,白齒如貝,像是西域的胡姬,萬里挑一的好模樣,的確如他們所說,如果不是之前用計,讓他們看到另一個男人在自己的房間洗澡,帕子蓋着臉,估計真的很容易被人認爲這是一張女人的臉。

雖然不知道確切的,但或許也應該差不多,那就二十歲吧,還真是一張好皮囊!

似乎只要不面對書本,這一羣紈絝少爺就有用不完的力氣,拉弓射箭,沒幾次射在靶子上,興奮的卻像打了雞血,只恨不得天上都有自己的腳印。

難憂靜靜地站在一旁,神情有些恍惚,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馬廄,眼底空洞茫然。

學生們圍作一團,商量着什麼,又好像遇到什麼高興的,突然就笑起來,然後沒過一會兒,華山就拿着一把弓,捏着一隻箭,朝難憂走來。

難憂反應過來的時候,年輕的學生已經站在自己面前,說着貌似很客氣的話,語氣卻充滿質疑和嘲笑。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出來混,沒有兩把刷子怎麼行?難憂拈弓拉箭,經脈裡彷彿有一股真氣在遊走,左右兩邊站了兩排學生,勾肩搭背,連眼角都掛上了笑意,就等着看笑話。

難憂舉着弓,微微眯着眼睛,順着長箭看向前方,箭尖指着紅心,周圍有人在催促,難憂凝神屏氣,掌心有內力迸開,正中紅心,卻未停下,穿過箭靶,插在後面的石碑上,入石三分,非常人所及!

是片刻的安靜,然後是一片細微的吸氣聲,目光慢慢從那片石碑上拔回來,落在難憂身上,似乎連口水都忘記了吞嚥,最後只得眨眨眼睛,再把目光移到別處,竭盡全身力氣,才把那一聲驚歎壓在喉嚨裡,轉過去的時候,恢復了平時點兒郎當的模樣,只是心裡的大浪已經翻到三尺高:這個人的模樣,看上去比自己這一堆學生還要年輕許多,有這樣的本事,如果不去吃國家飯,感覺到對不起自己……,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

有難言之隱的難憂放下手中的弓,茫然的轉過身,那種熟悉感躍然心頭,眉頭緊蹙,忽然好奇,這樣的自己,是有着什麼樣的過往,別人家的女子,養在深閨,足不出戶,而自己,能文能武?

不過現在看來,獨自一人 也沒有什麼不好,可是看樣子自己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該成家了呀?

其貅站在梧桐巷,那是扶幾曾經說過的地方,厚重的木板門打開,撲面而來是青苔的氣息,外面是一條小街,熱鬧非凡,販夫走卒,有人在大聲地叫賣糖葫蘆,離這裡不遠,是一條小巷,小巷深處,跑過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小少年,虎頭虎腦的,穿了小短褂,梳着丫髻,着急忙慌的跑來,其貅聽到聲音,轉過去看,阿寶眼裡的光突然就泯滅。

“你是什麼人,這不是你的房子!”

忽然想到自己的孩子,不過十歲的年紀,卻從未像他們這樣快活:“那就是誰的?”

“這是福姐姐的。”目光炯炯的少年,手裡拿着棍子,理直氣壯,“你這個賊,要是再不走,我可叫人了!”

其貅心裡好奇,往後退出一步,嚇得阿寶連忙後退三步,眼睛裡全是戒備,其貅心裡好笑,看看這小小的院落,轉身看灰衣短褂的男孩:“那個姐姐,叫‘扶幾’,另一個,叫‘顧婉’。”

“你怎麼認識?難道你真是這房子的主人?”阿寶眼底有光乍現,圓圓的臉頓時就鮮活起來,剛想說什麼,餘光看到遠處兩點粉色,連忙大叫起來,“圓圓,週週,你們快過來,這個人說認識福姐姐……”

一個圓臉杏眼的少女挽着另一個粉衣紅臉頰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一臉疑惑的走過來,眼睛落在其貅臉上,走到阿寶身邊,擡頭仔細打量,只覺得眼前的男人,身材頎長,穿着藏青色錦衣,外面一件長長的披風,烏黑順長的頭髮披散下來,長眉入鬢,皮膚是小麥色,即使不發一言的站在屋檐下,也是一道風景。

“你是福姐姐的誰?”

其貅看着眼前三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脣角慢慢溢出笑意:“我是她的夫君。”

梧桐巷出了一件大事,十年前被買走的房子空了這麼久,現在又住了一個主人,沒見過的人都聽別人說了,是個白麪如玉的男人,劍眉星目,穿着錦衣,踩着鹿皮靴,喜歡種花,身上有花香,只往那裡一站,就叫人不敢靠近,好看得不是凡塵人,不似池中之物。

其貅坐在院子裡,看着桌上的殘局,無處下手。走了這麼多地方,扶幾從前說過的,都一一走過,可是每一處每一處,都沒有她的身影,夜晚入夢,夢裡都是她的模樣,回到她少年時期,那時候茫茫荒丘裡的一場遇見,擡頭一瞬間,看進一雙波光瀲灩的眼,這裡也沒有,三天了,該去其他地方了。

阿寶帶着自家阿孃來的時候,其貅在系披風,阿寶看了楊大娘手裡的核桃,又看看錦衣的其貅,笑得滿口牙齒都露出來:“哥哥這是要走?”

楊大娘上下打量一番:嗨喲,這公子,氣度不凡,果真和圓圓他們說的一樣,簡直太俊了!

“越家的公子就是不一樣,公子的娘子也是天仙一樣的人物。”莊家人身上有一種純樸和善的氣息,其貅忽然就明白,爲什麼扶幾喜歡這裡。

“......”其貅自小生活在皇宮,鮮少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只好直接省略稱呼,微微屈身,楊大娘受寵若驚,心道這郎君也太懂禮貌了!“我娘子不在這裡,原打算今日離開,大娘有事?”

“想着都是鄰居,送些吃的,公子找到人,記得回來啊,雖然認識福姬不久,但小娃娃可是我接生的呢......,公子好福氣,三個孩子可是長得可漂亮了,簡直一模一樣......”婦人還在滔滔不絕,其貅都沒注意到,自己的眉梢都帶了笑意,原來從別人嘴裡聽到關於她的事情也能讓自己那麼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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