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熙海進行炮火逐次延伸之時,作爲東路突擊集團的突擊分隊,康健率加強營早就埋伏在緊靠東門的交通溝裡,康健一看炮火將東面的城牆轟開了一個缺口,同時炮火開始向城中延伸,康健知道攻擊的時候到了,康健將手中的卡賓槍一揮:“同志們,衝啊。”
朱二蛋隨着康健一躍而起,城牆上殘存的敵軍一看解放軍開始衝鋒,趕忙還擊,子彈打得朱二蛋的腳邊直冒輕塵,現在的朱二蛋早就不是那個一聽槍聲就尿褲子的國民黨軍的慫兵,而是在戰火中快速成長起來的一名堅定的革命戰士,朱二蛋根本不爲彈雨所懼,腳步沒有一絲停滯地往缺口衝去,同時他手裡的卡賓槍也沒有閒着,朱二蛋擡手就往城牆上的敵軍掃射,卡賓槍的子彈打得牆磚火星四濺,有敵軍發出慘叫從城牆上掉了下來。
康健率突擊分隊一往直前,猛打猛衝,很快就衝過了開闊地。前面就是突破口了,康健掄起卡賓槍一輪掃射,突破口邊的一挺重機槍當即被康健打掉,重機槍一除,突擊隊的壓力頓消,數百支卡賓槍齊齊掃射,守在缺口處的敵軍人仰馬翻,康健縱身一躍,跳上缺口,康健在左,朱二蛋在右,依託缺口的城牆,左右射擊。緊隨其後的五百勇士趁機衝過缺口,東門被成功突破。
旗手朱萬林一鼓作氣奮力爬上城垣,將手中的紅旗高高豎立在城牆之上,朱萬林傲立城牆,硝煙滾滾,紅旗獵獵,旗幟就是信號,胡長髮從望遠鏡裡一看,東門已破,命令全師:向城中進發。
城下斷垣處前方一百米處的敵團長看到城牆上高高飄揚的紅旗,頓時氣急敗壞,命令士兵朝朱萬林射擊。一時子彈如雨,朱萬林悴不及防,撲倒在地,中彈犧牲。
人可以犧牲,但指引同志們前進的旗幟決不能倒下,身負重傷的班長趙四海一見紅旗掉在自己的面前,沒有一絲的猶豫,他拾起紅旗,將紅旗披在自己身上,手捂傷腿,忍痛爬上缺口處的城牆,五十米長的殘垣斷壁上,留下了一條鮮血染紅的血路,鮮豔的紅旗再一次迎風招展。
城下的敵團長一見紅旗再一次飄揚,命令士兵:“給我用迫擊炮轟。”
數發迫擊炮在城樓上炸響,趙四海再一次被彈片擊中,倒在城垣,旗杆也被炸斷。一排長劉金一看紅旗掉在了自己的跟前,撿起半節旗杆的紅旗,迅速爬上城垣,劉金高舉紅旗,大喊“同志們,勝利就在前方,衝啊!”
跟進的部隊迅速漫過突破口。
敵團長和紅旗耗上了,一排子彈打在劉金的身上,劉金負傷倒下。
這是意志的較量,李玉民和朱四毛一見,跑上城垣,一左一右高舉紅旗,紅旗第4次在突破口上方的城垣上飄揚,在短短的幾分鐘內紅旗三伏四豎,屹立不倒。
此時的敵團長再想指揮士兵向紅旗開槍已是不可能了,康健和朱二蛋已經又向前突破了五十米,康健和朱二蛋手中的卡賓槍先後怒射,敵團長身中數彈,一頭栽倒在地。
身後,軍號嘹亮,康縱的後續部隊有如潮水,開始涌進錦州城。
巷戰就此開始。
14日的戰鬥應該是錦州戰役中不是最慘烈但卻是最爲激烈的一天,敵我雙方都知道,戰事已經進入到最關鍵的時刻,解放軍與範漢傑兵團已經進入巷戰階段,如果國民黨的援軍再不能有效突破錦州外圍的阻擊防線,範漢傑兵團難逃全軍覆滅的命運,錦州失守也就在所難免。
敵我雙方都明白這一日的重要性,都在竭盡全力,城中寸土必爭,外圍你來我往,爭分奪秒,殊死一戰。連*都親自跑到了停泊在遼東灣的“重慶”號巡洋艦上指揮,以期傅作義的東進兵團能成功突破錦州西南的外圍防線。*東進兵團能否救錦州於危難,關鍵在於能否成功突破錦州外圍的塔山周邊十里的防線。
這是一條關係整個戰局成敗的生死線。
居中的塔山首當其衝,說是山,也就是一個小土堆,海上國民黨軍的海軍艦艇上的重炮早就將小土堆夷爲平地,防守塔山的是一個團,上有敵機轟炸,下有整營整團國民黨軍的衝鋒,但英勇的人民軍隊在每一寸土地都帶血的塔山陣地已經堅守了五天六夜,除了讓國民黨軍在塔山一線留下六千具屍體,硬是沒有讓國民黨軍向塔山前進一步。
14日塔山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團長發現,整個部隊已經沒有一顆子彈了,看來通往塔山的補給線又讓敵人的炮火封鎖了。敵人新一輪的衝鋒在即,除了眼睛是白的、其他地方都是焦黑的戰士們刺刀上槍,隨時準備以生命捍衛陣地。
團長將電話搖到了東野。*以爲是團長請求支援,戰爭進行到最後關頭,現在的*身邊已經無一兵一卒可派,他就一句話:“人沒有,陣地必須守住。”
團長喉嚨嘶啞:“我們不要人,我們只要子彈。”
敵人的炮火將塔山封鎖,運輸隊付出了巨大的犧牲,還是無法上去。
怎麼辦?此等時候,塔山不能失,塔山一失,聚集在遼東灣艦艇上的敵軍就會蜂擁而入,其與城中的範漢傑兵團裡應外合,解放軍就會腹背受敵,戰爭的形勢就有可能由此急轉。*已經開始在考慮抽調攻城的左錫林縱隊,在塔山設置第二道防線了。
陳建峰在作戰地圖上計算了一下直線距離,點點頭,塔山在趙熙海的火炮覆蓋之下。
陳建峰無需請示*,直接讓作戰部給趙熙海下達作戰命令:“以一團之火炮,在塔山前沿陣地五百米前實行梯次延伸,協助塔山守軍將敵人的新一輪進攻打下去,直至補給線暢通。”
陳建峰的這道命令下達容易,執行起來只怕很有難度,在如此長的距離進行炮火延伸,需要指揮官和炮手具有過硬的心理素質,稍有不慎,就將傷及自身,傷及塔山的守軍,真要是如此,不但解不了塔山之危,反而會助敵一臂之力。
連*都有些擔心:“趙熙海行嗎?”
“沒問題。”陳建峰對自己的部隊有信心,遼西練兵,練而不用,現在到了關鍵時刻,練上的也該用了,陳建峰說,“我對趙熙海有信心,我相信趙熙海能夠辦到。”
“你的兵,你比我清楚。”*點點頭,看着牆上的地圖,考慮其他,不再管炮擊一事,如其所言,有陳建峰就行,沒必要讓他*也一同爲之操心,這一天,需要他*考慮的方方面面太多了。
*給作戰部下令:“狹路相逢勇者勝,命令各路縱隊加快進攻速度,爭取在明天中午前於白雲公園會師。”
趙熙海這幾天一直呆在配水池暗堡改成的指揮所裡,一刻都沒有休息,東野的命令一道接着一道,趙熙海都是有條不紊地執行,不停歇地給進攻部隊以火力支援。幾天不眠不休,趙熙海頭髮蓬亂,眼中佈滿了血絲,但趙熙海沒有一絲的疲憊,反而有一種置身戰局中的亢奮。
此時的趙熙海,剛剛指揮高炮部隊又打掉了敵軍的一架飛機,還沒來得及歡呼,東野的命令就到了。這份作戰命令較以前的不同,以前的作戰命令都是署名“東野前指”,這一次卻是單單署名陳建峰,趙熙海一看就明白,這道命令非同尋常,意義重大,而且難度不小。
趙熙海細細一看,還真是有難度,五個炮兵陣地裡塔山最近的也有五公里,如此遠的距離,小口徑的火炮根本夠不上,唯有用大口徑的火炮,這樣的重炮,一個炮團也沒幾門。
趙熙海就是趙熙海。他一看軍情緊急,沒有一絲的遲疑,親自測算座標,然後指揮離塔山最近的炮團試射了一炮,炮彈飛過塔山陣地,打在了海邊。趙熙海在電話裡一聽塔山陣地前沿說炮彈打在了海邊,需要後移五百米。二話沒說,校正好座標,命令炮團,五門可以遠程射擊的火炮,按此座標不間斷開炮,一發發炮彈呼嘯着越過塔山前沿陣地,陣地前沿督戰官正愚蠢地指揮軍官組成敢死隊,以方陣的形式成隊列向塔山衝鋒,炮彈呼嘯而下,軍官敢死隊被炸了一箇中心開花。
一個基數的炮彈打下去,國民黨軍的軍官敢死隊,一個不剩,全部報銷。
陣地上的解放軍戰士一時歡欣鼓舞:“咱們的炮兵真是神了。”
塔山前沿陣地上,團長見此情景,欣喜若狂地給趙熙海打電話:“都說你趙師長是晉東南的神炮,我還不相信,現在總算是信了,趙師長分明長着一雙千里眼呢。神炮就是神炮,名不虛傳,謝謝!”
“自家兄弟,謝個屁。”趙熙海笑,說,“需要炮火支援,吭一聲。”
“有趙師長相助,咱塔山陣地固若金湯。”團長笑。
團長順口提及:“敵軍在海上佈置了兩艘軍艦,火力威猛,趙師長要不打幾炮嚇唬嚇唬?”
趙熙海知道遠程火炮打到塔山尚且勉爲其難,要想打到敵軍的海上軍艦那無異於異想天開,但團長說嚇唬,那就嚇唬嚇唬,趙熙海這次不再指定座標,只讓五門火炮將炮管搖到極限,沒有目的性,能到多遠是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