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路軍一路猛打猛衝,所向披靡,勢如破竹,與中路的桂軍,左路的滇軍形成鮮明的對比,此二路軍跌跌撞撞,舉步艱難,桂軍和滇軍本來對黃埔校軍同樣不以爲然,現在一看,以黃埔校軍爲前鋒的右路粵軍高歌凱奏,嫉妒心頓起,桂軍和滇軍乾脆按兵不動,任由右路軍孤軍奮戰,等到*感覺不妙,黃埔校軍已經孤軍深入敵後,陷入陳炯明的重兵合圍之中。
*在普寧以西棉湖的一間民居召開營以上軍官參加的軍事會議,*深知人馬之險,氣得七竅生煙,恨得咬牙切齒:“娘希匹的桂軍,娘希匹的滇軍,他們這是想幹嘛!他們這是要幹嘛!國民革命要是靠這樣的軍隊,又有何希望可言。”
陳建峰和蔣先雲沒有資格參加這種會議,但他們是*的侍從參謀,得以守在門外,*氣急敗壞的聲音傳出,陳建峰和蔣先雲對望了一眼,自從他們到了*的身邊,還是第一次見*如此憤怒,看來孤軍深入,形勢極其惡劣,後果極其嚴重,一步不慎,搞不好全軍覆滅,從此再也沒有黃埔校軍這一脈。
*的聲音清晰入耳:“本軍已於不知不覺中深入險地,環境險惡,叛軍主力林虎部近萬人已經兵分數路奔我黃埔校軍而來,而我黃埔校軍和粵軍加起來尚不足四千人,力量對比懸殊,何去何從,大家議議。”
沉默了一會,屋裡傳來*的聲音:“當前在此危難時刻,唯有精誠團結衆志成城向前衝,滅此朝食,方有一線生機,如退後一步,軍心一亂,必無抵抗之志,不死於敵手,必死於強盜,如此,只怕從此再無黃埔校軍。”
*認爲在此情況之下,如果戰敗或後退,將來軍校是否能存在下去,都是問題,既然如此,那就與叛軍主力決一死戰,與其一城一池地爭奪,還不如趁此機會與叛軍主力進行決戰,一戰定勝負。*說我們的軍隊,經過東莞淡水幾場惡戰,現在已現光彩!黃埔校軍經過戰場的歷練,已經經受住了嚴峻的考驗,棉湖之戰一定會將紀律嚴明、勇敢無畏的黃埔精神發揚光大。黃埔校軍之所以不同於桂軍滇軍,是因爲其無私所以才無畏。當然,*也不是隻談精神,不講實際,畢竟雙方力量懸殊,*認爲此次校軍與林虎部於棉湖的決戰,以固守待援,拖住林虎部爲目的,可請求粵軍總司令許崇智馳援,桂軍滇軍不可靠,粵軍還是可以信賴的,兩頭一夾擊,林虎部必敗,而東征也會於此一役後,勝局初定,東征很快就會圓滿落幕。
何應欽錢大鈞都對*的提議表示認同,於棉湖決死一戰,勝則東征勝,一勞永逸,可行。
*一看各部鬥志昂揚,下定決心,決定破釜沉舟,於棉湖與林虎部決一死戰。
*問各營級軍官,還有什麼問題?其他軍官都搖頭,說一定遵循校長指示,奮勇殺敵,與敵軍死戰到底,絕不苟且。徐海波則表示自己有話要說,作爲一團絕對的主力,徐海波營逢山開山,逢水蹚水,逢城攻城,一路鏖戰,傷亡較其他各營要大,各連長官以身作則,奮勇在前,連級軍官非死即傷,幾乎損失殆盡,連級軍官是戰鬥勝利的靈魂,徐海波沒有別的要求,就是希望*能夠給他補齊幾名可堪重任的連長。
*說:“我手中已無一兵一卒,我上哪給你找可堪重任的連長?這種事情你得找何團長給你調派。”
徐海波說:“如果何團長有將可遣,我也不會向校長求援。”
何應欽苦笑,說:“我手頭已無良將可遣,我也是毫無辦法。”
*說:“那就從火線提拔。”
徐海波說:“能委以重任的,無需校長言,已經就位。目前還有一連和四連兩名連長空缺,實在無合適的人選可用,副連長還可以勉強湊合着用,但連長身負重任,得頭腦靈活,機智果敢,不能濫竽充數。只能求校長派將。”
*竟然一笑,說:“我已經說了,手無一兵一卒,徐營長卻還是緊追不放,看來徐營長早有算計,說吧,看上哪兩人了?”
徐海波還真是早有算計,他直接點將:“蔣先雲和陳建峰!”
徐海波話音一落,二營的營長茅延楨心裡後悔不已,蔣先雲和陳建峰淡水城一戰,已露鋒芒,讓此倆人擔任連長,徐營頓添兩員虎將,徐海波如虎添翼,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要找校長要人,此等關鍵時刻,找校長要其身邊之人,即便校長不捨也得忍痛割愛,孰重孰輕,清清楚楚。
*已經在喊疼了:“娘希匹的徐海波,你這是在搞什麼,你不知道蔣先雲和陳建峰是我得力之人麼,你這麼做,分明就是釜底抽薪。”
*罵罵咧咧,徐海波不怕,反而直笑,說:“就因爲此兩人是校長看重之人,所以才希望校長在此關鍵時刻忍痛割愛,要是此倆人不爲校長看重,我徐海波又豈會看得上。”
*罵:“娘希匹的,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蔣先雲和陳建峰站在門外,一聽徐海波指名道姓找*要他們倆人,都是喜笑顏開,尤其是陳建峰,本來就對給*當侍從參謀心不甘情不願,老是想着帶兵打仗,上陣殺敵,這些天呆在*身邊,整天看一期同學在戰場廝殺,自己卻只能隔岸觀火,早就有如熱鍋上的螞蟻。陳建峰已經向*多次請戰,除了*讓他和蔣先雲上次參加了淡水城一戰,*對陳建峰的要求置若罔聞,不哼不哈,陳建峰沒轍,只能是乾着急。現在徐海波一點將,陳建峰自是竊喜不已,心想,還是徐教官好,知我者徐教官是也。
*罵了徐海波一通,但孰重孰輕自是清楚,此種情況,該給還是得給。*挺無奈,朝門外喊:“蔣先雲、陳建峰!”
陳建峰和蔣先雲聞聲跑步進屋:“到!”
*知道屋裡的對話,倆人肯定聽得清清楚楚,*一看倆人欣喜若狂的表情,嘆了口氣:“想來,徐營長此舉正好隨了你們的願。”
此時,說捨不得校長,那肯定是虛僞,誰不知道,他倆一聽到槍響,就心癢癢的。陳建峰和蔣先雲立正,挺胸,既然*這話不好接,倆人乾脆沉默。
*問:“此次棉湖之戰,爲黃埔校軍生死存亡之關鍵,你們怕不怕?”
蔣先雲昂首:“何懼之有!”
陳建峰則說:“看校長這話問的,我們要是連這都怕,校長會讓我們留在您的身邊,徐教官會要我們去連隊。叛軍徐虎部不就一萬人麼,好解決。”
*笑,問:“那你說說,如何解決?”
陳建峰說:“以不足四千對敵一萬,無非就是每人開二三槍,斃敵二三人而已。”
陳建峰輕描淡寫,不是狂妄,而是透出一種必勝之信念。*忍不住打量了陳建峰一眼,難怪徐海波點將,此人槍法精準,強敵當前,如此篤定,頗具大將之風,看來*身邊還真有不少可堪重用之人。
*宣佈散會,各營長都回去排兵佈陣,準備痛擊圍堵強敵。
陳建峰和蔣先雲打點行包,準備去徐海波營報到,臨行前,陳建峰對蔣孝鎮和俞濟時說:“校長的安全就交給你們了,如若校長少了一根毫毛,我饒不了你倆。”
蔣孝鎮和俞濟時將陳建峰和蔣先雲送到屋外:“小心!別一上戰場就不管不顧。”
*一直在裡屋對着地圖研究敵情,似乎對陳建峰和蔣先雲的離開無動於衷,呆在屋裡沒有出來,陳建峰和蔣先雲朝屋裡敬禮:“校長保重!學生告辭了!”
*咳嗽了一聲,一付若無其事的語氣:“去吧。”
直到蔣先雲和陳建峰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這才走出裡屋,站在屋檐下,望着蔣先雲和陳建峰遠處的方向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