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德銘說:“學長,毛委員早就有要求,要求部隊官兵對人民羣衆說話要和氣,買賣要公平,並且不得拉夫,不許打人罵人。”
*點點頭:“唯有如此,方能體現紅軍與其他軍隊的不同之處,既然我們是工農紅軍,那我們的軍隊就必須代表工農的利益,必須與工農心連心。”
陳建峰笑,說:“道理我都明白,別的我都好說,但要我做到一切繳獲充公,只怕不容易。”
*笑,說:“連你陳建峰都說不容易,看來這下打在你的七寸上了。”
陳建峰笑,說:“我沒事說這繳獲的事情幹嘛,真是沒事找事。”
*笑,說:“扯淡,你陳建峰不說,難道我*就想不到了。”
陳建峰笑,直拍,說:“毛委員料事如神,面面俱到,我陳建峰的雕蟲小技,豈能逃得過毛委員的法眼。”
*笑,說:“你陳建峰少來這一套,給我*灌迷魂湯,當面不說,背地裡該怎麼幹還怎麼幹?蔣先雲說你鬼點子一大堆,看來還真是如此。”
*一招手,將自己的警衛小龍叫了過來,*把毛毯交給小龍:“去,把毛毯交給傷病員。”
小龍嘟嚕着嘴,說:“毛委員,您已經將自己的馬匹交給傷病員騎了,這毛毯剛到手,就又送出去了,您就不能自個留着啊。”
*眼一瞪:“小傢伙,哪那麼多廢話,趕緊執行命令。”
小龍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拿着毛毯離開。*這麼做,陳建峰還能心安理得地蓋毛毯?趕忙指示蔣民雲,將所有毛毯,交與傷病員。*也不制止,笑,說:“我看你陳建峰也不吝嗇嗎。”
陳建峰直言,說:“這就看是什麼東西了,錢財,我從來不放在眼裡,毛毯之類,可有可無,無關緊要,也可以充公,但像武器、馬匹此類,那就得另當別論了。”
*笑,說:“這有何不同,說說原因。”
陳建峰說:“今天下午見毛委員將馬匹讓給傷員,我視若沒見,情願與毛委員走路,也沒有將馬匹充公,是因爲戰馬的作用是用來戰鬥,我帶來的這十餘人,是一個戰鬥團體,一旦遇上突發事件,有戰馬在旁,肯定可以如虎添翼,可以立馬發動衝鋒,一旦分散,再集結,就大大延誤戰機了,武器也是如此,有利器在手,纔可以以一當十,勇當前鋒,要是光有長矛鳥銃,遇上小毛賊也還可以對付,遇上強敵,豈不是白白送死。”
*笑,說:“看似也有幾分道理?”
陳建峰笑,說:“什麼叫看似,分明就是如此。”
盧德銘點頭,說:“我也認爲學長此言有理。”
*笑,說:“那好,就照你說的,馬匹留着,毛毯充公。”
陳建峰笑,說:“毛委員,我們的毛毯應該屬於自帶,不屬繳獲吧。”
*笑,說:“剛表揚你陳建峰大方,現在又開始斤斤計較,在紅軍,現在就你陳建峰有些私貨,不打你的土豪,打誰的?”
陳建峰笑,說:“既然毛委員說我是土豪,那就打咯。”
盧德銘說:“毛委員,現在雖然是秋天,但山區寒冷,戰士們衣着單薄,目前勉強可以抵擋,但一旦入冬,肯定不成,得想方設法解決戰士們的冬裝問題。”
*點點頭:“是該提前考慮了,看樣子真要打幾個土豪才行。”
陳建峰一聽打土豪,興奮不已,主動請纓,說這種事情,他陳建峰做起來得心應手,非他莫屬。
*一看陳建峰那急不可耐的模樣,哈哈一笑,點點陳建峰:“陳貔貅看來真是名不虛傳,一說打土豪,就原形畢露。”
*笑,告訴陳建峰,打土豪也是一門學問,因爲土豪和地主不是一回事,有罪行的地主劣紳是土豪要打,沒罪行的地主愛國資本家就不能打,這是政策,可千萬不能混爲一談。
陳建峰撓撓頭,說:“這可不好把握,有些難度。”
“所以作爲紅軍的指揮員,有許多條條框框套着,任何事情都不能肆意而爲,不然容易犯錯誤。”*笑,說,“現在對打土豪這事,你陳建峰還躍躍欲試?”
陳建峰自然還是願意一試,他笑,說:“不懂,可以問,打上幾回不就知道了。”
*笑,說:“德銘,那你看看,下一站,就讓陳建峰去打這個土豪。”
盧德銘笑,說:“毛委員,我看可以。”
陳建峰根本就沒有想到,剛剛與盧德銘投緣,彼此有了惺惺相惜之感,時隔二日,盧德銘就英勇犧牲。
1927年9月24日傍晚,工農紅軍抵達蘆溪宿營,第二天拂曉,部隊啓程朝蓮花進發。行進至白泥嶺一帶,*回頭一看,擔任後衛的第三團竟然沒有跟上。
“怎麼回事?”*問盧德銘。
盧德銘同樣莫名其妙:“是不是蘇先駿走錯路了?”
盧德銘命令號兵與蘇先駿的第三團聯繫,號聲在蘆溪的山澗迴響,蘇先駿的第三團還真是走錯了,盧德銘命令號兵吹號,號令第三團調轉行軍方向趕快前來白泥嶺集結。
盧德銘上馬,說:“毛委員,你們先行,我上第三團看看去,這個蘇先駿,怎麼連簡單的行軍路線都搞錯了。”
誰都沒把盧德銘的離開當回事,*率部繼續在山澗間前進,邊走邊等第三團跟上,危機就在這一刻出現了,等到第三團折返至白泥嶺,正好與循號聲而至白泥嶺的江西第四保安團遭遇,保安團佔據有利地形,對第三團進行突襲。第三團根本不及提防,一時被保安團打了個措手不及,被壓制在一個小山坡底,無法動彈。
*剛剛轉過一道山坳,突然聽到後面槍聲大作,*情知不妙:第三團遭敵襲擊了。陳建峰一聽槍聲,率蔣民雲等十餘人將*團團圍住:“保護好毛委員。”
*淡然處之,說:“用不着大驚小怪,槍聲遠在一二里之外,敵人一時半刻還突擊不到這裡。”
*鎮定自若,指揮部隊佔領制高點,隨時準備阻擊來犯之敵,同時命令第一團,回援第三團。*命令陳建峰,快馬揚鞭,去看看是什麼情況?陳建峰擔心*的安全,有些遲疑,*目光嚴厲:“快去。”
陳建峰不再猶豫,命令蔣民雲保護好*,飛身上馬,帶着胡長髮陳大山朝剛剛離開的白泥嶺疾馳。
白泥嶺,保安團的二挺輕機槍於一個小山包上噴着長長的火舌,子彈打得坡下塵土飛揚,三團損失慘重,被壓制在山坡下,根本無法動彈,蘇先駿問盧德銘:“總指揮,怎麼辦?”
盧德銘命令:“將那個小山包拿下,爲此戰的關鍵。”
蘇先駿組織了二次衝鋒,都被打了回來,蘇先駿向盧德銘訴苦:“總指揮,敵人的火力太猛,衝不上去啊。”
盧德銘怒目而視:“衝不上也得衝,事關生死存亡,不將敵軍打退,我們就有可能全軍覆滅。”
此時,第一團及時趕來馳援,盧德銘指揮第一團對山頭之敵進行火力壓制,第一團的輕機槍一響,山頭的火力有所減弱,盧德銘手槍一揮:“同志們,跟我上。”
第三團剩餘的二百多名戰士在盧德銘的帶領下,奮勇上前,不時有戰士倒下,但盧德銘作爲總指揮衝鋒在前,戰士們誰都沒有膽怯,跟着盧德銘前進,眼看着就要突破敵人的防線,衝鋒在前的盧德銘被一顆子彈擊中,踉蹌幾步,撲倒在地。陳建峰就在此時弓着身突到山腰,一看盧德銘倒地,不顧危險,直立,兩支駁殼槍裡交叉成180度的射面,四十發子彈傾匣而出,保安團的二名輕機槍手頓時中彈倒地,戰士們面前的阻擊一消,一鼓作氣,衝上山頭,第一團一躍而起,爲總指揮報仇的聲音不絕於耳,保安團也就是一羣烏合之衆,如何抵擋得住暴動部隊的驍勇,一時丟盔棄甲,撒腿就跑。
蘆溪一戰雖然退敵上十里,但起義部隊也遭受了重大挫折,折損總指揮盧德銘以下官兵共計300餘人。
即便是*,面對盧德銘的遺體,也忍不住悲嚎:還我德銘!
多年征戰,陳建峰已經見多了犧牲,但面對盧德銘的遺體,想起昨夜還在一起抵足長談,沒想到今天就陰陽相隔,戰爭總是讓死亡來得太過突然。陳建峰默默地朝烈士的遺體敬禮,祝願戰友一路走好。
陳建峰儘管還不是黨員,但經此一戰,部隊急需指戰員,陳建峰戰爭經驗豐富,*再次提議,讓陳建峰擔任排長,排長一職無關輕重,這次前委會沒有反對,一致同意。
堂堂陸軍少將,竟然只能擔任排長,陳建峰沒有一絲怨言,欣然接受。
陳建峰對蔣民雲說:“總有一天,這一個排會在我陳建峰的手裡成爲一個軍。”
蔣民雲笑,說:“你就對這支不足千人的隊伍這麼充滿信心。”
陳建峰信心滿懷:“從無到有,從一而百,過程肯定讓人心潮澎湃。”
蔣民雲笑,說:“你啊,就是太過理想主義。”
但不是每個人都像陳建峰這般樂觀,起義部隊從開始時的五千餘人,一路銳減至不足千人,難免挫傷士氣,尤其是盧德銘的犧牲,對部隊的士氣影響極大,官兵們的心情都很沉重,悲慟的表情一覽無餘,悲觀的情緒一時充斥着這支新生的工農紅軍。
這一天部隊於蓮花邊界宿營,秋雨綿綿,更顯悽惶。一覺醒來,又有意志薄弱的官兵不辭而別。
*不爲所動,信心滿懷:“越是艱難的時刻,越是考驗一個人的革命意志,百鍊成鋼,真正的革命者,是經受得起挫敗的,失敗沒有什麼可怕的,爬起來再戰就是,怕就怕意志薄弱者就此失去了爬起來的勇氣。”
*告訴餘灑度:“革命需自覺自願,但凡不願跟着隊伍走者,都一概放行,不以逃兵論處,但槍得留下。”
餘灑度有些猶豫,說:“毛委員,這不好吧。”
*大手一揮:“沒有什麼不好的,就這麼辦。”
*大踏步地朝前走:“大浪淘沙,方顯真金,如此才能盡顯風流。”
*步行,陳建峰自然也不可能騎馬,陳建峰將繮繩交給胡長髮,帶着一排人馬快步跟了上去。*一看是陳建峰,笑,問:“是建峰啊,這排長當得怎麼樣?”
陳建峰笑,說:“二千人馬都不在話下,三十餘人,自是得心應手。”
*笑,說:“好好幹,現在雖然只是統領三十餘人,將來指不定就是三十萬人,革命的種子遲早會長成參天大樹。”
陳建峰笑,說:“我對此從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