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安慰沿線據點僞軍,說陳建峰這是在打心理戰,有大日本皇軍在,僞軍不要怕這種恐嚇的伎倆。
陳建峰針鋒相對,放出消息:經查明東陽關據點的山田中隊是張家村的血案的劊子手,是他們對張家村的鄉親實行了屠殺,這個仇必報,陳旅一定會血洗東陽關,我陳建峰一定會親手將山田大尉的頭砍下來,爲張家村的鄉親們報仇。
東陽關地處要衝,是太行山上的重要關口,自上次陳旅在東陽關圍點打援成功,中島就認識到東陽關設立據點的重要性,這半年來,大興土木,依山順勢,在東陽關修築了一座塔樓,五座碉堡,建成了一個堡壘羣。東陽關由此成爲邯長線上日軍最大最堅固的據點。
中島對東陽關頗爲重視,特意將師團直屬的山田中隊派到東陽關鎮守,不僅如此,還增派了一個僞軍大隊,協助山田防守東陽關。這段時間,蔣民雲也曾多次派兵嘗試着攻打過東陽關,但東陽關太過堅固,幾次都是無功而返。
東陽關的守軍一時趾高氣揚,說東陽關堅不可摧,固若金湯,是邯長線上的堅固堡壘,陳建峰要想拿下東陽關,那無異於癡人說夢。
現在陳建峰竟然放話說要親自拔掉東陽關這顆太行山中的釘子,不說中島大驚,就是朱有良都不明白陳建峰這唱得是哪一齣,要拔東陽關炮樓這顆釘子,找個時間,率全旅直接拔掉就是,還用得着告訴中島?讓日軍早作準備。要是中島將山田中隊調回長治怎麼辦?
陳建峰堅信中島在這大半年的時間不會調動山田,他把話放出去,反而是緊緊地將山田牽制在了東陽關。中島真要是將山田調離東陽關據點,老百姓就會說小鬼子這是怕八路軍,躲進城裡了。滅自家威風的事情,中島絕對不會幹。
陳建峰告訴朱有良,他和中島的這次較量,其實就是一場從氣勢壓倒日軍的心裡戰。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我這是給中島擺了一出迷魂陣,看似告訴中島八路軍要拔掉東陽關據點,可我們又沒有說正確的時間,中島又如何把握,他又如何防備。”陳建峰怡然自得地一笑,說,“但我們有話在先,一旦哪天突然出擊,將東陽關據點拔掉了,那對晉東南一帶的小鬼子和僞軍會是一種怎樣的心理上的震撼?肯定是心驚膽戰,一提咱們陳旅就直哆嗦,再與陳旅交戰,還沒打,心理上就有了陰影,這無形中就增加了戰爭的可勝因素。而老百姓呢,肯定會將陳旅吹得神乎其神,無所不能。”
陳建峰說小鬼子宣揚武士道精神,其實就是要提升小鬼子在戰場上的戰鬥力,小鬼子不是不怕死的嗎,行,那他就讓小鬼子怕,讓死亡的恐懼,時時刻刻籠罩在他們的頭上,慢慢地煎熬他們,這是一個過程,會你來我往相持一段時間,這中間小鬼子可能還會窮兇極惡,做出諸如血洗張家村之類的暴行。但只要他中島敢洗,他陳建峰同樣敢殺,針鋒相對,絕不退讓,中島不是搞了一個連坐制,小鬼子死一人,他中島就殺十個鄉民麼,連坐制的目的是什麼,其實就是想讓晉東南的鄉親害怕,讓鄉親們不敢與八路軍接觸,同時也把握了八路軍的心理,想讓八路軍投鼠忌器,打擊小鬼子畏手畏腳。僅僅是因爲陳賡在神頭村周邊的山頭伏擊了中島的一個聯隊,中島就惱羞成怒,同樣將神頭村屠村,目的就在於此。他這次豁出去了,決定與中島硬碰硬地打一場心理戰,以戾制戾,以暴制暴,不僅要從肉體上消滅小鬼子,還要從精神上心理上摧垮他們,他也來個連坐制,中島殺十人,他陳建峰就殺十個小鬼子,中島殺一百人,他就再殺一百個鬼子,直到中島放棄屠殺平民的‘三光政策’,以軍人的方式解決兩軍之間的問題,而不是尋不到八路軍的主力,就拿平民開刀。
朱有良說:“行得通嗎?”
陳建峰毫無商量:“我陳建峰並不是嗜血成性之人,但小鬼子的第十六師團窮兇極惡,臭名昭著,哪一個不是血債累累,對付這樣的敵人,仁慈簡直就是對牛彈琴,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你只有比他更恨更兇殘,他纔會知道怕。”
朱有良提醒陳建峰,三思而後行,這樣一來,可能招致中島更瘋狂的報復。
陳建峰說:“我們不槍殺俘虜,小鬼子就對我們的鄉親網開一面了?我們在一字嶺沒有槍殺他們的傷兵,他們不同樣對張家村的鄉親們痛下殺手。神頭村的鄉親們,僅僅是因爲我陳賡兄在神頭村周邊打了勝仗,中島就可以屠村了?這仗今後還怎麼打?”
陳建峰一不做二不休,把桌子一拍:“傳我命令,從今天開始,但凡俘獲參與南京大屠殺的小鬼子,不管有傷無傷,殺無赦,但凡俘獲參與潞城神頭村慘案、太谷“二一八”慘案、平陸慘案、張家村慘案的日僞軍,同樣一個不留,殺無赦。”
朱有良說:“如果是這樣,十個小鬼子,只怕九個該殺。”
陳建峰說:“該殺就殺!殺無赦!陳旅不需要俘虜。”
朱有良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可真夠敢的。”
陳建峰說沒什麼不敢,紀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對付兇殘的敵人,只有比其更兇殘,從氣勢上打壓敵人,讓日僞軍聞風喪膽,這晉東南的局面纔有可能打開,雖然犯了紀律,但利大於弊,值得犯。
“殺無赦”這個命令,不好下,要是讓總部知道了,這事不好收場,朱有良略作變通,沒有下發電文,而是在電話裡告之蔣民雲康平,游擊戰需要部隊機動靈活,團部抓獲的俘虜就不要往旅部送了,多了是個負擔,各團可自行處理。
蔣民雲和康平心領神會,咱八路軍的紀律是“優待俘虜”,但沒有成爲俘虜之前就用不着優待了,多打二個衝鋒,一通*下去,還有什麼俘虜。
陳旅再無俘虜。
陳建峰開始有步驟地實行攻打東陽關的計劃,大擺迷魂陣。
陳建峰命令蔣民雲:從現在開始隔三差五對東陽關據點實行佯攻,黎城涉縣的小鬼子一出動,蔣民雲就撤退。蔣民雲不太願意,說如此一來,只怕東陽關的小鬼子更是不可一世,不如集中全旅的重火力,對東陽關發動一次強攻,他保證將東陽關據點的鬼子消滅。陳建峰讓蔣民雲稍安勿躁,真要強攻東陽關,他陳建峰相信可以將東陽關拿下,但戰士們的傷亡只怕也不會小,既要拿下東陽關,又不讓自己損兵折將,那就得讓小鬼子叫囂,東陽關的小鬼子叫囂得越厲害,離死也就不遠了。
陳建峰讓蔣民雲依次加大進攻力度,給日軍造成東陽關牢不可破的假象,然後一擊斃敵。
陳建峰說:“什麼時候,東陽關周邊縣城的日軍不出動了,什麼時候咱們就可以正式出擊,打擊敵人的囂張氣焰。”
陳建峰這是要麻痹中島,現在的東陽關,自從陳建峰放言要將其拔掉後,東陽關就成了中島的一塊心病,爲保東陽關不失,中島在黎城部署了一個騎兵聯隊,隨時隨地對東陽關馳援,一旦東陽關久攻不破,黎城,涉縣的日軍從兩頭馳援,全旅反而容易爲日軍鉗制,給了中島與陳旅決戰的可能,中島就指望着與陳旅打陣地戰,陳建峰沒這麼傻。還是麻雀戰好使,今天打一槍,明天放一炮,虛實結合,真真假假,黎城之敵走到半路,東陽關已經偃旗息鼓,小鬼子一回撤,這邊又乒乒乓乓響起,隔三差五唱上這麼一出,煩不勝煩,這麼鬧騰下去,狼來了故事就會成爲現實,到時即便是陳旅真打東陽關,黎城涉縣之敵也會不以爲然,不當回事,小鬼子馳不馳援姑且不論,但拖拖拉拉肯定是有在所難免。等到小鬼子明白東陽關真的危在旦夕,那時再緊急馳援,那時肯定爲時已晚,八路軍早就得勝回朝。
“把戲給我唱好了,唱真了,把中島的主力牢牢地牽制在晉東南,讓他的晉西計劃泡湯。”
蔣民雲明白了。
蔣民雲依計行事,東陽關一天比一天熱鬧,每到夜幕降臨,*和迫擊炮就將東陽關周邊的炸得天搖地動,衝鋒號吹得漫山遍野。中島害怕東陽關失守,命令黎城的騎兵聯隊趕忙馳援,可剛出黎城,走了一半,東陽關警報解除,漫山遍野的八路軍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中島的頭大了,氣急敗壞地對中澤說:“陳建峰這是在實行疲軍之計。”
中澤建議:“將軍,請將山田君調往晉西戰場。”
中島斷然拒絕:“不行,我不能讓陳建峰嘲笑我大日本皇軍的尊嚴。”
蔣民雲佯攻了東陽關一個月,黎城和涉縣的日軍都是疲於應付,再打東陽關,東陽關的小鬼子龜縮在碉堡塔樓寸步不出,只是一個勁地朝外打槍。儘管中島還是一如既往地命令黎城的騎兵聯隊緊急馳援,但東陽關的山田不以爲然,求援電話一天比一天遲緩,黎城的騎兵聯隊出兵也沒有先前那般快捷了,拖拖拉拉,慢慢吞吞,反正走動半路就得回撤,少走一步是一步。
時機成熟。
陳建峰命令分散在邯長線上的康平團,秘密趕往東陽關以北的龍王廟集結,蔣民雲團則秘密於東陽關以南的巖井集結待命,陳建峰親率旅部及直屬部隊離開張家村,星夜北上。三天裡,一到夜間,原本分散在邯長、長汾、長晉沿線的陳旅開始井然有序地向各自的集結地彙集,連歸營建,營歸團建,晝伏夜出,三天後,全旅六千戰鬥人員神不知鬼不覺地彙集在東陽關南北。
大戰一觸即發,中島還矇在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