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史家夫人的叮囑

賈寶玉帶走了林黛玉,撇下了史湘雲和賈蘭、賈環等人。史湘雲似乎早已習慣,不悲不喜。恰好,丫鬟翠縷的呼喊聲傳來,只聽她叫道:“雲姑娘,夫人準備要回了,喊你快點去一下呢!”

賈蘭剛纔從府學回來,剛進家門便聽說史家夫人來了,想必就是史湘雲的嬸嬸了。這會兒,賈蘭見史湘雲的丫鬟來說夫人要回了,便也想着去拜見一下這位史家夫人。

於是,賈蘭和賈環陪着史湘雲出了園子。賈環抱着那疊閒雜書籍,獨自往王夫人院的趙姨娘屋裡去了。賈蘭繼續陪着史湘雲往老太太的後院去。

還沒走到老太太的後院,賈蘭便看見碧月跑了過來,催促道:“雲姑娘,你們怎麼還往老太太那邊走,史家夫人已經往大門口去了,大奶奶讓我來領你們快出去呢!”

大奶奶?李紈?賈蘭於是問道:“母親怎麼也在?”

碧月答道:“史家夫人要回了,大奶奶送夫人去了大門口。別說這麼多了,我們快去大門口吧,夫人說是馬車到了就走,不等雲姑娘來送了。”

於是也不多說,他們便回頭往榮國府大門去了,到了大門口,果真見史家夫人和李紈已經在此等候馬車了。

當史湘雲等人來到榮國府的大門口時,恰見馬車剛到,史家夫人正準備登馬車。這時,丫鬟翠縷急忙喊了一聲道:“太太,等一下,雲姑娘來了。”

史家夫人回頭看見湘雲跑了過來,這才停下了上車的步伐,轉身等湘雲到了眼前,再三叮囑道:

“記住了,你在賈府是客,一定要聽各位太太和奶奶的話,切不可欺負幾個姐姐妹妹,兄弟姐妹之間有話得好好說,不能出言不遜,更不能翻臉鬧彆扭,知道了嗎?”

“知道了,嬸嬸。”史湘雲說道。

賈蘭早已看見李紈在一旁送別史家夫人,於是走到了李紈的身邊,喊了一聲“母親”。李紈轉而領着賈蘭來到史家夫人的跟前,命賈蘭拜見夫人。

史家夫人便猜到是賈蘭了,說道:“沒想到蘭哥兒已經長這麼大了,剛纔聽老太太說,蘭哥兒小小年紀就已經進學了,侄媳婦不愧是李祭酒的千金,教子有方呀!聽說李祭酒近來已經從侍郎升爲尚書了,真是可喜可賀!侄媳婦,湘雲寄居在府裡的時候,還勞煩多照顧着這孩子了。”

李紈覺得史家夫人見外了,雖然自己在賈府不管事,但畢竟也還是大奶奶,於是笑道:

“夫人就放心吧,湘雲一直都是個乖孩子,我看用不着多操心的。若是真有人敢在賈府欺負她,你也儘管放心。別以爲我這個大嫂子不管事,護不了他們,就是管事的二嫂子,不還得讓我三分。”

“有侄媳婦的這句話,那我就真真可以放心了。”史家夫人說着,又轉向了史湘雲,最後囑咐道:“在府裡別總想着跟姐姐們頑鬧,每天花點時間學着做些針線,或是跟着大嫂子讀讀書也好。”

說着,史家夫人告別衆人,隨即登上了馬車。之後,李紈在素雲的陪同下先回府了,賈蘭則陪着湘雲目送史家夫人的馬車離去。只見車輪滾動,馬車漸行漸遠,一個轉彎,消失在了街口。

賈蘭和史湘雲在丫鬟碧月和翠縷的陪同下從榮國府大門口往大觀園回了。

在回園的路上,賈蘭想起剛纔史家夫人對史湘雲的囑咐,夫人竟要史湘雲每天都花點時間做些針線,覺得十分奇怪,又不方便直接問史湘雲,於是轉而對翠縷問道:

“翠縷,你平日裡是不是在偷懶,竟然要讓你家姑娘做針線活兒?”

誰知,史湘雲聽了卻急着替翠縷開脫,解釋道:

“不關翠縷的事,她也在加緊做的,做得比我還多的,況且我們家屋裡的女人都得做這些,就是太太們也不例外。”

賈蘭突然明白,原來,史家嫌費用大,竟不用那些針線上的人,做針線活的不只是湘雲,差不多的東西都是她們娘兒們動手。既然史家的娘兒們都要做針線活,湘雲當然也得做,又因爲父母雙亡,是叔叔和嬸嬸撫養着她,可能多受些冷遇,多做一些罷了。

此時,翠綠爲自己伸冤鳴不平,也替湘雲辯解道:“我哪兒捨得讓姑娘做這些,姑娘這是心疼我,才幫着一起做呢,我見過的所有姑娘裡面,就屬我們姑娘最心疼我們這些做丫鬟的。”

丫鬟翠縷自從跟了史湘雲,性格也就慢慢地隨了湘雲,變得直率單純了起來。翠縷和史湘雲二人這樣的性格,彼此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也只有翠縷對了史湘雲的胃口,其他丫鬟要麼脾氣大,要麼太柔和,唯有她們二人說說笑笑,倒是將生活過的極有樂趣。

賈蘭於是不再多說做針線活的事情,轉而問湘雲準備在大觀園的哪一處居住?史湘雲說道:

“我當然是和寶姐姐一起住了。之前我來賈府,你們還沒有住進園子裡呢,那個時候,寶姐姐是和薛家姨媽一起住,所以我只能住在林姐姐的屋裡。現在好了,薛寶釵自己住在蘅蕪院,我終於可以和寶姐姐住在一起了。當然了,我並不是不喜歡林姐姐,只是每次寶哥哥去找林姐姐,我便覺得無趣,寶姐姐就不一樣了,關心我,對我說親道熱,我可以把寶姐姐當成是親姐姐一樣,真好。”

賈蘭聽了,又想起正月裡薛寶釵生日那天,林黛玉和史湘雲鬧彆扭那一回,就豁然明白了,不過又想起另一個人來,於是問道:“可是,我聽說香菱也要到蘅蕪院來住,那樣人多了會不方便吧?”

誰知,史湘雲卻說道:“老太太也說了,要璉二嫂子給我另外在大觀園裡安排一處住所,我當下就拒絕了,我就想和寶姐姐住在一起,就算到時候香菱也來了也不怕,熱鬧着呢,我一點也不嫌擠。”

賈蘭聽湘雲這麼一說,想來也對,史湘雲又不是林黛玉,她可是樂觀豁達的海棠睡美人呢!賈蘭想着,眼前早已進了大觀園,該是往各自住處去了,於是最後說道:

“記得常來稻香村找你的大嫂嫂說說話,母親一個人在屋裡總是悶的,你來了她一定高興着呢!”

史湘雲笑着答應了,二人就此分開,一個回了稻香村,一個往蘅蕪院去,碧月和翠縷各自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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