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額娘就換了一身莊重的朝服進宮來了,我聽說額娘要來,即刻命竹息和小盛子去迎接,轎子在順貞門前停了下來,澐兒掀開轎簾,將額娘從轎子裡接出來,之後成璐也從轎子裡出來了,和澐兒一左一右攙扶着額娘,額娘看了看這氣派的皇城,道:“這兒就是皇宮?好氣派啊。”竹息和小盛子福下給額娘請安道:“奴婢/奴才參見福晉,福晉萬福。”額娘問他們:“你們是……?”竹息答道:“回福晉,奴婢和小盛子都是伺候德嬪娘娘的人,德嬪娘娘知道福晉要來,怕福晉不熟悉宮中的道路,特意讓奴婢在這兒等候。”額娘微笑道:“德嬪娘娘有心了。”竹息和小盛子在前方引道:“福晉,這邊請。”澐兒和成璐扶着額娘,跟着竹息和小盛子往永和宮這邊來。
永和宮中的主位敬嬪聽是烏雅參領府的福晉要來,忙令人在門口相迎,又叫沏了上好的碧螺春到雙輝館來,敬嬪見着一個穿着朝服的老婦人走來,笑着迎道:“不知福晉到此,嬪妾有失遠迎。”額娘問竹息道:“這位是……?”竹息答道:“回福晉,這位是永和宮的主位,敬嬪娘娘。”成璐道:“怎麼姐姐她不是永和宮的主位嗎?”額娘拽了拽成璐的袖子,成璐立刻低下頭,額娘向敬嬪福下道:“妾身喜塔臘氏月姬參見敬嬪娘娘,敬嬪娘娘萬福金安。”敬嬪扶起額娘道:“福晉,快快請起。”額娘起身,成璐看了看四周,道:“怎麼這永和宮感覺冷清清的,是很久都沒人來了嗎?”敬嬪的臉色變了,額娘咳嗽一聲,成璐低下了頭,對敬嬪道:“敬嬪娘娘,璐兒愚笨,不知宮中禮數,說錯了什麼娘娘可別怪罪。”敬嬪微笑摸了摸成璐的頭,道:“沒事,她說得對,皇上確實是很少來這兒,不過,德嬪現在住在雙輝館,嬪妾帶你們去吧。”額娘微笑道:“怎麼敢當呢。”幾人有說有笑的朝雙輝館來。
芳若正在爲我調製染指甲的蔻丹摘着花瓣,道:“娘娘喜歡什麼顏色呢?粉紅還是胭紅還是紫紅呢?”我答道:“芳若調製的我都喜歡。”芳若道:“怎麼能說都喜歡呢?如今,娘娘多受寵啊,那就胭紅吧。”我皺眉道:“那會不會太招搖了?”芳若微笑道:“怎麼會是招搖呢?娘娘,咱們今兒得寵了,這打扮也不能像從前那般素淨了。”正說笑着,敬嬪已經引了額娘前來,只見敬嬪向額娘福下道:“嬪妾先告退了。”額娘也向敬嬪福下,竹息爲額娘掀開門簾,小盛子進來跪下覆命道:“娘娘,福晉和二小姐來了。”我聽是額娘來了,忙叫芳若先把蔻丹收起來,整理了裝容,端坐於堂中,只見澐兒、額娘和成璐進來向我跪下叩首道:“妾身/奴婢/臣女,參見德嬪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我起身攙扶額娘道:“額娘快快請起。”又命芳茉和芳萸道:“芳茉、芳萸,再去拿個軟墊靠枕來。”芳茉和芳萸答了一聲將軟墊靠枕拿來,鋪在榻上,澐兒和我扶額娘坐下,竹息爲額娘和成璐倒了杯碧螺春,額娘見了我微微隆起的小腹,道:“娘娘,您又有身孕了?”我微笑地點了點頭,道:“額娘,阿瑪回來了嗎?”額娘嘆了口氣,道:“戰事一日未平,他一日還在戰場上。”成璐走着賞玩着孔雀綠釉花觚和幾個羊脂彩繪花瓶,陶醉道:“哇,這些東西好漂亮啊。”指着一隻插在小瓶子上的紙風車道:“我要玩那個!”額娘咳嗽一聲,成璐低下頭,乖乖站在額娘身邊,我見成璐想玩風車,就道:“芳茉,你先陪二小姐去玩風車吧,記得別跑遠了,就在這兒院子裡玩。”芳茉福下答了聲同成璐帶着紙風車出去。額娘見成璐單純的玩耍模樣,對我道:“其實,妾身這次來,是爲了璐兒的事……”我道:“額娘,璐兒她怎麼了?”額娘嘴角抽動了一下,道:“這、這讓妾身怎麼跟娘娘開口嘛,是、是這樣的,娘娘的五姨娘想讓璐兒也進宮來當妃子,明年正好又是一場大選,額娘進宮來,就是想着在探望娘娘的同時,順便問問娘娘的意思。”我聽是五姨娘,就像起她那副潑勁,又見那成璐沒有半點城府,就對額娘道:“額娘,此事關乎璐兒的終身,額娘也知,後宮險惡比之參領府有過之而無不及,又何必再讓璐兒進宮來受苦呢?”額娘道:“可、可五姨娘那兒,妾身不好交代啊。”我嘆了口氣,道:“這樣吧,額娘就跟五姨娘說,本宮已經爲璐兒擇了夫婿,璐兒已有婚約,不可參加選秀。”額娘道:“這樣好嗎?妾身聽說朝中未娶妻的年輕才俊還有許多,聽說遏必隆大人家的阿靈阿公子正在招親,那應選的姑娘排了一長街,妾身看,璐兒應該可以去試試。”我微笑道:“一切就聽額娘安排了。”額娘道:“給額娘說說你在宮裡這幾年都過得如何吧。”我一五一十說於額娘聽,額娘邊聽邊琢磨,時不時問問:“那後來呢?”額娘聽完,嘆氣道:“看來後宮真的太險惡了,娘娘,您在宮中也要好好保重身體。”我道:“額娘也是,一些小事可以讓三姨娘和六姨娘幫幫你。”額娘點了點頭,澐兒扶起額娘,額娘向我辭道:“妾身打攪娘娘休息了,以後再來覲見娘娘吧。”我微笑對澐兒道:“澐兒,好好伺候額娘。”澐兒答道:“娘娘放心吧,奴婢會伺候好福晉的。”成璐過來道:“要走了嗎?難得來一回,再多呆一會兒吧。”額娘對成璐道:“這兒是皇宮,規行矩步,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成璐低下頭,撅了撅嘴,嘟囔着什麼,我向額娘福下道:“額娘請慢走。”竹息引着額娘和成璐出宮去不提。
轎子駛回參領府時已是深夜,家丁小力提着燈籠跑來對額娘和成璐道:“不好了不好了,福晉、二小姐,五姨太從相公堂裡找了個相公到房間裡,現在正親熱着呢,福晉您快去看看吧。”額娘對成璐道:“璐兒,你娘什麼時候開始的?”成璐只得低頭,時不時看看澐兒,又看看小力,對額娘支支吾吾地道:“是、是……女兒也不知道啦。”額娘在小力的引導下,來到五姨太住的院落裡,還沒進去,只見門外兩個家丁在嘀咕,這個道:“我長得也很俊,怎麼五姨太沒看上我呀。”那個道:“我說,今晚上進去的那個相公好面熟啊,好像以前常來。”“真的呀,要是被五姨太寵幸一回,該有多好啊。”小力提着燈籠來了,對他們道:“你們幾個說什麼呢?”家丁們見是額娘來了,跪下道:“福晉萬福。”這時,只聽裡頭傳來男女歡好之聲,額娘鄙夷道:“怎麼這麼晚了,五姨太還沒休息嗎?”家丁戰戰兢兢道:“回、回福晉,五姨太她……”正說着,只聽五姨娘又嬌笑道:“你說你的比擀麪杖還粗,我倒真不信了,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叫以柔克剛。”額娘早已讓家丁撞開了門,只見五姨娘和那相公正在翻雲覆雨,五姨娘的肚兜還掛在相公的臉上,那相公的褲帶掉在地上,五姨娘則騎跨在他身上,成璐見如此情狀,趕忙捂住臉,五姨娘和那相公急忙穿好衣褲,跪下道:“福晉饒命!福晉饒命啊!”成璐朝着五姨娘就是一個耳光:“額娘,我恨你!”五姨娘捂着被打的臉,哭着拽着額孃的裙襬道:“不、不關嬪妾的事啊,福晉,是、是他先強迫嬪妾的!所以嬪妾才……”那相公也道:“天地良心啊!福晉,是五姨太說老爺一直不在家,覺得很寂寞,就花了銀子把小的招了來,小的可以人頭擔保,所說不假!”五姨娘衝着他罵道:“你含血噴人!是你闖進來硬要和我……”額娘怒道:“夠了!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吩咐小力道:“你們幾個把那相公捆了,關在五姨太這兒。”說着,小力就拿來繩子,相公喊道:“福晉饒命啊!”家丁們將他打暈,額娘又吩咐澐兒道:“去取板子來,五姨太目無家法,屢屢滋事,今天我就以家法處置她!讓她好好記住教訓。”澐兒應了一聲取來板子,幾個丫鬟婆子過來拖五姨娘,五姨娘哭喊道:“福晉,嬪妾知錯了,嬪妾不敢了!嬪妾發誓,以後都會好好聽福晉的話。”額娘微笑道:“現在知錯?太晚了。”五姨娘被拖去行刑,成璐捂着臉哭泣,額娘安慰道:“你是個好孩子,別哭了,再哭花了臉可不好看了。”成璐撲到額孃的懷中,額娘安慰她道:“你現在知道什麼叫險惡了嗎?後宮就是那樣的一個地方,所以,我寧願你嫁個大臣,也不願你進宮爭寵。”成璐答道:“其實女兒也不喜歡進宮,覺得到處都是規矩,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女兒想參加阿靈阿公子的選親大會,不知二孃意下如何?”額娘讚道:“好閨女,看來你我早就想到一塊兒去了。”成璐道:“那麼今夜,女兒跟二孃一起睡吧。”額娘颳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都這麼大了還撒嬌啊。”成璐俏皮地吐了吐舌,二人提着燈籠往額娘住的院落去,窗上透出的燈火被一個倩影吹熄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