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來,鋪子的生意日趨穩定,盈利不菲。尼珠又帶着灼華、阿貴大叔、羅頗等人從市面購置一些緊俏之物,雖不算昂貴,利潤卻也可觀,搭配蜀錦、藥材、象牙、枸醬這些珍貴的貨材,一時間顧客盈門。
衆人都是忙得開心,幹勁十足。
一切走上正軌。
阿木看尼珠、灼華,加上阿貴大叔,衆位夥計足以料理,便想着外出狩獵,順便檢驗一下自己的射術提高多少。
自從在長安城外,阿木跟隨李廣等人獵狼,知道自己有‘神明燭照’的天賦,又在長安,拜李廣爲師,進入神射空間,習得紀昌不瞬、視小如大和見微知著的本領。
李廣將神射之術傾囊相授,阿木便每日白天思索,夜裡趁着大夥歇息,勤奮苦練。想起李廣和灌夫大哥的教誨,想起紀昌的話。
神射之術,有着不可思議的威力,只是自己研習的時日太短,還未能領悟精華。
對於別人,可能真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對自己而言,既然擁有可以文武雙全的資本和天賦,爲什麼要浪費呢?精通射術的布摩,也是快事!
幾個月的苦練,阿木自覺箭術精進不少,只是在長安城裡,多有不便,每每對着死靶,想找別人幫忙,又怕麻煩。李敢張羅完買賣,就要回家照顧爹孃,況且神射之術,不適合他,否則李廣早讓他修煉了;羅頗是自己的小廝兼小弟,但是年紀尚小,白天忙完,晚上倒頭就睡;尼珠是女孩子,叫她晚上陪自己練箭,更加不妥,其餘諸人,人多嘴雜,只能罷了。
阿木跟尼珠悄悄說了此事,叫她不要聲張。
尼珠也知道,阿木不是長久呆在店鋪的人,叮囑一番,準備好一應物品。第二日,天朗氣清,阿木便縱馬出城,離開長安,徑向一處巍峨挺拔的高山進發。
此時已入冬季,但暖陽照耀,渾身舒坦,駿馬長久呆在馬廄,一旦出籠,也是興奮不已,撒着歡,一路狂奔。
羣山遼闊,裡面樹木參差,鬆苔厚重,一眼望不到邊,只聽見風吹樹梢,嘩嘩的響聲,鳥兒鳴叫,不絕如縷。
阿木先找一個僻靜之地,練習死靶。
其實早在店鋪,死靶對於阿木,就已經相當熟練了,此際青天白日,觀感又是不同尋常。
阿木摘下彎弓,放在手心,仔細掂量,現在這張弓阿木已經至爲熟悉,就像一個好友。阿木手拂過弓背,再一定神,想起李廣所說的,無憂無喜,物我兩忘,神而明之,不爽毫釐。心中只有一張弓,一壺箭。
朝着眼前預定的目標,連續射擊,但見彎弓似月,箭如流星,每一支箭皆完美射中目標,不差分毫。
阿木心中喜悅,知道箭術小成,和多米相比,自己現在的射術當不在其下;但跟李廣相比,準頭上差可彷彿,力量卻還遠遠不如。想起李廣年已五旬,但每一箭,皆可輕易射穿狼頭,阿木便是油然歎服,只有當自己堪堪達到這個境界,才知道李廣的神射,是有多麼的高深莫測,直教人歎爲觀止!
還好,自己年輕,有的是時間,只要不斷地苦練,終有一天,會達到李廣的境界,成爲真正的神射手!
練完死靶,阿木準備射擊活靶,這山裡,飛禽走獸比比皆是,不愁找不到目標。阿木將馬置於一旁,讓它自行尋找吃的,拿着弓箭,守株待兔,射獵不時出現在眼前的的兔、狐、獾、小鹿等。
神明燭照,是一種天賦,隨着阿木的勤修苦練,這種天賦效果越發明顯,開始還有錯失的目標,後來,但凡阿木彎弓搭箭,就有一隻動物被射死。阿木感覺自己越來越隨心所欲,對於弓箭,如臂使指,運轉如意。想起紀昌閒聊時所說的,神射既成,神擋殺神,魔擋殺魔,萬物皆在箭下!
那后羿,連太陽都能射落,何況飛鳥乎?
眼前被阿木射死的小動物越來越多,阿木本是憐憫之人,頓時覺得傷懷,爲練習神射,無端屠殺生靈,有些不忍,再也下不去手。
一擡眼,阿木看見天空中,一隻蒼鷹,正在追擊搏殺一隻鳥兒。
鳥兒不支,行動已見遲緩,蒼鷹卻是全力出擊,務要一擊得手。
阿木心喜。
“今日,就拿你來練我的射術。”張弓搭箭,覷得正準,一箭發出,如流星趕月,正中蒼鷹。
那蒼鷹撲通一下,從高空墜下來,跌入草叢。
“射中了!射中了!好箭法。” 不遠處的傳來陣陣歡呼,還有獵犬的咆哮,聽聲音,大約有五六個人。
阿木撥開遮擋的雜草枯枝,舉目一看,前方百米開外,果然有一羣人,隔得遠,聲音聽得不是很清楚,依稀是。
“找到了!咦,這蒼鷹身上怎麼會有兩隻箭?是不是……”
阿木牽過馬兒,駿馬鈴鐺清脆響起,那羣人也就聽見了。
“難道那支箭是他射的?”
便有人招手,意思是喚阿木過去。
阿木本無意打擾,但既然旁人招呼,便背了弓,整理好箭,牽着馬,走過去。
走近看得清楚,五個人,兩個年紀稍大,皆是三十左右,另外的三個,都是年輕人,其中一個,觀其神色,比阿木要大上幾歲,身軀挺拔,衣飾華貴,目光如電,一見就讓人心折;另外兩人,略顯稚嫩,年紀恐比阿木還要小些,一看就知道是富貴之家。
年長的倆人手持馬鞭,旁邊已有不少獵物。
年輕的三人,皆是手持弓箭。
阿木在夜郎,乃是大富大貴之家,父親是一國布摩,自小接觸的,也是王子公主,高官顯貴,對於這些場面,自然輕鬆應對。冷眼一看,就知道那兩人定是侍從,三個年輕人才是正主。尤其是年紀比自己還要大上幾分的這位,器宇軒昂,舉手投足間,隱隱有一種久居高位的氣度。
阿木不禁暗贊。
“大漢真是人傑地靈,英雄輩出。一路行來,所見人物,皆爲卓絕之士,遠的,李廣、李敢,司馬相如、卓文君;近的,像那唐蒙、灌夫大哥,也是不凡;今日這幾位,年齡跟自己接近,英姿勃發,威風凜凜!人才之衆,比夜郎,遠甚。”
阿木自是不知道,由於機緣巧合,遇見的,在整個大漢也都算是絕頂人物。
阿木在觀察衆人,衆人也仔細打量阿木。
眼前的少年,年齡雖不大,卻是落落大方,舉止瀟灑,進退有度。
領頭的青年人心裡暗暗自忖。
“這是哪家的公子,如此出色,而我卻不知道!還是外派的官員子弟,家不是京城的?”
阿木躬身施禮,兩個年長的正欲開口,被領頭的青年示意,馬上住嘴。
“這位兄臺,你也射獵?”青年人笑問。
阿木也笑着回答。
“小弟眼見天色晴好,出城玩樂,興之所致,隨便遊獵,讓兄臺見笑。”
“正好,我等也是圖個玩樂,一起吧。”
阿木笑道。
“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你的獵物呢?”一個年輕人問。
阿木一努嘴,笑着指向一邊。那兩個年長的縱馬奔過去,見狀大吃一驚。
“這都是你射的?”
“小弟不才,剛學射獵不久,讓諸位見笑了。”
那青年哈哈大笑。
“兄臺才學射獵,已經有這般成就,再讓你學上幾年,我大漢還有活物嗎?”
阿木也是開懷大笑。
“兄臺謬讚,愧不敢當!”
青年一指,手下拿過來那隻死掉的蒼鷹。
“這箭也是你射的?”
阿木點頭稱是。
青年眼睛斜睨阿木。
“兄臺,能射中高飛的蒼鷹,你的射術精得很哪!”
青年本是自負之人,又兼射術確實高超,底下的人則刻意相讓,遂以爲自己的箭術已經少有人敵。不料阿木誤打誤撞,和他同時射中蒼鷹,此時不禁心癢難耐,想要和阿木一比高低。